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一合要崩潰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消失的狼牙棒，像段嫣無聲的嘲弄，仿佛他已經失去了作為對手的價值。
“再來！”
井一合沖著段嫣大叫。
“我叫你拿出那根棒子，再來！”
井一合大聲說著。
他的靈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甚至支撐不住陰火。
紊亂的心態，讓陰火大劍只能發出可笑小火苗。
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威壓。
井一合失去了身為金丹修士的所有驕傲。
他雙目通紅地看著段嫣。
“我叫你再來！”
段嫣搖搖頭，她并不同情井一合，也不惋惜。
對于一個殺上自己峰門，傷了張師兄和鷹哥的同門師兄，段嫣實在是沒有什么興致，安撫對方的玻璃心。
她冷冷地說道：
“再來一百次結果也是一樣，你打不過我，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
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
現在還是未來……
現在……未來……
這句話就像是一記重擊，狠狠地敲在井一合的心房，比之前任何一次進攻，都要迅猛，都要激烈，井一合就像是遭受重擊一般，喉間腥甜，噗——
口中噴出一大灘鮮血。
“不！！！！”
他發出一聲悲憤。
不是的，不是的。
他怎么可能打不過段嫣。
他怎么可能打不過段嫣。
再來，再來，再來！
一定有別的方法，一定有別的方法，任何招式都是可以破解的，沒有不敗招式，絕對沒有不敗的招式！
井一合心中在瘋狂的尖叫。
可段嫣卻根本懶得再施舍給他其他的目光。
她轉身，施展疾風術。
向晁鷹和林佢所在的外峰弟子方向飛去。
“不許走！！！！”
井一合大喊道。
“不許走！”
段嫣充耳不聞。
井一合揮動陰火大劍，向段嫣背后砍去。
可他全盛時期尚且不是段嫣的對手，更何況現在他心態不穩。
碰——
段嫣周身發出一道青光。
井一合直接被彈開。
如一張薄薄的紙，從九霄跌落。
陰火大劍也從他的手中脫落。
月不鳩的弟子臉色大變，“井師兄！”
他們紛紛涌上去，有抱住井一合，圍在他身邊的，也有擋住段嫣，不讓他前行的。
“你不能走！”
“對，你用什么手段算計了井師兄，沒說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蓮花峰的弟子圍著段嫣，氣憤地看著她，仿佛她罪大惡極。
“手段？”
段嫣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那模樣真像是井一合提起外峰弟子時的表情。
“他也配。”
她的聲音輕柔，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井一合掙扎著，似乎要站起來和段嫣拼命。
他要證明自己。
可他的動作被所有人攔住了。
有人扣住他的肩膀，有人抓住他的手腕，甚至有人用靈識進入了他的身體，強行為他檢查。
“不，你們走開！”
井一合掙扎地說道。
可他現在的狀態，就像一只軟腳蝦，根本沒有人會恐懼現在的井一合。
“井師兄，不要這樣！”
“井師兄，住手。”
他們同情又惋惜地看著井一合。
對于井一合來說，這樣的語氣才是最大的傷害，他居然被他昔日根本瞧不上的師弟師妹困住，然后被一群他根本瞧不起的人保護著。
“不！”
井一合大喊大叫。
他的周身發出強大的靈壓。
這是金丹大圓滿修士，最后的尊嚴。
也是井一合最后的反抗。
碰——
“哎呦！”
“啊。”
十幾個圍在井一合四周的蓮花峰弟子，被井一合的靈壓彈開。
井一合畢竟是金丹大圓滿的修士，哪怕此時他靈力枯竭的厲害，一擊也不是普通弟子可以承受的，剎那間，就有弟子因為承受不住井一合的靈壓，而口吐鮮血，身受內傷。
“井師兄……”
“不要這樣……”
饒是如此，他們依然七手八腳，抱住井一合的腿。
依照井一合現在的狀態，去找段嫣，就是找死。
之前分出一抹靈識，強行查看井一合情況的弟子，神色復雜地看著段嫣。
他剛才檢查過了，井一合并未出現識海損傷，或者中毒的痕跡。
也就是說，井師兄根本不似他們猜測的那樣，身體不舒服，被段嫣做了手腳。
段嫣贏了井師兄，完全依靠自己的個人能力。
不是井師兄突然變弱了，而是段嫣，變強了。
他不是蓮花峰那些筑基期的年輕弟子。
他也是金丹期的年長弟子。
入門雖然不比晏子微井一合他們，但比段嫣要早上許多，也有兩百余年。
他很清楚，短時間內，自己都不具有與井一合一戰的能力。
段嫣才多大？
四十歲？
四十一？
還是四十五？
總之不會超過五十。
他已經進階金丹中期，并將金丹大圓滿的修士打敗。
這巨大的鴻溝，和令人絕望的差距，怪不得會逼瘋一貫驕傲的井師兄。
就連他，也是嫉妒不已。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井一合被人抱著腿，掙脫不開那些死死抓著他雙腿雙腳的同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段嫣，一步一步的離開。
他看到那些螻蟻一般的外峰弟子，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他看到被他刺傷的晁鷹，露出爽朗地笑容。
他看到外峰的林掌事，欣賞地看著段嫣。
他們簇擁著她，仰慕著她，贊美著她，甚至把她奉若神明。
他看了許多許多的臉。
唯獨沒有看到段嫣回頭。
她沒有回頭。
她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井一合想起這本是一場自己發起的生死之戰。
他與段嫣是立過生死契約的。
失敗的，任勝利的那方處置。
他想過無數種折磨羞辱段嫣的方法。
卻沒有想過，失敗來得澎湃洶涌，無情地將他整個人淹沒。
井一合失魂落魄。
心頭各種情緒反復交替。
他在心頭吶喊，在尖叫，在掙扎，在扭曲……
最終匯聚成了絕望。
他輸了，輸給一個骨齡不足五十歲的金丹修士。
輸給一個無論是靈根、年齡、修為，甚至是法寶，都遠遠不及自己的弟子。
他輸的這樣慘，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
——手段？他也配？
——你打不過我，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
——井師兄，只有這點能耐嗎？
段嫣的嘲諷，一句句，一聲聲，反復交替，出現在井一合的腦海中。
“啊！！！！”
井一合喉間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揮起陰火大劍，斬向自己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