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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儀是活了十幾萬年的老妖,老實說,在她看來,這些人都是毛都沒長齊的孩子罷了。
她焉能不知道他們在玩拖延的把戲?
“你知道嗎?這海外之海,甚少有戰爭,我們最不缺的,就是大把的時光。”她突然道。
云染愣了愣。
時儀從臂紋里取出一物,遞給他,道:“那女孩兒掉的……我想是你送的。”
云染皺了皺眉,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或許你會改變主意……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更不是你的同伴。這幾天不用來我面前虛以為蛇了,等想通了,你再來找我吧。”
時儀沖他一笑,轉身離去了。
云染低頭看看那海螺,心想,一個破海螺,難道能讓他改變主意,留在這兒做女王的男**?
然而他在擺弄那物的時候,突然就……感覺到了,來自元神深處的悲切。
樹上,云喜迷迷糊糊的,猛地推開了月和。
他臉色潮紅,雙目氤氳,神色有些復雜地看著她。
云喜偏過頭,看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身影,喃喃道:“他有些不對勁……”
月和早就把他的“小染”忘去了天邊。此時他滿心滿眼,都只有眼前這個女子。
說來也奇怪,先前她對于他而言,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一個“妻子”的概念。因為她是唯一一個保有記憶的人,他甚至覺得她反而比云染不可靠些。
可是經過剛才……
他突然覺得,這種感覺那樣熟悉。
這女子,必定是他極度**愛,甚至融于血肉,膠著難離的那一個。
他不在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云染獨自一人,漸行漸遠,漫不經心地道:“怎么了。”
云喜皺了皺眉,道:“我不知道……就是突然覺得他有點不對勁。時儀都走了,他不去追,在樹下看著我們,人都走光了,他還看著我們。然后,突然就走了。”
月和更漫不經心了,道:“哦,是么。”
云喜有點沒反應過來,他這是什么反應?
他突然伸手把她摟進了懷里,感覺那小小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一時之間竟有些驚心動魄的異樣滿足感。
哪怕失去了記憶,哪怕海天混沌……
他心想,他們一定一起經歷過很多很多可怕的事情。不然,不會因為伸手還能擁抱她,便心滿意足。
最終云喜不再關注離去的人,嘆了一聲,在心里輕輕喚著,陛下啊。
樹屋內。
云染看著那海螺,突然就伸手去輕輕一抹。
一滴血珠落在那海螺上,頃刻便消失不見。
那海螺有他元神的味道。
“寄生……”
他聽見自己在說話。
“你打不開這封印的,所以,大約這輩子都聽不見這些話吧。我真是奇怪啊,不想讓你聽,為何要送給你?”
他聽見自己在笑,很輕,很苦澀。
“若我死了,我的元神,會像魚婦寄生一樣,寄生在這海螺身上吧?若你扔了也好,把我留在凡間深海,一萬年,兩萬年,不用看見光,像那些最安忍的蚌母一樣,靜靜地活著……”
“想著你……”
“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我給跟隨我的人,建立了一片樂土。甚至連你,我都安頓好了。”
“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么要把手伸到東海龍宮?”
“他啊,看見龍宮里那一片景象,大概也會很心慌吧?養壞的子嗣,受苦的愛人。”
“他那樣的人,也是怕的。最怕最怕的,是因為他自己,讓你像龍后一般漸漸枯萎啊。”
“雖不想承認,可他愛你如命。”
“縱使歲月漫長,卻也深恐辜負……”
“喜兒,我想,我……”
他聽見自己停頓,仿佛有什么話說不出口。
“我常常想,若是還有一次機會,我恐怕,也還是會辜負你。該欺負你的,該騙你的,該傷害你的,一丁點兒都不會少。”
“每一次……我做的每一件事……依然會重復。你原諒過我,可最后我依然讓你恨我。”
“對我而言,這世上最可怕的事,莫過于,我自生來,便不能愛你。”
“現在,所有的一切,終于結束了。”
他長時間的沉默。
良久。
然后他緩緩道:“唯愿你葬我于海……”
“凡間深海,天人永隔,從此就算魂牽夢縈,也得以安息。”
他們不是你的同伴。時儀說。
他愛你如命。云染自己說。
對我而言,這世上最可怕的事,莫過于,我自生來,便不能愛你。
他說。
他說。
他說。
欺負,傷害,騙你……
一件都不會少。
唯愿,你葬我于海。
得以……安息。
“啪嗒”。
小海螺,滾到了地上。
或許你會改變主意。時儀說。
原來,她的意思是……
云染,你原本就是個尋死的人。身無可依,心無所依。
當天傍晚,云喜月和去尋云染,敲了半天門,他才來開。
神情憔悴,怏怏的沒什么精神。
云喜松了口氣,但是又關切地道:“你怎么了?獨自一人在屋里呆了許久呢。可是時儀欺負你了?”
他望著她,動了動唇,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深邃,而膠著。
仿佛剛遇見她的時候一樣。
云喜:“……”
月和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把云喜拉了回來,才道:“進屋商量吧。”
然而云染卻把他們擋在了門口。
月和有些驚訝,挑了挑眉。
可如今,云染怎么會愿意和他們兩個再相處?
他似乎是沉了沉心,才道:“我先去找時儀……回來再說吧。”
云喜愣了愣,道:“你怎么這么……失魂落魄的?是時儀跟你說了什么嗎?”
她暗自想著,這廝……不會恢復記憶了吧?
然而云染此刻看著她,手里緊緊捏著那小海螺,想要再送給她……
又想起自己說的那句話。
她是解不開這封印的,送了她,她也未必能聽見。
而且……私心里,那些話,他又不想讓她聽見。
過了一會兒,他慢慢把手里那海螺,塞回了自己的臂紋里,垂著眸子一笑,道:“沒事,有什么,等我回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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