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凄涼作品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在南宋時,瓜州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失了瓜州渡,就基本表示北兵要過江了。
瓜州渡在揚州之南,洪承疇在此設立了炮臺,同南面的鎮江炮臺配合,以此來保障大運河的通常,但此時瓜州渡的炮臺和鎮江炮臺,已經隨著洪承疇將鎮江兵力撤往南京,也跟著向南京方向運動,大炮被運到了南京對面的瓜步山,控制南京附近的江面。
除此之外,在秦淮河口,定淮門的沙洲上,洪承疇也建造了一處炮臺。
這河口炮臺在西,瓜步山炮臺在東,正好阻止了明軍水師,殺入秦淮河,以及威脅南京北段瀕臨長江的城墻。
現在清軍憑借兩座炮臺控制南京城外的北段江面,多鐸從江北不斷把清兵送入南京,那明軍這一戰就基本沒得打了。
此時,這兩座炮臺,就成了明軍必攻之地,清軍必保之所。
如果明軍打下兩座炮臺,水師便可控制江面,將南京與外界的聯系,徹底斬斷,而清軍保下兩座炮臺,就可以從江北,得到源源不斷的支援,遲早把王彥拖垮在南京城下。
有鑒于此,洪承疇派出正白旗甲喇額真孫有光鎮守河口炮臺,瓜步山炮臺,則派遣參將祖澤遠鎮守。
這兩人都不是一般的將領,祖澤遠乃是祖大壽的從子,多有戰績,用的放心,而孫有光則是大漢奸孫得功的后人。
當初孫得功叛變,致使王化貞全軍瓦解,劉渠戰死,遼事崩壞,而有這筆賬在,他的后人,便別想著重歸明朝,若是落入明軍之手,肯定少不了清算。
洪承疇用他們,也并非說這兩人能力有多強,關鍵是他們的身世足夠可靠,在眼下人心動蕩之時,一般的綠營將領,洪承疇難以安心,唯有這些沒退路的人,才能被委以重任。
在王彥兵臨南京之后,洪承疇就預料到明軍必然要先奪炮臺,所以派人再三叮囑兩人,在炮臺上多準備器械,堅固營壘,務必堅守。
這二人得了吩咐,知道事情重大,不敢怠慢,遂即按著吩咐來辦,在炮臺上廣置土袋,壘起土墻,把炮臺打造成了一座堡壘,上面準備了充足的弓箭和火藥,企圖頑抗。
明軍水師,進抵南京城外后,曾經嘗試著攻擊炮臺,但是清軍的火炮卻前所未有的犀利,甚至還超過了不少明軍自鑄的火炮,明軍火炮轟擊在炮臺上,不過削他一堆磚,濺起一團土,而清兵的炮彈若是擊中水師戰船,那就是木屑飛濺。
水師試探了幾次,損失近百人,便撤了下來。
劉順與甘輝立功心切,自請攻打炮臺,議事結束后,便各自返回營中安排人馬。
王彥也準備人馬,攻打南京外郭。
外郭城對明軍來說,基本沒有什么難度,因為外郭城實在太大,即便南京有五萬多人,依然無法防守,一百八十余里的外郭城,洪承疇只留下少數兵馬看守江東橋,安德門等處,作為監視和牽制,并沒有守衛外郭的心思。
明軍營中,一時間運動起來,各鎮人馬枕戈待旦。
另一頭,南京城中的洪承疇亦動作頻繁,意圖消除南京城中的隱患。
隨著明軍兵臨城下,城中已經施行戒嚴,防守明顯加強,城中四處都有清軍巡邏盤查,以防止明軍細作與王彥里應外合。
這樣的舉動,也確實收到了成效,清軍已經在城中抓捕了不下千人,除了一些有復明傾向的士紳外,許多以前在明朝做過官的人,或是明朝的勛貴,也被清兵抓捕,統統幽閉在南城的貢院和府學內,以防作亂。
除了這些有嫌疑的人外,粘桿處也在城中破獲了一個天地會的據點,捕殺數十名天地會高手,而從粘桿處破獲的情報來看,這個據點在南京以存在三四年時間,主要的任務就是負責策反降清的漢官,以及綠營將領。
天地會的據點在城中活動多年,而且就在洪承疇的眼皮底下,這讓他極為震驚,如坐針毯。
江寧城,原來明朝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大牢,現在清廷粘桿處關押要犯之所。
這種地方,陰暗又潮濕,惡臭撲鼻,除了等死的囚犯,看守大牢的士卒都不愿意多待,更加不要說上面的大官了。
此時晦暗的通道內,洪承疇卻放著城防不管,同博洛領著幾名官員來到了大牢內。
他不能不來,不來,他心中難安。
洪承疇自身就是叛投清廷的人,他心理上自然也擔心、害怕有人要背叛他。
南京城堅,王彥就是死命攻打,一時半會也打不下來,而相比于外敵,這個老狐貍知道內部的隱患,要比外面的王彥更加可怕。
武昌、漳州,這樣的堅城,都是因為內部叛亂,才被明軍攻下,所以洪承疇十分注重江寧內部的團結,務必要將有復明傾向的人,都揪出來,消除隱患。
這時洪承疇與博洛領著幾名官員在晦暗潮濕的地牢中走著,不時可以聽到清脆的皮鞭聲,一鞭一鞭的傳來,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博洛先進,一身黑色官袍,戴著碗帽的洪承疇,不怒而威,他也低頭彎腰跨進一間刑房,里面的獄卒、看守立刻上前,跪地行禮,“小的們見過王爺、總督,以及幾位大人。”
洪承疇四下張望,沒有說話,旁邊博洛低頭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用手拂了拂上面的灰塵,似乎很嫌棄這個地方,半響后抬頭說道:“招供沒?”
“回王爺的話,這幾個逆賊嘴硬得很,小的們刑具都使了個遍,他們什么都不肯說。”頭目跪在地上,有些懊惱的回道。
博洛眉頭一挑,冷哼一聲,從跪著的頭目身邊走過,來到幾名犯人身前,洪承疇則抬了抬手,示意頭目和獄卒們起來,然后也走上前來。
相比與外面晦暗的通道,此處卻寬敞一些,也明亮一些,因為這里架了幾個火爐,炭火閃爍,里面的烙鐵,也發出暗紅色的光芒。
幾名施行的獄卒,忙閃開到一旁,中間一副刑架上,獄卒們用鐵鉤洞穿了一名漢子的肩胛骨,就像街市上的肉鋪,掛著宰殺后的豬羊一樣。
那漢子渾身赤裸,頭發散亂,看不清面容,身上處處皮開肉綻,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整個人還散發著一股焦臭之味,顯然剛剛被洛鐵燙過。
在漢子一旁,還有三四人也這般被吊著,另外還一人被反綁著丟在地上,身下滿是水澤,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博洛雖然殺人如麻,但多是一刀子了事,這樣的場面,看的他也有些心驚肉跳,他回過頭來指著那中間被掛著的漢子問道:“這人是誰?”
“王爺,此人的身份原來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理刑指揮吳邦輔,后來投靠了胡為宗,為天地會在江南的骨干之一。這次是因為有不少錦衣衛投靠了粘桿處,認識此人,所以才將他抓獲。從根粘桿處掌握的情況來看,此人進入江寧,是要策劃城中叛亂,好與城外明軍配合,而且天地會在城中的據點,應該不止他們這一伙。但小的試遍了各種刑具,這廝什么都不招。”負責審理的頭目,忙上前一步說道。
博洛微微皺眉,他剛吃敗仗,膽子也小了許多,覺得背后有些發涼,他仔細看了那被折磨的不成人型的漢子,不禁沉聲說道:“他不招,其他的人呢?用過大刑沒有?本王不相信他們鐵板一塊,不信一張嘴都撬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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