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軒聽言沉默。
初蘅。
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已經有些陌生。
來到丹陽宗后，云羅宗的事情更像是一場夢。
一場不去想，就不會想起來的噩夢。
他以為段師弟也是這樣，可當他聽到，師弟木著一張臉，提到初蘅。
他終于發現，師弟并沒有從初蘅過世的陰影中走出來。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哪怕我將初蘅活著帶回落霞山，依然沒有辦法讓她拜托云羅宗的控制，甚至有可能將自己的宗門，陷入危險之地。”
他曾經拜托不老門的上官師伯和仙人峰對草藥非常有研究的張師兄。
上官師伯和張師兄分別取走了丹丸的一部分作為研究。
剩下的依然留給段嫣。
段嫣離開落霞山時，兩人的研究依然沒有結果。
根據張文山的描述，這是一種成分相當復雜的靈藥，煉制這顆丹藥的，一定是當世煉丹高手。
從已知配方來說，這完全是有助于修行和療傷的補藥，至于為什么好好補藥會變毒藥，他也毫無頭緒。
張文山的分析與段嫣自己的結論相同。
只不過段嫣止步于分析，張文山卻可以順著這條線繼續鉆研下去，直到得到答案。
他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在丹陽宗見到了相似的藥。
一脈相承的配方。
相似度超過九成的色澤。
唯一的區別，就是后者是真正的補藥，不僅對修為有助力，對內傷也有極為顯著的療效。
林子軒雖然不是煉丹高手，但他并非對煉丹一竅不通。
到了金丹期，對煉丹制器一無所知，也是一件稀奇事兒。
他觀察了兩顆丹藥，很快發現其中關鍵點。
“這藥……”
他吶吶自語，“怎么可能……”
“這，這分明同一人所煉……”
林子軒終于說出了最關鍵的地方。
是了，這兩顆作用截然不同的丹藥，不僅色澤與配方，有著相當高的一致性。
就連丹藥靈力濃度，也別無二致。
由此可見，這兩種藥就算不是一人煉制，也絕對是系出同門。
笑笑生給段嫣，用來控制他的毒藥，居然與丹陽宗給自己內門弟子服用的補藥，系出同門。
這幾乎是蓋章了，丹陽宗和魔宗的關系。
段嫣看著震驚的林子軒，一句一頓地說道：
“這顆補藥出自虛無道長，那這顆毒藥，又是誰呢？”
無論是段嫣，還是林子軒，本能都排斥掉了虛無道長。
他們實在不愿意相信，那個說出不愿意“投機取巧”，“絕不仰人鼻息”的虛無道長，為了宗門的自立自強，愿意以十枚珍貴的三昧真火孕育的靈果，換段嫣和林子軒拒絕丹陽宗一切條件的虛無道長，是一個與魔修不清不楚的人。
可換個角度，似乎也沒什么不可能的。
畢竟若是丹陽宗在顧家兩位公子的牽線下，進入南大陸，東洲大陸的魔修，再厲害，也不能將手伸向南大陸，這樣搭上南大陸顧家的丹陽宗，就可以借此機會，徹底擺脫魔修。
虛無道長的所作所為，就成了他與魔宗勾結的最好證據。
“這就麻煩了……”
林子軒吶吶自語。
他們來丹陽宗的主要目的，一來是為了證明丹陽宗對合歡派有無覬覦之心，二來呢，就是找到丹陽宗與魔宗勾結的證據。
因為丹陽宗財政出現了問題，所以對方沖著合歡派靈礦來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一旦證明丹陽宗確實對合歡派圖謀不軌，合歡派就可以先下手為強，公布丹陽宗與魔宗勾結的證明，通過正當的手段，從明路上，粉粹丹陽宗的陰謀。
可是現在，他們雖然已經逐步接近了丹陽宗的核心，并且已經數次與丹陽宗的掌門打交道。
可丹陽宗依然像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他們就像是在迷霧中，尋找出路的旅人，哪怕出路就在前方，他們卻一無所知。
“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林子軒吶吶自語。
“等！”
段嫣開口說道。
“丹陽宗的財政吃緊，他們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的，我有一種感覺，假若，丹陽宗已經與魔宗糾纏到一起，他們必定不是一心的，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擺脫魔修的控制，那時候，會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現在的丹陽宗，還沒有到絕路上。
再過段時間，他們會越來越急，人一急躁，就會被沖昏頭腦，失去理智的判斷。
到時候，他們會迫不及待的亮出更多的籌碼，希望能與“南陸顧家”合作。
待丹陽宗亮出所有籌碼的時候，就是他們目的達成之日。
段嫣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他從林子軒手中接過兩顆相似的丹丸，兩顆極為相似的藥丸，散發著濃濃的藥香。
他們的配方，是那么的一致，氣味是那么的相似。
就連上面靈力的分布，都是系出同門。
可就是這極為相似的兩種藥，一個是補藥，另一個卻是毒藥。
“公子……”
段嫣耳邊，那輕柔的女生隱隱浮現。
面前，依稀是初蘅那無限柔情，專注而又虔誠的眼神。
初蘅。
我會為你報仇的。
段嫣將兩顆丹丸放好。
目光中，露出堅毅的眼神。
那個傻姑娘，為他獻出了生命。
他不會讓那些人好過的。
“掌門！我不同意！兩個筑基期的黃口小兒，有什么資格與我們丹陽宗合作！”
“趙長老，那可不是普通的黃口小兒，那是南陸顧家的，人家身上一件行頭，抵你數百年囤的身家，你那藏寶閣里東西，抵得上人家一件吞云蛟玉帶么？不與他們合作，那與誰合作？！”
“東洲大陸已亂，燕國不久前，再一次向我丹陽宗求助，我們在燕地一日，就不可能坐視不理，他們世俗界打仗，哪怕我們是方外之人，依然受到了波及，好好的弟子，給他們世俗界當肉盾，遷宗勢在必行！”
“遷宗也不見得要去南大陸啊，東洲大陸好地方多得是，祖宗基業，說不要就不要了，你日后有什么臉面去劍列祖列宗！”
段嫣所料非虛，丹陽宗現在確實是靈石緊缺。
為了顧城顧林兩個顧家人，丹陽宗的高層，已然吵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