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小說旗
這一刻,岳不群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心想:“我,我上哪找曲洋去啊?再者說,就算找到了,我能打得過他么?魔教長老那是什么武功?具體說不上來,但是十長老就能大勝五岳劍派的所有高手,這是雙方上一代血拼出來的戰報,這說明魔教長老絕非那么好殺的。”
此時此刻,不僅岳不群囧了,就是嵩山的丁勉和費彬也傻眼了,兩人面面相覷,大眼兒瞪小眼兒,這是真的么?真若是這樣,那還真的就不能再殺劉正風一家了,不僅不能殺他一家,就是對他本人也不能動手,因為沒了理由!
雖然左冷禪很不待見劉正風,但是一旦劉正風選擇了第一條路,那么不論他選擇以何種手段去殺曲洋,是委托岳不群也好,自己親自動手也罷,只要實現了這個結果,嵩山派就不能再把劉正風怎樣了。
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殺劉正風,這些賀客縱然不至于當場參戰,但是嵩山派的名聲就算徹底毀了,今后將再也無法號令五岳同盟。
事實上,包括制定此次行動的左冷禪,以及前來主持這場行動的幾名嵩山太保在內,沒有一個人認為劉正風會折節彎腰,屈從在五岳令旗之下,所以他們壓根兒就是打的滅門的譜,根本也沒考慮劉正風順從了之后該怎么辦。至于左冷禪給出的第一條路,那不過是故作寬宏的幌子而已。
倒是此間賀客之中有不少人可以理解劉正風的突然轉折——他劉正風都可以向朝廷的官員跪拜磕頭,又如何不會在強勢至極的嵩山派面前折腰?這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劉正風既然答應了暫時不再金盆洗手,又答應了讓岳不群去殺曲洋,這場平息隱患的行動可還正在進行之中,仙鶴手陸柏還在后院主持控制劉府家眷的大局,不能因為劉正風這一句話就草草收場了,所以費彬干笑了一聲說道:“劉師兄如此識時務,實乃我五岳劍派之幸事,但是在曲洋伏誅之前,劉師兄和劉師兄的家人暫時不能任意行動,須得見到曲洋的人頭方可恢復自由,劉師兄沒什么異議吧?”
這話已經算得上是欺人太甚了,就是定逸師太都看不過眼,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費彬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劉師弟何等人品,別人不知我定逸還不知道么?他向來一言九鼎,絕無食言而肥的先例,既然他已經答應了岳師兄的建議,你們再限制他們一家的自由,這不是寒人的心么?今后五岳劍派如何還能齊心合力對抗魔教?”
丁勉朗聲道:“定逸師太說的倒也有理,只不過定逸師太你了解劉正風,不代表我們兄弟也了解他,這萬一出了甚么差池,我們兄弟回到嵩山可就無法向左盟主交待了。”
定逸怒道:“我老尼姑替他擔保如何?如果劉師弟出爾反爾,我定逸愿領其罪!”
丁勉呵呵一笑,一張胖臉搖了又搖:“那可不行,左盟主對北岳恒山派一向景仰有加,絕不會同意師太你的辦法,就算師太你替劉師兄擔保,萬一出了差錯,我們又能安敢向師太問責?”
“我還真就納了悶了,這里到底是誰家啊?這戶宅院的主人可是姓丁?或者姓費?”廳后門外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這當口還有誰來說笑打趣?眾人不禁愕然,齊刷刷向廳后門口看去。
“這里是我的家,這家姓劉!”一個英姿颯爽的妙齡少女和一名相貌俊美的少年并肩出現在門口,兩人的手里各自提著一柄劍,午后的陽光從長廊旁邊的天井照進來,反射在那兩柄劍的劍身上,閃閃耀目,那劍身上隱然若有碧血。
說話的正是這名少女,她一進門,就把目光盯在了費彬的臉上,目光中全是凜凜殺氣。
廳內的賀客里面有半數以上的人都認識這兩位,男的是福州林家的公子林平之,女的則是劉正風的女兒劉菁。
“菁兒,別胡鬧!”劉正風被女兒的反常舉動嚇著了,這嵩山派的人物連我都惹不起,又豈是你一個小姑娘家惹得起的?真若是動起手來,只怕你半招都走不過去,就得被人家斬于當場。
他顧不上詢問女兒后院發生了什么事,首先就要阻止女兒對嵩山派叫陣這種找死的行為。
“哦,既然這家姓劉,那么姓費的和姓丁的在這里叫喚什么?你這做主人的,何不叫他們滾出去?”懶洋洋的語聲響在那對少男少女之后,一個比那少年大不了一兩歲的書生站在了兩人的身后。
這人又是半數以上的賀客見過的,人人均知他叫錢青,是劉正風的故人之子。
劉菁不理父親的勸阻,立即沖著費彬說了句:“請你們滾出去!劉家不歡迎你們嵩山派的人物!”
未等費彬丁勉答話,余滄海首先怪叫一聲:“姓錢的,你居然還敢出來!”
林平之看見余滄海,那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剛想走上去動手,卻被錢青健拍了拍肩膀,耳中聽得師父一句“稍安勿躁。”便不再前行,只用那噴著火一樣的目光盯住了余滄海。
錢青健淡淡說道:“矮矬子,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我勸你最好等一等,等這家主人把不速之客轟了出去,咱們再算舊賬如何?”
余滄海冷哼一聲,說道:“也好,就讓你多活片刻!”
他總是懷疑這姓錢的不知道有什么強大的依仗,以致于不畏強手,既然他們想要先與嵩山派計較,那就先看看他的底氣是從哪里來的,也不失為穩妥之計。
錢青健隨即把目光看向了嵩山派站在廳內的幾十個人,說道:“你們都是聾子么?人家劉府讓你們滾出去,你們為何還在這里杵著?”
“哪里來的大膽狂徒!看劍!”千丈松史登達兩個箭步之后飛身躍起,凌空一招“千古人龍”,未開刃的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劍尖直刺林平之和劉菁中間的錢青健,氣勢如虹。
這一瞬間,大廳之中每個人的目光都被這道如虹劍光吸引了過去。
“住手!”劉正風想要攔阻,卻被費彬搶在頭里一掌揮出截斷了去路,他正欲與費彬相搏,卻感覺到背后又有一股沉渾的掌力襲來,大驚之下不得不橫向躲避。卻是丁勉與費彬前后夾擊。
眼看史登達這一劍必然咬肉奪命,定逸師太厲聲喝道:“住手!”卻已來不及相救。
岳不群則心中暗喜,如此一來,人們只怕就顧不上關注他殺不殺曲洋的事情了。
余滄海的臉上泛起了笑容,已經在提前腦補書生中劍那血光迸現的畫面。
費彬和丁勉一邊迫開了劉正風,一邊冷笑著觀望,想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三人是怎么死的。
大廳中原本坐著的賀客已經全部站起,有些個子矮的、站在后排的就忍不住跳起身來,只為要看一眼這血濺五步的斗殺場面。
捂住眼睛的儀琳驚呼失聲,岳靈珊的心中不禁產生一種惋惜之感,令狐沖想要沖出去卻被身前的陸大有、英白羅等師弟擋住了方向。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兩道炫目的光華驟然亮起,那是另外兩柄長劍在陽光下幻出的劍影,這兩道光華迅即化成兩團炫目的光團,恰如兩朵并蒂而生的銀花,在廳門的丈許方圓中怒放開來。一時之間,也看不清這究竟是多少柄長劍在舞動,人們只覺得眼中漫天都是劍影,漫天都是光華。
光華中,更有漫天的血霧迸射,仿佛就是這兩團銀花吐出的血色花蕊,血霧中,史登達高大的身軀連退七步,步步穩健,咚咚有聲。
銀花乍現又收,只余那剎那的璀璨還印留在每個人的腦海。而那書生三人依舊站在門口,未見有誰受傷。
再看史登達時,只見這嵩山弟子中名動江湖的千丈松在連退七步之后,果真站成了一棵蒼松,只是說出來的語聲卻很干澀:“你們,這……這是什么劍法?”
嗯?聽這意思,似乎是史登達敗了?難道這些血霧竟然是史登達身上迸射出來的?距離稍遠的觀眾都拿不準了。
林平之傲然一抖手中的長劍,幾粒血珠便沿著長劍滾落,用他那清亮的嗓音說出來了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名字:“辟邪劍法!”
滿廳頓驚!
辟邪劍法!原來這就是辟邪劍法!這就是林遠圖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辟邪劍法!好厲害的辟邪劍法!林家果然是有人學會了這路劍法的!
群豪有的悚然而驚,有的呆若木雞,有的更加覬覦這門絕技,有的卻在苦思如何破解這路威震天下的絕頂劍技。有的不禁開始羨慕起劉正風來,看樣子,劉正風的女兒也學會了這路劍法了,這下可就有了底氣了,又有人想道:“難怪這個叫做錢青的書生如此膽大,有辟邪劍法為他保價,他還害怕誰來?”
“哦……果然好……劍……法!”
用最后的一口氣吐出了一個“法”字,史登達轟然仆倒,竟而氣絕身亡。
滿廳再驚!誰也沒能料到史登達竟然在一個照面之下就死了,這千丈松是不是該改個名了?不如叫做“千稀松”更妥一些,這也未免太過稀松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