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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江南自此再無聲


更新時間:2017年02月27日  作者:悟道娑婆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悟道娑婆 | 貞觀文宗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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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彥所講,正是后世王陽明創建的那套知行合一的理論。雖然有拾人牙慧的嫌疑,但是羅彥更多的,乃是將這套理論中的精華,配合自己的見解,加上對于時代的適應,重新創建出來的一種學派。

如果非要說到底算是什么,那只能歸于半個心學。

天氣本就炎熱,又被羅彥這般尖銳地批評,若非還時不時吹來陣陣清風,只怕有不少人會因此暈倒。

講了足足四個時辰,羅彥這才將自己心中所想講授了五分之一。很是謙虛地朝著胡床下一拱手,這才扶著楊說老先生,陪著其他幾位,在崇敬的目光中緩緩下山。

回到莊園的一干老儒并沒有身體疲憊,就直接回去休息。而是拉著羅彥前往正堂,一起談論今天講授的內容。

“羅彥,你老實告訴我,接下來還要講多少東西。”客守中很是急切地問道。

一個新的學說流派,代表著有大量的思想著作問世。羅彥今日所講,已經足見苗頭。如果接下來的時間不短的話,只怕羅彥的這門流派已經徹底成形了。欠缺的,只有發揚光大了。

羅彥整理了一下思路,很是誠實地回答:“今日所講,乃是前段時間羅彥整理的五分之一。如果這幾天還有感悟,興許能夠再講六天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還有六天,這豈不是說?

“羅彥,你這個學說,可取了名字?”楊說一臉凝重,朝著羅彥問道。

如果說羅彥連名字都起好了,那么就太可怕了。這才三十出頭的后輩,就已經追上了他們的腳步。

原本羅彥也想說沒有的。可一想自己的思想來路,也不愿將那個響亮的名字拋棄,于是鄭重地朝著所有人一拜:“晚輩這門學說,歸根究底,要講求一個良心。便起名叫做心學。”

“良心,心學。好。”這回再也沒有人愿意繼續說下去了。因為,此時的羅彥,在學問上已經足夠和他們并列,那么,先前那種將羅彥當作是一個后輩的心態便需要換一下。

一陣沉默之后,楊說便讓各自回到房中歇息。獨留下羅彥,很是喜悅地夸贊:“沒有想到,陸公居然將你教授到如此地步。那么我也可以放心了。接下來的這幾天,你就好好講授吧。如果之后能夠考驗一下后輩,順便舉薦幾個賢才,那就再好不過了。”

隨后楊說也笑了笑,就此離去。

一夜過后,原本以為昨天遭受了那么多的批評,今日留下聽講的人只怕會減少很多。不想當羅彥再次來到山頂的時候,卻發現他大錯特錯。

今日不僅前來聽講的人沒有減少,還增加了不少。昨日還空曠不少的山頂,如今已經坐的滿滿當當。

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羅彥笑了笑,請諸位大儒坐到胡床上,便開始了今天的講授。

和羅彥預料的不錯,接下來整整講了六天。不僅將腦海中心學的不少文章借此講了出來,更是將自己的新的體會也宣之于口。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是羅彥前所未有的。

而在這幾天之內,羅彥為這初創的學說起名心學也逐漸在聽講的士子們中間流傳開來。不僅自己實力過硬,還得到一干大儒認同的羅彥,獲得了不少忠實的粉絲。

最后一天,也講到了最后,羅彥說完腹稿的最后一句。在所有人訝異的目光中,起身說道:“當年,羅彥年少輕狂,于長安夸下海口,要為天地立心。得蒙先師不以羅彥驕狂,收做弟子。而今十六年過去,人世滄桑,唯有初心不改,以告慰先師在天英靈。”

說完之后,對著吳縣的方向,便是一拜。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在羅彥一拜的時候,居然站起身來,跟隨著羅彥的動作,往吳縣的方向拜過去。

羅彥被這些士子給感動了。他們原本不必為此,只是聽過了羅彥的授課,已經在心中認同了羅彥一言之師的身份,所以對于陸德明這位教授出羅彥的大儒,更加顯得尊敬。

十息之后,羅彥回過身來,對著所有人說道:“羅彥之講學,到此便算是告一段落。諸位如果心中有什么疑惑,倒是可以書信一封。”

說完又是一拜。

回到莊園的羅彥不知道,很多人并沒有因為講學結束而就此離去。相反,不少的士子三五個聚集在一起,相對校對著羅彥講學的內容。

“此處羅師說的應該是性功,而非心功。性者,心之延伸也。”一位士子搖頭晃腦,這般咬文嚼字。

“不錯。但是此處,猶行路之有導也,卻是有些不妥。在長安官話中,更應該是道。”

這樣的小團體有很多個,不僅是內部相互訂正校對,更有小團體之間的討論。羅彥講學不過兩天時間,一份《講義錄》便新鮮出爐。

這是對羅彥講學內容收錄最為完整最為靠譜的一份,乃是十數個小團體合在一處校對了三次才有的結果。

當羅彥準備離開蘇州的時候,聽講的學生為他送上了這樣一份大禮。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整個江南士林,已經被這份《講義錄》給壓的徹底沒有了聲音。

之前羅彥閉門讀書,拒絕了很多人的拜訪。這讓不少的士子心中都多多少少抱著怨忿。當失望而歸的時候,自然會這樣那樣說一些羅彥清高自傲的壞話。

時人少有見過羅彥的,以訛傳訛,自然也覺得,羅彥委實有些名過其實。所以,當陸府放出羅彥講學的風聲,很多江南的士子并沒有當作一回事。

在他們看來,一個不能夠平易近人的羅彥,即便講課,能有什么好說的。還不如在家好生讀幾天書,還能夠查漏補缺。

而且,有些心懷偏見的人,不僅自己不去聽講,還對那些準備前去的士子冷嘲熱諷。諸如熱臉貼冷屁股之類的酸話,便是這些人說出來的。

可是,現在他們后悔了。

近乎所有人都在討論羅彥的講學,都在說講學的內容。尤其是不少聽講過的士子,回來之后感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比以前更為出色,可就讓這些人坐不住了。

揚州。

作為江南重鎮,揚州的繁華是大名鼎鼎。富庶的生活,造就了這里的士子都覺得高人一等。所以要說江南什么地方去聽講的人最少,那無疑就是揚州。

一家酒樓上,三個士子正在開懷暢飲。

當然,炎熱的天氣并不適合飲那種濃烈的酒水,所以一杯接著一杯,杯中盡是泛著琥珀光亮的果酒。

“藍兄,此去蘇州,可有什么收獲?”

其中一個士子,嘴角有些玩味地問道。

“怎的,孫兄,你還對當初羅師將你拒之門外耿耿于懷?說真的,如果我當初像耿兄一樣聽了你的,只怕這輩子都要后悔。”

被問的士子,絲毫沒有因為這位孫兄調侃的語氣生氣,反而是一副尊敬的模樣,說起那位先前被自己的朋友不斷鄙薄的羅彥。

“我看啊,你是此行毫無收獲,卻不愿在我這里失了面子,這才故作聲勢吧。行了,藍兄,你就省省吧。不就是一次講學,我揚州大儒沈殿清兩個月前也講學了。那時候天氣剛好,我去聽了,收獲頗多。藍兄你沒趕上,也不用如此。”

孫姓士子顯然是要將自己的朋友嘲笑到底。

可是,藍姓士子壓根沒有理會他的話,反而從懷中掏出一冊手抄的書籍,沖著兩人揚了揚,很是得意地說道:“你不懂就不要亂說。看到我手里拿的是什么了沒,這一冊,可是我找了不少關系才抄錄來的。還沒有抄錄副本,就暫時不給你們看了。不過,倒是可以背誦其中幾段給你們聽聽。”

說完之后,朗朗的背書聲響起,卻讓周圍的士子頓時一陣安靜。

“這是哪位大儒的新作,兄臺,能否抄錄一份供我拜讀。我定有重謝。”

藍姓士子剛背誦了三四段的樣子,便有士子急切地沖過來,很是認真地問道。

“兄臺果真高明。這是誠國公羅彥在講學之時的內容,若是兄臺想要抄錄,不妨等明天來城南宣慰巷第二所宅院找我。”本來就是想借此駁回自己朋友的言論,不想還吸引了外人來,這下子更有說服力了。

藍姓士子很是開心,將自己的住址告訴了前來詢問的士子,隨后,朝著自己的兩位朋友說道:“你只當羅師只有一個人在那里么。我揚州的沈殿清大儒,江寧的客先生,廬州的尚可先生,這些大儒都在羅師旁邊聽著呢。”

孫姓青年聽到這個消息,有如遭受了雷擊一樣。隨后有些不甘心地問道:“難道,這些大儒們就沒有說點什么?”

說點什么?孫姓青年自然希望是說點批評的話。可是,自己的好友依舊讓他失望了:“說倒是說了,不僅是這些人,還有楊說楊公,以及其他幾位,都說羅師依然與他們一般,再也無須向他們行拜禮了。”

一句話,讓孫姓士子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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