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過后，幾名士兵小跑了過去，在那大小木塊上數著槍眼，片刻之后大聲匯報道：“小目標上四十三發命中，大目標上命中一百零二發！”
“哈哈哈，新記錄啊！”
“就是，以前小目標上從未超過四十發，大目標上從未達到過一百發……”
結成方陣的士兵們哈哈大笑了起來，在地上蹦跳著，狠狠的揮舞著拳頭，抒發著心中的興奮之情。
“立正！”
一聲大吼，打斷了眾多士兵們的狂歡，徐云臉色陰沉的冷哼道：“有那么高興嗎？你們知不知道，現在的成績，是你們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還有十幾萬發子彈才得到的？你們知不知道，要達到小目標上命中五十發，大目標上命中一百五十發，你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眾人沉默了，他們當然知道，當水平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再想要前進一步，都比之前要難上百倍！
“我們的莊稼要種完了，我們的水泥廠，也就快要建好了，我們縣里就要大規模的建設水泥樓房，到時候要是我們還不能打下幾架日軍的戰機來，那么他們就會肆無忌憚的轟炸我們，破壞我們的房屋，摧毀我們辛辛苦苦種下的糧食，到時候，我們就要挨餓，受凍，你們想那樣嗎？”
“不想！”
眾多士兵們齊齊怒吼，他們現在都被迫窩在窩棚，防空洞里，梯田幾乎每天都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去修整，他們已經受夠了。
“不想吧，不想就給我加倍的練！”
徐云大吼道：“我希望，在二十天內，你們能夠達到我們預定的目標，然后將小鬼子的飛機給我打下幾架來，讓小鬼子知道，我們木馬縣的天空，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明白了長官，我們會努力的！”
士兵們吼道，然后再次趴下，吸氣，瞄準，前方，石塊再次被拉起來，大小目標木板已經再次開始布置，準備新一輪的訓練，他們知道，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自己多流一滴汗，就能讓木馬縣的百姓少流一滴淚，一滴血！
一切，都在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步的前進著。
在淤泥灘里，路遠和牛疙瘩，也在跟著毛英等人前進，深深的淤泥，讓他們每前進一步，都得耗費掉所有的力量。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前邊傳來了隆隆的河水咆哮的聲音。
黃河的咆哮聲。
波濤洶涌如同怒龍，在河道中蜿蜒咆哮，壯闊，奔放。
“就是這邊！”
毛英低聲吼道，在一處具石跟前停下道：“這里的水流看起來很急，但實際上回流很多，水勢最緩，我們過來的時候就是在這里渡河的！”
“是啊，誰都想不到這里能夠渡河，要不是老船家說，我們根本就別想過來！”
另外幾名士兵七嘴八舌的接話道：“過了河路就好走了，最多再三個五個小時，我們就能到達駐地！”
路遠點頭，然后大家立即排隊進入洶涌的河水之中，開始渡河，他的水性極好，那可是在洪流中訓練出來的。
倒是牛疙瘩一路過河嗆了不少水，幸好有路遠和毛英等人的拉扯，這才勉強安全的渡過了黃河，爬上岸的時候肚子鼓的跟吃撐了一般，一按肚皮就哇哇的向外吐著泥水，整個人萎靡不振，看上去就像只剩下了半條命一般。
“他姥姥……”
吐的昏天黑地的牛疙瘩眼淚汪汪的抬頭道：“我牛疙瘩十五歲從軍，十六歲開始打鬼子到現在，殺敵過百，勇猛頑強，要是沒死在戰場上卻被黃河給淹死，那可太冤了……”
“有我在，淹不死你的！”
路遠好笑的拍拍牛疙瘩道：“吐完了沒有？吐完了我們繼續趕路！”
“等等……”
牛疙瘩氣息奄奄的深吸了幾口氣道：“遠哥，你讓我再吐一會兒……”話沒說完，便一躬腰哇的一聲狂吐了起來。
眾多士兵便捂嘴嘿嘿直樂，想起先前牛疙瘩在他們面前拽爆了的樣子，現在看看對方過個河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了的樣子，簡直有種要笑破肚皮的沖動。
“閉嘴，有什么好笑的！”
毛英悶哼道：“難道你們沒聽見嗎？人家十八歲都不到就殺敵過百，你們呢？你們殺了幾個鬼子？還有臉笑別人！”
一群士兵這才注意到牛疙瘩稚氣未褪的臉，心下駭然。
先前大家都是一身泥，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模樣，現在一過河洗掉了滿身的泥濘，他們才發現，牛疙瘩只是個半大小子，就連聲明遠揚的路遠，也不過是個二十四五的帥氣青年。
要不是路遠先前的言行已經徹底的征服了他們，他們一定會懷疑這家伙肯定是個靠著女人吃軟飯的小白臉，而絕對不會將他和路遠那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殺神一般的人物聯系在一起。
他們不笑了，笑不出來了。
因為別說和路遠比，就連和牛疙瘩比，他們都自嘆弗如。
他們不知道牛疙瘩說的自己殺人過百是不是真的，在那小村莊殘骸之外，牛疙瘩先殺死了三名鬼子槍手，回頭又是幾梭子掃死了四五名被困住的鬼子，這至少是鐵一般的事實。
而他們這些人，很多人甚至都沒機會親手擊斃過日軍。
這簡直就是天塹一般的差距，看著二人，眾多士兵羞赫的低下了頭，看著從身上滴落的水珠，臉上火辣辣的根本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殺敵多少，從來都不是評價一個軍人是不是好軍人的唯一標準！”
路遠起身拍拍幾名士兵的肩膀道：“最重要的，是要看你們在面對敵人的時候，有沒有殊死一戰，絕不退縮的勇氣——你們有，我看到了，那么你們就是合格的軍人，就是好樣的！”
一群軍人哽咽了，他們看著路遠，看到他帶著牛疙瘩出現在這里，想起關于這家伙的傳說，單槍匹馬的進行刺殺偷襲計劃，宮本剛，朝香彥王……
他們忽然明白為什么川軍獨立團具備別的部隊所無法擁有的強悍戰斗力和無與倫比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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