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郭襄出了一錠金子的錢青健并不想跟郭襄產生任何瓜葛,他在進屋的時候已經看見了始終坐在墻角枕膝酣睡的大頭鬼,卻無法肯定這一世楊過是否還會與西山一窟鬼發生沖突。
按理說,楊過和小龍女在這一世毫無相干,這十六年也不是楊過等待小龍女的十六年。那么楊過在這十六年里會做什么,錢青健就一無所知,也無從猜測。
錢青健只知道,若是按照記憶不變,那么此時這家安渡老店的大廳里,人們談論過郭靖之后,熱議的應該是獨臂神雕俠。而且郭芙也是在這里帶著妹妹弟弟一起的。但如今真實的場景顯然不是這樣,郭芙并未出現,人們談論的也不是楊過,而是他這個武林至尊。
所以,錢青健認為郭襄應該不會和墻角邊那個大頭鬼去見神雕俠了。而且郭襄和郭破虜的武功也不見得就比這個大頭鬼稍差,他能夠從郭襄姐弟兩人的一舉一動之中判斷出這兩個孩子都練過《九陰真經》,而且功力都很不弱,他想不通的是這兩個年僅十六歲的孩子為何進境這樣迅速,他當然不知道倆孩子都是睡過寒玉床的。
有了免費供應的酒肉,廳內的客人更是興致高漲,大家你一段我一段的競相講述武林至尊的故事,雖然每個人知道的都不是全部,但是各人把自己聽來的故事匯總起來,武林至尊的形象便逐漸豐滿、鮮活了起來。
郭襄聽得入迷,在每一位客人講完一段時,更讓弟弟捧了酒壇,她拿著酒碗向講述故事的客人敬酒,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店中客人大都感激她的贈與,雖然那錠金子的出現頗有蹊蹺,但是人人都把這筆恩情算在了郭襄的頭上。
又一個故事講完時,郭襄和郭破虜敬酒完畢,回到各自的位置,隔著錢青健小聲對郭破虜說道:“你說,如果咱們把武林至尊請到英雄大會上去,豈不甚好?”
郭破虜點頭道:“好當然是好,可是誰也不知道武林至尊身在何處,我們就是想請,也見不到他的面。”
這次郭襄和郭破虜出來,郭靖對他們的叮囑是盡量結交武林同道,不論認識如否,能夠邀請的一定要盡量邀請。人家不來沒辦法,但是只要多來一個,襄陽的守御便多了一份力量。
年已五十四歲的郭靖已經相當成熟穩重,文墨詩書也學會了很多了。給孩子們灌輸的,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
這對姐弟牢記父親的囑咐,卻沒能請到什么有名頭的武林名宿。郭靖要求他們到晉陜一帶,主要是來尋找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全真派,卻沒能找到。
終南山上的重陽宮依然是一片瓦礫,姐弟倆在龍女山莊及古墓生活多年,自然知道終南山上無全真。但是兩人在晉陜找了一圈,卻也未能找到一個全真道士。
他們自然不知,自從十六年前金輪法王滅掉全真派之后,全真派的活動就已經轉入了地下了,全真弟子行走江湖,不再以道家裝束示人,更不會打出全真教的名頭。原因很簡單,雖然晉陜沒有蒙古重兵駐扎,但是這片區域畢竟是蒙古人打下來的屬地,若是有反蒙武裝勢力抬頭,必遭強烈打壓。
這一趟行來,姐弟倆雖然也邀請到了一些晉陜一帶的小門小派,但是卻沒能完成父親交給他們的任務。如今她姐弟兩人正打算渡過黃河,再到河南尋找一些高人隱士,卻被天氣阻在了風陵渡口。
所以郭襄才會想到了去邀請武林至尊,在她看來,如果把武林至尊邀請到了襄陽,那可比邀請到全真派管用多了。另外,她自己也對這位錢教主十分神往,亟欲見上一見,想當面一睹這當世奇男子的高絕風采。
就在此時,屋外遠處緩緩傳來一縷細若游絲般的聲音,那聲音似是從門縫和窗縫中鉆到了屋里:“西山一窟鬼,十者到其九,大頭鬼,大頭鬼!此時不至,更待何時?”
這話聲若斷若續,有氣無力,充滿著森森鬼氣,但一字一句,人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眾人正不知其故、各自驚懼時,只聽“波”的一聲響,屋角中一人翻身站起,便是一直蜷縮成團、呼呼大睡那人。
再看他形貌時,更是大為驚異。但見他身長不到四尺,軀體也甚瘦削,但大頭、長臂、大手掌、大腳板,卻又比平常人長大了許多,這副手腳和腦袋,便是安在尋常人身上也已極不相稱,他身子矮小,更是詭奇。
沒人知道這人已在墻角睡了多久,似乎從黃河解凍而又冰封的初期,他就在這里睡覺。
眾人耳邊但聽得轟轟聲響,原來是那人開口說話,聲若旱雷:“都閃開!讓老子出去!”
人們見他威勢赫赫,盡皆站起給他讓路,從墻角到火堆,人叢之中瞬間閃開了一條通道。郭襄姐弟雖然武功不弱,但是她們并不習慣于一些無謂之爭,便也站了起來,避至兩邊,這條通道就只剩下了錢青健坐在那里一動未動。
雖然他的兩側也已經可以任由他人通過,但是店中眾人還是為他捏了一把汗。這大頭矮人是否兇惡,只看形貌便可知曉,而屋外更有他的同黨,是甚么“西山一窟鬼”,使用這樣稱號的人物豈是善與之輩?
這大頭矮人從錢青健身邊經過,卻不直接出門而去,而是轉過身細細打量了錢青健一番,一雙怪眼圓睜,說道:“我大頭鬼說的話,你聽不見么?”他一直在墻角埋頭大睡,自然不知道面前坐著的是一位踏雪無痕的高手。
在眾人驚懼的目光注視下,青袍青年依舊慢條斯理地飲酒,就當這大頭鬼不存在一般。
大頭鬼覺得被人無視的感覺很是難受,怒氣陡升,喝了聲:“你……”
“這位大叔,你已經可以出門去見朋友了,又何必為難這位大哥?”郭襄從人群中重又站出,擋在了錢青健的身前,笑吟吟地說道。
她這樣做,是忽然考慮到,也許這位大哥僅僅是輕功高絕,二十歲的年紀,如果沒有寒玉床,武功定然不會太高。所以她才生出俠義之心,出來見義勇為。
大頭鬼看著郭襄半晌,忽然咧嘴一笑,說道:“這一屋子人,就你討人喜歡,好!我給你這個面子。”
郭襄展顏道:“多謝大叔啦。”一場沖突即刻消于無形。
PS:家里來客人了,很難說能不能有第三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