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帶來了兩個壞消息，一個是永恒空間不永恒，一個是太陽將會在幾萬年后膨脹吞噬太陽系。
反正長遠來看，一切都會滅亡，沒有意義。
虛無才是一切的結局。
一切都會毀滅，自己努力留下的痕跡都會被消除，那自己的努力意義何在？
大家努力是為了贏，是為了戰勝敵人，戰勝自然，而不是被自然打敗。如果一切都被大自然消除，努力還有什么意義？
又要開始尋求意義了。
要么被邪神奴役，要么被太陽吞沒。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失去信心，畢竟月人早就勘探到了太陽的膨脹現象，也已經計算出了膨脹的時間，已經打造了一艘飛船藏在地球上。
大部分月人并不知道這點。少數月人雖然準備了飛船，但他們也是準備超度的，所以沒宣傳。
反正超度就行了，不用面對太陽膨脹。卻不想超度也有壞處，永恒空間會衍生出亞空間邪神。
難道這個世界就沒有天堂嗎？就沒有能讓人省心的地方嗎？
人類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安逸，難道什么都不行嗎？
不行，因為宇宙是熵增的，是變得無序的。
宇宙在不停地變化，人類就得不停地適應這個變化，也得跟著變。
那么有人就要說了，如果注定一切都要無序，不如放棄努力，直接滅亡算了。反正胳膊拗不過大腿，人類再努力也抵擋不了熵增，還努力個毛線。
就是會有虛無主義解構一切，最終的結論就是啥也不是。
不過虛無主義也無所謂，只要不是那種自我毀滅的虛無主義，還是要吃飯，還是得工作。雖然沒有意義，但吃喝拉撒還是要做的。這種就不算真的虛無主義，只是不上進的人。
還有很多人依舊會上進，會努力完成自己的目標，甚至少數人不求回報。
所以人有很多種，自己要成為哪種人，都是自己的選擇。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就是有不同的人，就是會有人放棄努力。
只是虛無主義不只是大笑，還要解構。
杜蘭將殘酷的現實擺在大家面前，讓本來相信超度是終極幸福的月人難受接受，再次跌入名為焦慮的地獄。
“如果永恒空間也不能帶來永遠的幸福，那我們還能怎么辦？”
“是啊，我們等待了一萬年，難道就是這個結果嗎？我好難受，感覺情緒都要崩潰了，我想哭。”
“月人化之后，我們連死亡都沒有，只能進入永恒空間。我怎么這么傻，怎么就沒想過人類無法突破時間？人類觀察到的永恒空間只是短暫的一瞬，根本稱不上永恒。永恒空間也可能會變成煉獄，我真傻，竟然相信永恒空間，完全沒想過自己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月人是殺不死的，這種情況就很尷尬，連死都死不了。
大家都很痛苦。
“你到底是誰？”月人的統帥還算冷靜，盯著杜蘭問道。就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才導致神圣的超度發生了問題。
“我叫做杜蘭，只是一個路過的旅行者。”
“為什么要阻止超度？”
杜蘭說道：“我只是愛說實話，真相往往很殘酷，不是嗎？所以才會有謊言，用美麗的謊言去掩蓋殘酷的真相。真相無法被美化，但謊言可以，可以天花亂墜地裝飾，讓謊言變得金碧輝煌，被大家接受。”
謊言之所以被相信，就是因為謊言很美好。
真相就是紅果果的，無法被美化，就好像一根鋼針刺入人心之中，讓人難受。
“這并不有趣。”統帥嚴肅地說道。
“笑容只是從你們的臉上，轉移到了我的臉上。”杜蘭依舊那么惡劣，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繼續說道：“現在你們不覺得有趣，但再過一萬年，或許你們的想法就會發生改變。我知道你們也是可以變化的，就好像這位葉磷石，他就在過去的一萬年里改變了很多。”
“從硬度最低的弱者，到掌握神之力的強者，從追求友情，到為了目標不擇手段。他改變了很多，以后也會繼續改變。現在他想一個人靜靜，很快又會懷念熱熱鬧鬧、吵吵鬧鬧的時光，又希望有個朋友和自己作伴。現在你們難受，未來可能會開心，不是嗎？”
葉磷石聽杜蘭篤定自己還會改變，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反駁。他內心是堅定的，認為自己經歷了這一切之后，可以一個人度過未來的漫長時光。
“你現在肯定認為自己很堅強，可以一個人抗下一切。”杜蘭看穿了葉磷石的想法，說道：“相信我，你肯定會后悔的，因為一個人在做事的時候，通常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代價，所以覺得可以去做。等到代價出現，就后悔了。”
杜蘭要開始講故事了，說道：“就比如以前也有一個星球要被太陽膨脹吞沒。他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推動自己的母星去流浪，離開恒星系。當星球開始流浪的時候，一群人發現太陽沒有變化，于是他們發動了暴動，推翻了流浪派，準備調轉方向回到恒星系。就在他們成功殺死流浪派的時候，太陽爆炸，暴動者已經沒有后悔的機會。”
“人就是這樣的，做事不計后果，做的時候非常快樂，干勁十足，但等到代價來臨的時候，就沒有后悔的機會。葉磷石，你現在的行為并不是基于客觀的判斷，而是根據自己的主觀情緒。干的時候，非常痛快，干完之后肯定是會后悔的，因為代價是有延遲性的。”
對于如此篤定的杜蘭，葉磷石并不相信，因為他很確定自己的決心，自己就希望一個人，一個人才是最好的。沒有分歧，沒有對抗，只有安逸，一個人就很好。
但杜蘭了解葉磷石這樣的人，非常情緒化，執行力很強，但不計后果。
葉磷石的執行力非常強，想到就要做，但考慮問題一點也不全面，想一出是一出。
杜蘭知道空口白牙，無法說服葉磷石，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人，完全可以離開地球，去往宇宙，為大家尋找新家園。一個人，還能找另外的星球，不是一箭雙雕？”
“我超度他們，然后一個人，也是一箭雙雕。”葉磷石說道。
“但超度了，就沒辦法后悔。”
“我不會后悔。”葉磷石相當自信。
杜蘭心想死鴨子嘴硬，不過沒有辦法說服，只是說道“現在你們都聽我指揮，準備流量地球計劃，要推動地球離開太陽系。”
“為什么要聽你的？”統帥說道。
“因為我可以奴役你們。”杜蘭說道：“快去做吧，否則你們將會永遠生不如死。”
葉磷石可以奴役大家，但他沒有這么做。杜蘭則更直接。
“葉磷石，接下來我會做出和你不同的選擇，你要超度，我就不超度。你不奴役，我就奴役。讓我們來看看，未來到底會如何。”
葉磷石突然感覺杜蘭就是自己的克星，忍不住說道：“這就是純正的人類嗎？以反對別人為樂趣，果然是邪惡。”他第一次遇到真正的人類，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善于分裂、善于內斗、善于抬杠，邪惡到讓人惡心。
杜蘭又加強了人類邪惡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