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康一連點了四五個素菜，店伙計有些意外。
他其實對張康許大腳一行人，是有印象的，這個美艷絕倫的女修，倒是眼生的很。
記憶中，張康一行人點的菜，大多以葷菜為主。
鬼修和活人修士不同，活人修士，是盡量減少食用飯菜，因為食物會在體內產生廢渣，還要花力氣去排出這些垃圾。
鬼修則不同，任何食物在體內，都能消耗殆盡，完全不會產生廢渣，因為這個原因，鬼修大多喜歡吃肉，畢竟……
——勞資花了數萬年爬到食物鏈的頂端，不是為了吃素的。
點完菜，張康對段嫣說道，“十里春上菜不如饕餮盛宴的那般快，可以先吃點果子，喝點茶慢慢等，這里的茶是世俗界的普通的山楂泡的，老板生前是開酒樓的，更偏向世俗界的飲食習慣。”
“那待會上菜，晚輩要好好品嘗一二。”段嫣期待地說道，怕張康他們以為自己沒說真心話，段嫣補充道，“我辟谷很早，除了回鄉，家中二老給做一些吃食，并沒有什么機會吃到世俗界的飯菜。”
白須散人點點頭，“理當如此，你年紀輕輕，又有如此資質，不該將時間荒廢在口腹之欲上。”
段嫣笑了笑，并沒有說，自己資質一點不好。
年紀輕輕摘得瓊花，成為折花郎，骨齡未滿五十歲，進階金丹，她說她資質不好，怕是要被無數修士打死。
等菜的時間并不漫長，因為許大腳等人有許多問題想要問段嫣。
“你既是折花郎，瓊花會要求是骨齡未滿五十，可你本人又是金丹修士，你，究竟多大？”
許大腳糾結了一番，忍不住問道。
段嫣笑了，她本來以為許大腳會問她溫香兒的事情，沒想到對方居然問了這個。
“晚輩，骨齡不足百歲。”
許大腳倒吸一口氣，哪怕已經看出來，段嫣相當年輕，她還是被對方的年齡震撼了一下。
段嫣微微一笑，她就不告訴對方，自己現在連五十歲都不到。
作為一個世俗界的大齡未婚女，到了百歲多如狗的修真界，還是個孩子呢。
“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比你師父還要厲害，你師父當年有個綽號，叫進階狂魔，別人還在為筑基苦惱的時候，他已經是筑基中期了，有些金丹修士仗著修為比你師父高一點，就想占他一些便宜，沒幾十年就打臉了，因為你師父也結丹了……”
“不過后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有能力進階元嬰，陽壽也盡了……”
許大腳說到這件事的時候，語氣不可謂不遺憾。
天道對人修多么寬容，他們活著的時候，尚且感覺不出來，死去之后，進入鬼道，成為鬼修后，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種族，都討厭人修。
因為……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鬼魂修煉數百年，也不過修出一個實體，想要成為鬼修，還要再來個百年。
鬼修的進階之路，無比艱難，除了要突破自身的心魔，還要抵擋無孔不入的天雷。
若說天雷對人修，是嚴厲，那么對鬼修，就是暴戾。
修真界數十萬年，有記載的，飛升的鬼修，不過兩人。
夭折在飛升之路的鬼修，不可計數。
就連這里道心最為堅定的白須散人，有的時候也會迷茫，自己的前路在哪里？
他們之所以，不進入輪回，就是因為不想遺忘生前之事。
可帶著記憶的，在冰天雪地人煙稀少的極寒之地，茍延殘喘，真的就幸福了嗎？
怕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若說許大腳的關注點，還算正常，張康的關注點就徹底的歪掉了。
“戲臺上演得都是真的嗎，你打敗了天樞之主？”
張康眨眨眼。
他當時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梨園春的臺柱子，耿秦秋，耿大師吸引了，并沒有注意這出戲另一個主人公姓字名誰，不過不重要，劍神谷，天樞之主，已經足以勾起他所有的興趣。
提起這樁往事，段嫣略顯尷尬，“只是僥幸而已，多虧天樞劍主江心月手下留情，他若是真的放任天樞劍，我怕是身歸混沌，也不可能坐在這兒了。”
以前，段嫣還覺得，自己贏得江心月，是自己的本事，可隨著她修為的增進，她越來越明白，自己當日能贏江心月，真是僥幸中的僥幸。
事實上，若非江心月一直控制手中天樞，不被其完全控制，依照那時自己的本事，早已經成為天樞劍下的亡魂，而不是后來的折花郎。
不過話說回來，若江心月不是天樞劍主，而僅僅是用憾柯對付自己，興許他早以落敗。
不是段嫣自我吹噓，她覺得，自己在實戰上的天賦，要大于江心月的。
當年的江心月，一招一式都無法擺脫劍神谷的影子，他太依賴劍神谷的劍法，反而忘記再厲害的劍招，也要靠人施展出來。
所以，縱然那時瓊花宴上，摘得瓊花的不是自己。
段嫣也有把握，進階筑基中期。
畢竟她進階，靠的不是青云臺那些書。
段嫣那一番解釋，理所當然，被張康當成了謙虛。
“天樞之主啊，我活著的時候，天樞劍還是劍神谷一把無主的劍，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江中鶴會將那把劍留給自己，沒想到，居然給了別人……”
說完這番話，他壓低聲音，明明布了結界，聲音還是鬼鬼祟祟的。
“我活著的時候，當時有一種說法，不知道你們現在還有沒有？”
“什么？”
段嫣不明所以。
張康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也不賣關子，畢竟這些老一輩的都知道，“天樞之主，天下之主，萬劍歸一，天下歸心！”
萬劍歸一，天下歸心？
段嫣倒吸一口氣，“前輩，這說法從哪里來的？晚輩從來沒有聽過。”
張康十分驚訝，“你真的一點點也沒有聽說過？不會啊，我活著的時候，這說法傳得很廣，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哎，不過我死了太久了，現在修真界什么樣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師父那輩的肯定知道。”
“天樞劍，在我們那時候，可是掀起血雨腥風的寶劍，若不是江中鶴實力超然，沒人敢給他搶，指不定還要死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