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陣的武僧來得很快，一人拎著一根棍子，似乎有些小興奮。
看來能跟勁敵對招，他們也是很期待的。
雙方拱手抱拳的打了個招呼，紛紛進入了竹林。
夜秋瀾眼睛晶亮的看著，可是竹林遮掩了視線，不能看到全場。
所幸竹林每天都有打掃，落葉都是新的，稀稀拉拉也沒有很多。
這對步法幾乎沒什么影響。
“女施主可會下棋？”了若大師突然說道。
夜秋瀾點了點頭：“略懂一二。”
“這場打斗，只怕不會那么快結束，不如跟老衲下兩盤？”了若和藹的笑著。
“那恭敬不如從命。”夜秋瀾點頭。
了若真的只是找她下棋這么簡單么？夜秋瀾倒是想知道接下來會有什么。
了若站了起來：“施主先跟老衲走吧！”說著，讓小沙彌去取棋盤。
夜秋瀾跟著了若進了竹林，似乎正一條直線要穿過去。
進入竹林的三十七個人，竟然一個都不見，此刻雙方都還安靜得很，誰也沒有第一時間動手。
但是越往里面走，夜秋瀾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雙方對峙的氣機，帶著強烈的殺意，讓夜秋瀾不由自主的心生防備。
看了看前面的了若，夜秋瀾有些泄氣，高僧仿佛什么都沒有感覺到，判若無人的在前面走著。
夜秋瀾倒是想讓自己忽略，可前世帶回來的本能反應，讓她忽略不了。
好不容易跟著了若大師出了竹林，卻發現這里是竹林中的一片天空，四周的竹林環繞，鳥叫已經沒了，風也靜止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寂靜令人更加心慌。
了若大師一派淡然，挑了青石路上石桌的一方坐下，示意了夜秋瀾。
夜秋瀾皺了皺眉，這才在了若大師對面坐下。
這樣的環境，要跟她下棋，了若大師有何用意？
周圍若有若無的殺意傳來，是云沐辰和伏虎陣在較量。
不是針對她的，卻讓夜秋瀾安靜不下來，這還怎么下棋？
“你很在意？”了若大師開口說道。
“嗯？”夜秋瀾表情和話中都帶著詢問。
“你在意的是人？還是這種殺氣？”
夜秋瀾沉默，人的話，知道云沐辰會沒事，分明是無法忽視這種殺氣。
正在這時，小沙彌拿了棋盤過來，擺好后沏了茶站到一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棋盤。
“猜子。”了若大師挑眉，整個場面一直是他在主導。
夜秋瀾這會兒顯得過分沉默：“雙。”
了若大師嘴角一勾，卻被長長的白胡子給擋住了，讓人看不清楚。
將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盤上，六顆，夜秋瀾猜中。
“黑子先手，請。”了若大師將黑子放到夜秋瀾面前：“剛才不過是一瞬間，其實，你看到了吧！我抓的子……”
聞言，小沙彌睜大了眼睛，佩服的看了看夜秋瀾。
這跟作弊不作弊沒關系，而是了若大師的手，夜秋瀾在心神不寧的情況下居然還看到了？
夜秋瀾瞇了瞇眼，將棋子擺在自己順手的位置：“大師有意相讓，秋瀾不敢不從。”
夜秋瀾的意思也明顯，了若大師故意讓她看到，本就有意讓她執黑子先手。
“既然如此，就好好下這盤吧！”了若大師感覺到了夜秋瀾這一刻的鋒芒畢露，仿佛即將上戰場的將士，帶著一去不回的凌厲和悲壯。
悲壯？了若大師眼神轉了轉，不太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情緒。
迷惑對手的？還是真實的？
不過，夜秋瀾的反應比他想象得好多了，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觀察入微，發現他拿了多少棋子，看來是很小心謹慎，又同時對周圍環境不放心的人。
原本了若大師還在想，若是夜秋瀾沒有猜中，沒有這樣的關注力，他依舊會找個理由讓對方先手，這棋，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公平對戰。
夜秋瀾完全退去了先前的溫和，整個人好似出鞘的寶劍，鋒利駭人。
既是對敵的砝碼，又是不小心會傷到自己的刺。
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夜秋瀾很少這么笑，讓剛巧看過來的云沐辰一愣，心跳瞬間加速到難以負荷的程度。
那種猶如罌粟花瞬間綻放的絢爛和驚艷，差點讓云沐辰直接跳過去，不管正在進行的對戰。
黑色的棋子在夜秋瀾白皙的手指間劃過，行云流水，攝人心魂，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跟著那黑子轉動：“雖然跟了若大師對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正式機會難得，不如來點彩頭如何？”
了若大師笑容加大：“施主想要什么彩頭？”
“問題，我有些疑惑未能解開，單純的詢問，我怕給付不起了若大師的價，趁著棋局，瀾兒也想解惑。”夜秋瀾看著了若大師，在這種凌厲中，反而集中了一些注意力。
了若大師也發現，嘴角帶著玩味：“你就那么肯定，一定能贏了老衲？”
夜秋瀾搖了搖頭：“了若大師的棋藝，似乎堪比至尊棋圣，秋瀾贏不了的。”
“那你這算什么彩頭？”了若大師不解，第一次有點摸不著夜秋瀾的想法。
夜秋瀾眼睛一亮：“當然算，贏了的人問兩個問題，輸的人就一個好了。”
了若大師頓時啞然，雖然贏的比輸的多，可輸的也有福利？
“看來，你真的有很多疑惑，寧愿用這種方式得到答案？”了若大師哭笑不得，還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出彩頭的。
“大師那等水平，實在有些欺負人了，送上門給了若大師虐，好歹給點福利吧！”夜秋瀾瞇了瞇眼，其實是不好意思直接問，那感覺像是占了好大的便宜。
現在這樣雖然有點掩耳盜鈴，可只要大師認可，那還能有快遮羞布。
了若大師朗聲笑了一陣：“施主還真是真性情。”
夜秋瀾挑眉：“在大師的法眼面前，不敢弄虛作假。”
知道了若大師同意了，夜秋瀾手指一伸，“啪”的一聲清脆響，落子在棋盤上。
夜秋瀾這第一步走得中規中矩，沒有驚艷，也沒有特異獨行。
了若大師捻起白子，如沐清風，輕輕落在了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