從酋長到球長第七十二章 剽竊者的尊重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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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剽竊者的尊重


更新時間:2016年09月29日  作者:茅屋秋雨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茅屋秋雨 | 從酋長到球長 


陳健一眼看出了這是什么,但他沒有立刻說出來,而是故意皺眉做出了凝重思索的神情。火然文`

交換必然會達成的,如今只是意氣之爭。

他作為一個后世的剽竊者,真的沒有勇氣在真正的發現者面前一言道破,讓別人的驕傲和心血化為一次震驚和裝逼。

沒有的可以有,已經有的總要尊重,這東西看似簡單,可在這個時代,為了這九個數,定是幾代人一輩子的嘔心瀝血,白過多少頭顱。

出于尊重,將那塊陶泥板仔細地放好,搖頭道:“我看不懂,不過也許明天能夠看懂吧。”

數九看著陳健的皺眉與凝重,臉上露出了光彩,原本忐忑的心情此時變得十分愉快,似乎把之前爭吵中的微落下風扳回了一點。

“這是你畫出的?”

“我媽媽。”她很自豪,也的確有資格自豪,畢竟有這樣的母親。

“你能看懂嗎?”

“當然!”

“你的媽媽真的很厲害。我可以收下慢慢看嗎?”

“可以,這是送給你們部族的禮物,你也很厲害,那支矩尺很好。”

既然在意氣之爭的交鋒中贏了,總要留些余地,夸贊了一句,實際上是在說那支矩尺也很好,可我一眼就看出來你想說什么。

陳健笑了笑,珍重地將這塊陶板收好,表示了對數九母親的尊重后,重新開始了交易的談判。

那塊陶板是九數圖,也是所謂的河圖洛書,一種原始的九數幻方。

橫豎斜三個數相加都是十五,這只是數學概念,對此時的人來說,卻是神跡。

除此之外,對一個擁有太陽歷的部族,這塊陶板所蘊含的意義更多。

除中圈之外的八個數,代表了八個方位,也代表了八個節氣。

如果以太陽運行作為歷法,一年中有四天是最為特殊的。

因為地球傾斜角的緣故,春分、秋分兩天的時候,晝夜相等,平分一天的時間;夏至那一天的時候白晝的時間最長,冬至那一天白晝的時間最短。

這或許是太陽歷部族最早的四個節氣,進而有了春夏秋冬之分。

每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個輪回,正如一個圓形,這四天將這個圓四等分。

而這四天,便是最有春夏秋冬特色的四天,那么再將這個圓八等分,重新定出的四天便是四立:立春、立夏、立秋、立冬。

立春到立夏是春天,立夏到立秋是夏天……以此類推,知道了四季,才能指導農時。

八個節氣,正好對應九數圖。

相應的,東南西北也是四個方向,再分出四個斜向,也正好對應。

凡有歷法的文明與族群,必然有豐富的數學和天文學知識,這一點毋庸置疑,也證明他們有足夠的食物來供養觀測天空、測算日影的人。

雖然數九說的云淡風輕,只是微微露出了些許的驕傲,但是陳健知道這些驕傲或許是她的母親苦心計算了許久、盯著日影幾多的結果,這是值得尊重的,不應該用自己腦袋里那點東西,讓一個部族幾十年的文明成果變為笑談。

裝逼有的是時間,等到百家爭鳴激辯天地的時代,拿出那些知識,讓時代更精彩更壯烈,那才有意思。

況且,他也需要學習數九知道的那些歷法知識,因為在漏壺計時器之類工具的條件下,他是不可能確定哪天才是真正的春分秋分,即便有了也不可能再去花三五年的時間觀察四季。

從無到有,從蠻荒到文明,從不是一個人可以支撐起來的,交流交換的不僅僅是發明出的工具,還有那些傳承下來的智慧。

既然和下游的那些部族有著相同的血,有著近似的語言,同屬于一個文化圈,那么最好的選擇就是融入進去,成為文明的領跑者,而不是重新創建一個完全不同的文明。

陳健腦袋里的東西只有那么多,而文明和整個族群卻是不斷進步的。

這一世他是神,因為很難有人理解為什么。下一世,他可能是天才,或許超過了時代,但仍有人理解。只有當他只是個聰明點的孩子的時候,才是整個文明可以屹立不倒的時候。

從一開始,他就是為了毀掉自己的神話而努力。

當自己的知識泯然眾人的那一天,也就是族群屹立星球成就日不落的那一天。

人總是要有點追求的,做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并非他的三觀,就這么簡單。

笑看著自己的族群碾壓一切敵人,科技和文明讓其余種族驚詫,創造出一個充滿必然與偶然的歷史,自己或許是領導者,或許只參與其中,無論哪一種,在將來翻看史書的時候,都會微笑著回憶。

這場仗我打過、這片新大陸是我發現的、這次革命的小冊子是我印刷的、這個獨眼石人是我提前放的……站在時代的風口浪尖上當時代的弄潮兒,遠比錦衣玉食美人相伴有意思的多。

他的夢想,現在看來是有希望實現的。

因為他從數九的口中,聽到了他當初送出禮物最想聽到的一個詞。就是她指著圓內接三角形,說出“一定是”這個詞的時候。

這是邏輯演繹和理性思維的雛形,看似簡單,卻是超脫了具體的抽象定理。

因為甲所以乙、如果甲那么乙必然如何,這兩句看起來很簡單的話,撐起了陳健前世將近二十年的學習生涯。簡單的,如果勾三股四,那么弦必然五;復雜的,因為離心力和重力加速度,所以物體達到八公里每秒的時候可以繞地球轉動而不落地……

甚至于因為種子不夠,所以數九可以用菽豆來提升談判的砝碼;因為他剛剛整合了部族,所以他必須想辦法弄到種子提升威望。他喜歡和這種人爭吵,也很欣賞。

只不過數九不會因為陳健的尊重和欣賞而放棄利益,漫天要價;陳健也只好就地還錢,兩個人爭吵到晚上,累了,散了,約定第二天繼續談。

離開大廳后,陳健看著那個陶制的九數圖,心說得想辦法把對方的歷法騙到手。當天晚上,十幾個人去陶窯那里忙碌起來。

數九不知道陳健在忙什么,心中在盤算著明天的談判,今天靠著九數圖奪了氣勢,略勝一籌,明天或許得靠圭表再讓陳健在氣勢上低一頭,因為兩族各有所需,唯一能占到優勢的就是那么一口精氣神。

她知道陳健說的沒錯,咸水不是那么好找的,自己部族也未必打得過陳健的部族,所以鹽一定要換,牛車也必須要弄回去。

不過她也清楚,時間在自己這邊。

以她對歷法時節的了解,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再不種菽豆,下霜前菽豆是不可能成熟的。而算上運回來的時間,留給陳健和自己扯皮的時間,最多還有十天。

只是要價也不可能太高,真要是逼急了,這個部族靠采集和狩獵捕魚再支撐一年也不是問題,這里和下游的野民村落完全不一樣,撐得住。

等到麥子和豌豆的種子足夠了,菽豆和粟米也就換不到這些東西了——在種子不夠的時候,菽豆粟米賣的是種子的價格;足夠的時候,那就只能賣到食物的價格了。

她盤算著,躺在那里翻來覆去,直到臨睡前,終于下了決定:底線是三十輛牛車,足夠部族兩年的鹽。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又來到了議事會大廳,數九看著陳健的黑眼圈問道:“一夜了,看懂了?”

陳健攤手道:“還沒,快了。”

“呵呵。”

她輕笑一聲,陳健也不在意,說道:“你們部族的數很厲害,不過我們部族的形也很厲害。今天先不談那些事,給你看個好玩的。”

數九心里一慌,知道恐怕絕不是好玩的那么簡單,有心拒絕。

可從小就和數打交道的她,除了占卜就是沉迷于那些數字當中,終究難以抵擋這些東西的誘惑,將頭湊了過去。

陳健掏出一大堆大小一樣的正方形小陶板,每個只有拇指寬,堆在木板上一大堆。

他先用了十二塊陶板,拼出了一個長四寬三的長方形,然后沿著長方形的對角線畫出一道黑線,問道:“你猜這條線多長?”

數九歪著頭看了一陣,搖搖頭道:“猜不出。”

“我猜是五。”

然后陳健沿著那條斜線,擺了五個方陶板,得意洋洋地說道:“厲害吧?”

數九不屑地笑了一聲,心想你一定是提前量過了。

可隨后陳健又擺弄了幾下陶板,終于讓數九有些驚詫。

他先擺了一個邊為三的正方形,又擺了一個邊為四的,最后又沿著那條斜線擺了一個邊為五的,說道:“你再看看。”

她數了一下,暗暗心驚。

這兩個小正方形陶板的數量,正好和斜邊陶板的數量一樣。

這是巧合?還是如同圓徑矩角一樣的必然?

陳健看到她已經在那沉思,趁熱打鐵,將三個四加在一起,拼出一個邊長為七的正方形、沒動那個邊長是五的正方形,也沒動那個長四寬三的長方形,而是又拼出了一個同樣的。

數九的眼睛盯著那些陶板,怎么也移不開了。

這是形,她不擅長的形,可是里面所蘊含的東西,又是數,她擅長的數。

一個勾股定理的a方加b方等于c方,一個因式分解的(ab)的方等于a方加b方再加2ab,在用陶板變為矩形和三角后,滿是神奇——數與形,原來還可以這樣。

她看了許久,隱約仿佛抓到了其中的關鍵,可又總覺得差一步。

就像是站在河邊徒手捉魚一樣,明明覺得自己伸手就能抓到,可想要的東西總會溜走。

只是幾十塊陶板,卻讓她愣在那里沉思了許久,伸出手按照陳健擺弄過的方式重新弄了一遍,越發覺得這些陶板有著讓自己著迷的魔力。

習慣性地將指甲在木板上撓的咯咯響,每次沉迷于數中的時候都會這樣,她的族人早已見慣不怪,可在這里卻顯得有些癲狂。

不斷用陳健聽不太懂的話語喃喃地嘀咕著,一只手指含在嘴里,咬的滿是牙印兒,狀若瘋魔。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想知道?”

數九點點頭,陳健笑道:“我想知道哪天晝夜平分,哪天晝長夜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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