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畫敲了敲這小店的左側門,不一會兒的功夫,門內傳來一聲脆亮的應答,上了年代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笑容甜美,臉頰有兩個小梨渦的女孩子,探出腦袋。
她看到江畫,頓時喜上眉梢,高興地喊道:“小畫姐,我昨天就看到你回來了,我爸說你家昨天忙,不讓我去找你玩!”
江畫家昨天相看女婿,能不忙嗎?
這個穿著一身藏青色圍裙的小女孩,大約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她退后讓江畫他們進門,同時還擠眉弄眼,瞄著林曾,精靈古怪地調侃江畫。
不過,等最后金發小帥哥艾薩克進門的時候,這個身上帶著一些肉腥味的小姑娘,明亮的眼睛里閃過狡黠的光芒,大眼睛盯著艾薩克,一副我心悅你表情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肉松妹,你爸開始打肉松了嗎?”江畫熟悉地走在最前頭,并沒有發現這個小妹妹的情竇初開。
“討厭啦,小畫姐,你別喊我肉松妹,我又不跟我爸學做肉松。”這個甜美機靈的小姑娘,眼睛還黏在艾薩克身上,看得這個異國小帥哥背后莫名發涼。
“啊?”江畫震驚地回過頭,脫口而出,“那你家祖傳的超級美味肉松不是后繼無人了?!”
“哼,我才不要,我要成為一個穿著優雅長裙,在落花下品讀詩文的女子,才不要一身肉沫子打豬肉。”被稱為肉松妹的小姑娘,一臉堅定的握拳說道,“還有,請叫我江圓圓,不要再叫我肉松妹了!”
江畫顯然被肉松妹不會繼承家業的殘酷事實打擊到了,她有些恍惚地穿過前面的店鋪,走進一個透亮的天井里,覺得內心好失落哦。
林曾暫時無法體會到江畫的那種,以后會吃不到陪伴自己二十多年家鄉手工肉松的吃貨悲傷。
他進入店鋪后,就被店內的結構吸引住了。
現代城市的店鋪,通常是一間大房間,商家按照自己的規劃裝修設計,雖然富麗堂皇,但和這種內有天井,自成一格的古代作坊式的店鋪,差別頗大。
店鋪后的天井,大約十多平方米,讓周圍的光線變得亮堂。和四合院相似的格局,可以看出店主的家店一體的環境。天井內,有茂盛的海棠花,以及一盆即將開花的水仙,還有一處小型假山。
看起來真不像是一家肉松鋪。
跟隨江畫穿過天井,林曾聽到后面一聲驚呼。
“哇,你會說中文耶?!能聽得懂我在說什么嗎?我昨天就在演武場看到你了,你長得真漂亮。”
冷汗!
現在的小姑娘,都這么主動?
不過艾薩克倒是很開心,他性格外向,在華國生活的幾個月,受限于語言不通,大多數時候只能憋著,也怪難為他的。現在多了一個同齡人和他聊天,也不介意他說話不清楚,比林曾這個只顧著自己談戀愛和研究的老古板有趣多了。
他也試著用不太嫻熟的中文和肉松妹江圓圓講話,問她小鎮上的有趣事情。
穿過天井之后,才是肉松鋪正式的作坊。
在這個頗大的院子里,林曾第一眼看到這里手工肉松的加工方式,只能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竟然有人直接用手錘打肉松!
手工肉松,居然真是是用拳頭,一拳一拳地打出來。
昨天在演武場上站在林曾身邊的壯漢肉松叔,正打著赤膊,掄起碩大拳頭,拳帶烈風,隱約有呼嘯聲,拳拳砸在一個巨大石臼里。
看他的架勢,神情專注,屏息凝神,和武林中練習鐵砂掌的架勢一模一樣。
只不過,他在打肉松而已。
石臼里散發出陣陣肉香,是已經被煮熟的豬后腿肉。
難怪肉松叔的手指關節異于常人的粗大。
難怪肉松小妹抵死不愿女承父業。
哪有一個女生會希望自己成為專門打肉的拳擊手呢?
“肉松叔家的祖傳手工肉松,味道是我吃過最好的肉松。有些鎮子里的人離家千里,每個月還會讓同村的人,給他們寄去肉松叔的手工肉松。”江畫沒有打擾壯漢工作,而是將這家老鋪子的來歷告訴林曾,“他們除了挑選農家飼養的土豬的后腿肉,作為制作肉松的原材料意外,最為重要的是他們加工肉松的工藝。從煮肉碎肉開始,就全程不用刀具,以祖傳的特殊掌法和拳法,來加工煮肉。因為完全用手控制,能精確的感受到豬肉的變化。拳頭手打的肉松,松軟細膩,卻不會完全酥粉,還有特殊的佐料,肉香濃郁,超級好吃。”
壯漢在江畫說完之后,粗壯的手臂一揮,石臼中被均勻打散的豬后腿肉,被一提而起,快速扔進旁邊一口用木炭燒熱的大鍋中。
這個巨大的鐵鍋被燒得滾燙,內壁被刷上一層油光華亮的花生油,冒著油煙。而被打散的豬肉絲絨初碰觸鐵壁的時候,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這個壯漢對發燙的鍋壁不見一絲在意,粗大的指頭輕盈地帶動鍋中潮濕的肉松,那一團制作肉松的原料,就像在大的驚人的黑色鐵鍋中翻滾跳舞,隨著舞姿越來越熱烈,肉茸在鍋中翻炒的香氣,也越來越濃厚。
在場諸人雖然剛剛吃過早餐,但聞著滿空氣的肉香,肚子里的饞蟲頓時被勾起來。
艾薩克甚至停止了和剛認識的甜美女孩的聊天,他拿著自己脖子懸掛的相機,不斷對著肉松叔拍照和攝影。
從石臼中取出的一團肉茸被炒制松散,色澤開始略微金黃。這時,一個看起來五官清秀的中年女子,穿著和肉松妹一模一樣的圍裙,拿著七八個瓶瓶罐罐,從側邊的房間走出來
她和壯漢配合默契,一人翻炒,一人撒佐料粉,她眼睛和肉松妹江圓圓看起來極為相似,就是眼角多了一些歲月的魚尾紋。
她沖著江畫幾人笑了笑,然后橫了肉松妹一眼,說道:“小妹,還不快幫你爸加把火!”
“哦!”江圓圓雖然對繼承家業沒有興趣,但看到父母忙碌,還是會上前幫忙。
她從角落的柴火堆里,抱出幾根劈好的木頭,然后坐到熱乎乎的灶子旁,幫肉松叔加火。
江畫看到柴火堆,眼中一亮,挽起袖子,說道:“叔嬸,正好我閑著,幫你們劈柴吧!”
江畫在一個木板凳坐下,掄起大斧頭的姿勢一點也沒有陌生感,每一條柴火劈得均勻,壘得整整齊齊,林曾想幫忙,還被她推到一邊,說好久沒有劈材,手都生了。
就算是在江鳳鎮這樣遠離城市喧囂的小鎮,目前還在使用柴火灶的人家數量并不多見了。
因為現代電器對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方便了。
只要擁有電源,快速,干凈,還能定時預約,完全沒有必要再使用煙熏火燎的柴火灶了。
不過,林曾后來從江畫口中知道了這家手工肉松鋪子的依然保留著柴火炒肉松的傳統,根本原因,是普通的廚房家電無法滿足大鍋高火炒制的需求,而用其他商業炒鍋,制作出的手工肉松,失去了一種特殊的口感。
所以,肉松叔依然維持著祖傳的工藝。
肉松叔的炒制,大約持續了二十分鐘,那股天然的肉香開始轉換成一股令人忍不住大流口水的香氣。
期間,剛出來的中年女子和肉松叔配合默契,一人翻炒,一人撒佐料粉,這一過程,兩人仿佛在對演武術套路,不僅渾身發勁,目銳,身捷,爪利,膊堅。
有了梅花棍法打米團子的前車之鑒,外行人林曾不用別人解釋,大概明白,這又是一位將祖傳武藝用來做菜的江湖奇人。
果然是物以類聚。
吃貨成堆!
說不定他們祖上就是哪位奇葩突然冒出這種詭異思路,然后大家紛紛嘗試。
梅花棍法適合打米團子,這個拳法適合制作肉松,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刀法劍法掌法腿法,適合制作什么其他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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