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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多大了？”
千隕溫柔笑著，帶著父親看著兒子時，會有的欣慰和慈愛。
封彌燃愣了一愣，似是壓根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我們走了太久了，這邊的時間過去了太久了，因為時間的規則不同。”
千隕伸手指了指地面，“這里是星羅，星羅的歷法和帝國又不同，所以，我到現在為止，對時間還沒有個準確的概念。過去多久了？我們離開多久了？你……多大了？我真的，很想知道。”
千隕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但是鑒于眼下和兒子的距離似乎還那么遠，所以，只能從一個一個問題淺淺的問起。
“今年十九了。”
封彌燃答了一句，語氣雖然依舊平靜，卻是和緩，沒有了先前那一潭死水一般的漠然。
十九了？
千隕的目光里多了幾分驚詫，上下打量了燃兒一眼。
“那算算，我們離開了十五年了。”
“是。”
封彌燃記得清清楚楚，沒有父母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數著過來的。
“我記得，你本來才這么高的。”
千隕在身旁比了個身高的手勢，而眼下，卻已經這般高大。
他輕輕嘆了一口，“燃兒，你長大了。”
“我長大了，你卻半點沒老。”
封彌燃看著他，心感歲月對他的溫柔。
陡然就想到了記憶中那張雖是俏皮狡黠，每每看到他時就會變得很是溫柔的臉。
葉風回的臉。
那么，母親也還沒老吧？容顏未改。
多好……封彌燃只覺得，雖然錯過了這么多時光，但是，似乎也并沒有這么壞。這樣多好，自己長大了，父母還沒老，歲月對他們這般溫柔，封彌燃是感到慶幸的。
“都長成大人了，成親了嗎？”
千隕露出了笑容來，“理說這個年紀，也當成家了，你六伯給你安排了嗎？”
思索片刻，千隕補充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和你的母親在一起了呢。”
封彌燃似乎有些無所適從，因為千隕問的這些問題，的確是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的。
因為，封彌燃原本以為，父親最想問的，不應該是這些而已。
他沒答這話，只問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現在世界成什么樣子了，帝國成什么樣子了嗎？”
他深知自己的父親，心懷家國大義，難道不應該問這些問題才對嗎。
所以，這讓他有些不解。
眸子微微睜大了幾分，定定看著千隕，像是要他表情的細枝末節里，讀出什么來。
而千隕的表情，只是笑。
笑得很溫柔，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燃兒，片刻也未曾從他的臉上挪開。
“不，我對那些的興趣，并不大。”
千隕的手輕輕按在燃兒的肩膀上，“我最想知道的，是我的兒子過得好不好，成家了沒有，有孩子了沒有，有喜歡的姑娘了沒有。我和回兒想盡了所有辦法尋著回來的路，就是因為舍不得你。”
封彌燃垂頭不語，心里頭越發柔軟下來。
“我尚未成家，我自己沒有意愿，六伯也不會貿然安排。”
封彌燃聲音低低的，語氣越發和緩，“沒有父母之命，我就沒打算成家。”
他腦中始終揮之不去的，是千隕先前話里的那些關鍵詞，‘我的兒子’‘舍不得你’。
只覺得，像是天都晴了似的。
聽了這話，千隕就忍不住心中輕嘆一口，如此說來，兒子的終身大事，倒是耽誤到了現在啊。
原本應該早早就定下親事的吧。
“這些年怎么過來的呢？是你六伯照顧你么？”
千隕始終問的，都是關于封彌燃這些年的生活，句句家常，無關任何家國大事，像是對那些完全不感興趣似的。
封彌燃也明白了父親想要先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不疾不徐，娓娓道來。
將小時候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雖然沒有明著說，沒有父母在，小時候過得有多辛苦。
畢竟，他作為皇子殿下，一天都未曾受到過虧待。
但是一個小孩子，心里的折磨是能夠改變性格的。
雖然這些心里的折磨，封彌燃一句都沒有提到。
千隕能夠從字里行間聽出來。
“沒有我們在，你過得很辛苦啊。”
千隕看著兒子，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臉，卻是看到燃兒陡然僵硬的眼角，于是，手指就停在了半空。
而后垂下手來，千隕說道，“是我們對不起你，讓你小小年紀的時候，就扛著這么多。”
封彌燃其實心中有些失望，原本他以為父親的手指要落到他的臉上了。
“習慣了也就沒什么了。這么多年也就這么過來了。”
封彌燃說了句，云淡風輕，像是一切曾經經歷的苦痛都能如同過眼云煙一般說散就散了。
“沒有逆境，也難以成長。自幼你們也就是這么教我的。”
封彌燃聲音低低的，聲線好聽得很。
雖是很不明顯，但是依稀能夠感覺得到，他的聲音里，似乎藏著一種淺淺的……孩子對父母才會有的，嬌氣。
“你已經成長得很好了，高大英俊，你也知道的，回兒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你這模樣，她若是瞧見了，怕是要摟著你好好親一頓的。”
千隕這話讓兒子一下子就紅了臉。
封彌燃察覺到面頰上的熱意，迅速垂下頭來，只覺得仿佛耳朵尖子都一陣陣發熱。
“而且，就剛才你比劃那幾下看起來，身手是不錯的，修為也不錯。”
千隕現在面頰上都還豁著道口子呢，只不過，他體質極其強健，愈合能力非常好，面頰上的口子早已經止血了。
而腰側被踢上那重重一腳，還隱約能感覺到鈍痛。
封彌燃對這稱贊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夸贊他修為和身手的話，他聽多了。
要換做是別人說這話，以往里，他是從來當做沒聽見的，也不需要作答。
而此刻，說這話的，是自己自幼就崇拜著的父親，情況就不同了。
像是千隕說的任何一句話，封彌燃都想要做出回應。
所以停頓片刻就說了一句，“我畢竟是封彌千隕和葉風回的兒子。”
千隕笑了，“不愧是封彌千隕和葉風回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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