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鷹不太能理解，大師姐為何要將自己所學的東西，這般不留余力的傾囊相授。
畢竟這些人，都不是他們仙人峰的弟子，與他們仙人峰并無往來。
他們最初甚至根本不信任師姐。
還常常用各種手段，明里暗里給師姐下絆子。
晁鷹被段嫣保護的很好，從來沒有經歷過黑暗的事情，但這不意味著他不知道。
合歡派是一個弟子眾多的宗門，人多就意味著時不時會發生的……齟齬。
長歌師兄曾告訴過他，大師姐早些年的修行之路十分不易，合歡派并不是所有人都服氣，一個資質平平的三靈根外門女弟子，有什么資格擔任仙人峰的首席大弟子。
無論是內門還是外門，都有許多人嫉妒她排擠她。
甚至用了許多不見光的手段。
比如下藥，或者是在師姐的必經之路上，撒上一些藥末，吸引大型妖獸。
更甚者，偷偷在師姐的身上下迷藥，以此吸引修煉《**陰陽冊》體內陽火旺盛，無法宣泄的師兄……
要知道那時候的大師姐，不過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幼女，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一個孩子，實在是太惡毒了。
就是那時候，晁鷹才知道，對于他相當溫暖的合歡派，并不是那么光明，光明的，只有他們仙人峰而已。
晁鷹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合歡派，怎么配得上，師姐這般任勞任怨的對待。
不僅是大師姐，還有段叔叔。
對他們好的從來不是落霞山，只是仙人峰而已。
他們本身并沒有受多少宗門的恩澤，一路走到現在憑借的都是自己的能力，和宗門并沒有什么關系。
晁鷹的對合歡派的怨念有很多。
對外峰的怨念也不少。
他有時候總覺得師姐過分軟弱，明明只是一些根本不懂事的孩子，怎么配師姐這般對待？
“大師姐……”
這日，外峰學堂，哦，合歡書院散學后，晁鷹叫住段嫣。
“大師姐要和我談談嗎？”
晁鷹握著手中的至尊魔劍，輕輕地說道。
段嫣一愣。
隨后露出溫柔地笑容，“好。”
二人一前一后來到仙人峰，段嫣看向已經日漸成熟的鷹哥，“要談些什么呢？”
她輕輕問道。
“師姐最近，似乎很拼的樣子。”
晁鷹斟酌了一下說道，“你講課的時候，很認真，似乎想要將自己所會的一股腦教給那些人，為什么呢？”
“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晁鷹覺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一些事情，讓并不怎么喜歡多管閑事的師姐，突然變得這般激進，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那件事情一定很嚴重，嚴重到，師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越俎代庖，幫助內外門的掌事，教導內外峰門的弟子。
段嫣聽言，露出了笑容，“師弟覺得現在的合歡派怎么樣？”
她問了一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晁鷹一愣，他并不是非常關注這些，不過也聽到了一些風聲，這些和師姐，似乎還有一些關系。
不過……
“還好吧。”晁鷹的猶豫地說道，“我雖然不是很服氣南寥寥擔任掌門，不過，他當上掌門之后，確實做得還不錯，雖然不如媚師伯那么強大，但他還算是個有能力的人。”
晁鷹一直都覺得，作為掌門，南寥寥的修為實在是太弱了一些，合歡派有那么多有能力的人，甚至連段叔叔的修為，都與南寥寥持平，南寥寥占便宜的地方，只是因為他本人是掌門的大弟子。
可他本身的能力實在是……
不足以服眾。
合歡派不服氣南寥寥的人又不止他一個。
不過現在看來，南寥寥這個掌門當的還不錯。
合歡派有那么多事情，他都能處理的井井有條，雖然不見得讓所有人都滿意，至少大部分人都是滿意他的。
晁鷹知道，合歡派有許多南寥寥的擁護者。
尤其是在外門，南寥寥簡直是一呼百應。
段嫣聽到晁鷹的客觀評價，露出了笑容，“是啊，掌門師兄確實是很有能力，可我們呢？我們這些做弟子的呢？”
晁鷹一愣，不明白段嫣什么意思。
卻聽段嫣說道，“我時常在想，若是五百年那次浩劫重來，現在的合歡派，是否能抵得住那些人？”
“師姐！”晁鷹陡然色變，“師姐慎言！”
這已經是詛咒自己的宗門了，若今日的話被第三個人聽到，師姐這番言論都算得上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無論怎么樣，都會遭受懲罰的。
段嫣搖搖頭，“鷹哥，你覺得現在的合歡派很太平嗎？”
“我有一種感覺，五百年那次浩劫，已經不遠了……”
她察覺到晁鷹緊繃的身體，自顧自地說道，“我十分相信我的感覺，我希望你也相信。”
“自從我打敗了井一合師兄后，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我察覺到自己或許會稱為這件事的導火索，若我不做點什么改變現狀的話，那么五百年前的慘劇就會再一次發生？”
“師姐！”
晁鷹眼睛瞪得很大，“師姐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這種帽子可不要往自己腦袋上扣。
段嫣搖搖頭，“你知道嗎，外面那些人從來沒有一次，忘記過自己對《**陰陽冊》的覬覦，自從我進階金丹以后，他們再一次開始蠢蠢欲動，不過現在的合歡派，已經不是五百年前那個羸弱的宗門，他們不敢……”
“但這種不敢，也不過是暫時的，名門正派不好意思明著來，那魔宗呢，若是有一天，名門正派和那些魔宗合作，你說那時候的落霞山，那時候的我們應該怎么辦呢？”
“師父和長歌都沒有出關，學堂里的師弟師妹還那么小，千魔宗日漸壯大，鷹哥，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從媚師伯用自己的一生的修為，逆天而行，幫助越國延長國運的時候，他們和世俗界越國，已經再無瓜葛。
已經沒有第二個越國幫他們兜底了。
那時候的合歡派，究竟要何去何從呢？
“師姐……”
晁鷹吶吶地說道，他想說，師姐你想太多了，可是不知為什么，心里終究是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