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笑了,“到底是享福還是贖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個先不說了,到了,下車了。”
馬車停了下來,大家陸續下車。
許大奎雙手套在袖子坐在楊華忠家的院子門口,屁股底下壓著一只包袱卷,里面裝著幾件衣裳。
正仰著頭打呵欠呢,露出一口黃牙,呵欠打到一半看到楊華忠一家人過來,許大奎的眼睛頓時亮了。
他屁顛著湊了過來,跟每一個人點頭哈腰,熱情的打著招呼:“楊三哥,嫂子,駱夫人,大安姑爺,花兒……”
有道是上門就是客,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理他。
就連平時最熱情好客的孫氏,此刻都冷著一張臉子,她抱著峰兒,徑直繞過許大奎朝院門這里走來。
小花緊隨其后,眼角的余光都不帶瞟許大奎一眼。
許大奎碰了一鼻子灰,視線落到孫氏懷里抱著的峰兒身上。
這孩子粉嘟嘟的,小臉肉肉的,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啊,吃的好養的好。
“這是峰兒吧?哎喲,我的乖乖小外孫喲,我是你親嘎公啊……”
許大奎朝峰兒擠眉弄眼想去逗,峰兒先前在馬車上睡著了,這下車的時候被弄醒了,小家伙正憋著一肚子的‘起床氣’沒處發泄呢。
瞧見許大奎一張老黃狗似的皺巴巴的臉朝自己湊過來,峰兒想都不想,把手里一路抓著的小玩偶照著許大奎的臉上扔了過去。
那是用木頭做的一只小猴子,硬邦邦的,直接砸在許大奎的腦門子上。
許大奎捂住腦袋,發出一聲慘叫。
小朵雙手叉腰,笑到肚子疼。
“哈哈哈,許大奎呀許大奎,連小孩子都嫌棄你這張嘴臉呢,你可真是讓人討厭啊!”小朵絲毫不顧及形象,邊笑邊道。
許大奎敢怒不敢言,捂著腦袋一臉的怨憤。
孫氏和楊華忠雖然都不喜許大奎,但峰兒一個小孩子拿東西砸了許大奎,兩口子還是略有不安的。
畢竟,許大奎是小花的親生父親,是峰兒真正意義上的嘎公。
孫氏正要開口,楊若晴已搶先開口。
“爹,娘,你們帶著峰兒先進去吧,這里交給我。”楊若晴道。
孫氏他們點點頭,招呼都懶得跟許大奎打一聲,直接進了院子。
許大奎看著他們全走了,一頭霧水,“咋都走了呢?我這是專門過來做幫工,將功贖罪的啊!”
楊若晴走了過來,跟許大奎這道:“你的差事,我來安排,拿起你的包袱卷跟我來吧!”
許大奎是畏懼楊若晴的,不管是從武力方面,還是身份權勢,楊若晴都壓得他死死的。
“誒,好,好!”
許大奎趕緊拿起自己的包袱卷屁顛著跟在楊若晴的身后進了楊若晴家的院子。
這是許大奎第二回來駱家的新宅院。
即便是第二回,他也依舊被這么氣派的院子給震驚到了。
只是這第二回的待遇跟第一回可就大不同咯!
第一回,他跟盧氏一塊兒過來跟小花相認,楊若晴開了堂屋門招呼他們落座,給他們泡了茶,拿了瓜子之類的東西來招呼。
這一回,快要走到堂屋門口時楊若晴停下來,轉身對許大奎道:“你就站那里等著,不準踏進來半步!”
許大奎愣了下,依舊敢怒不敢言的點頭哈腰,趁著楊若晴轉身之際,他暗暗撇嘴。
楊若晴進了堂屋,駱鐵匠和王翠蓮都在,看到楊若晴從縣城回來,老兩口很是高興,王翠蓮張羅著要去燒夜飯,被楊若晴攔住。
“先不忙著燒夜飯,我有事兒跟大伯和大媽說。”
楊若晴隨即把許大奎的事兒給說了。
“這么說,人現在就在屋門口?”王翠蓮問。
楊若晴點頭:“那種人,豬狗不如的東西,咱用不著對他客氣,我這趟讓他過來是做苦力的。”
“可咱家……也沒啥苦力讓他做啊?”王翠蓮露出幾分為難之色。
她跟孫氏一樣的性格,上門就是客,從不敢怠慢客人,即便不是客人,也實在不會去尋思一些折騰人的手段,所以很是為難。
楊若晴道:“這事兒我自有安排,大媽不用操心,裝著看不見他就行了,不用給他臉面,他也沒有臉面。”
王翠蓮苦笑著點點頭,“成,你們安排就好,我不管。”
駱鐵匠皺著眉頭,“晴兒啊,你若是當真讓許大奎來做苦力,那就讓他挑水劈柴打掃院子吧!”
楊若晴勾唇,“這可不是苦力,他這三天的差事日程表我早就安排好了,大伯也不用操心,我進來就是跟你們知會一聲,省得你們這幾天見到他錯愕。”
說完這些,楊若晴來到堂屋門口,許大奎立馬湊了上來。
楊若晴道:“許大奎,你是幾時到村子里的?”
許大奎想了下,道:“天麻麻亮我就空著肚子起來趕路,晌午之后到的,瞧見院子上了鎖,我就坐在門口一直等……”
楊若晴點點頭:“那照你的意思,你已經兩頓沒吃了,是吧?”
許大奎連連點頭,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楊若晴轉身回屋,當她再次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兩只冷饅頭。
“這是兩只白面饅頭,一只下去都能管飽一整天,我給你兩只,你吃了立馬干活去!”楊若晴道。
許大奎看著那兩只白面饅頭,沒接。
楊若晴挑眉:“咋?還想著夜里為你準備一桌酒菜接風洗塵不成?”
許大奎趕緊搖頭。
楊若晴把手里的饅頭直接扔到地上,“那你就是不餓了,趕緊開工干活!”
“我餓我餓!”許大奎趕緊跑過去撿起地上的白面饅頭,掐掉上面沾了灰的地方,把剩下的塞到懷里。
“敢問駱夫人,接下來讓小的做啥?”許大奎問。
楊若晴道:“跟我來。”
兩個人在駱家后院的某處停下,楊若晴指著面前的茅廁:“你今夜的差事就是把這糞坑給掏空,掏出來的糞便啥的挑到后面的村南頭那邊的田地里去。”
“啊?”許大奎傻眼了。
“那啥,駱夫人,你之前不是讓我開春了過來幫您娘家做三天幫工么?沒說挑糞啊……”許大奎硬著頭皮問道。
“啥叫幫工?”楊若晴反問。
“幫工就是幫助主家干活,干一切主家吩咐給你的活計。”楊若晴自問自答。
許大奎站在原地,抬手抓著后腦勺,不肯上前。
楊若晴也不惱,反倒笑了聲。
“你今夜把這里的茅坑給挑了,明天上晝去給我娘家挑茅坑。”
“后天去把我大舅媽家的茅坑給挑了,這么算起來,你并沒有在這里做三天活計,而是兩天零一宿,你賺了哦!”楊若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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