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嫣是極少數見到媚媚仙現在狀態的普通弟子，卻不是唯一的一個。
媚媚仙見過段嫣后，陸陸續續又召見了十幾個年輕弟子。
他們有的休說是合歡派，就是整個東洲大陸也是名聲大噪的青年修士，而有些，則是完全沒有名氣，段嫣甚至不知道，自己有這么一個同門。
一開始，段嫣并不知道，這些人的共同點是什么。
直到他發現媚媚仙見了那么多人，外面合歡弟子討論的都是“掌門為什么要把掌門指環給南寥寥啊”、“南寥寥怎么能當掌門啊”之類的話題。
至于媚媚仙的身體狀況，無人得知。
這些人，嘴嚴的可怕。
這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這邊竟然絲毫沒有透漏一點點口風，堪稱奇跡。
媚媚仙是很喜歡段嫣……的臉的。
或許感覺到，自己將不久于人世，如今媚媚仙做事，是完全順從本心。
他喜歡段嫣的好容貌，于是，三天兩頭召見段嫣。
每日出入合歡殿密室的合歡門人，這短時間看段嫣的眼神都透著異樣。
他們的眼神是那么的直白。
善意的覺得，段嫣是媚媚仙的戀人。
不善的則是直接蓋章，段嫣是媚媚仙圈養的小狼狗。
媚媚仙久居高位，如何不知道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卻全然沒有阻止，任其發散。
顯然是有幾分樂見其成。
媚媚仙頗有幾分惡趣味的做法，無形間沖散了段嫣心頭的悲傷。
這日，送走了一波談話的弟子，又送走了一批探望的道君，媚媚仙勾勾手指，示意段嫣過來。
如今的她，嬌嫩的肌膚不在，每一寸皮膚都布滿了褶皺。
媚媚仙如今的模樣，只有一兩分以前的模樣，她像段嫣見過的所有的長者一樣，滿頭銀發，老態龍鐘，唯有那雙眼睛，依然如少女一般，鮮活。
“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
媚媚仙喉嚨嘶啞地說道。
如今她嬌嫩的聲音，也變成了老年人的聲音，完全不復昔日的媚態。
段嫣聽了心里酸酸的。
他點點頭，“師伯可給弟子惹了大麻煩。”
這段時間，那些被媚媚仙召見的普通弟子，每一個看自己的眼神都經歷了震驚到探究的轉變。
他們似乎很想弄清楚自己和掌門師伯的關系。
或許還在腦補什么狗血的劇情。
媚媚仙如何不知道那些人心里想什么，但她還是任其誤會。
只因為——
“段郎，真的可以滿足女人一切的虛榮心，你要理解，我也是個女人。”
和傾城公子這樣優秀的年輕人，傳出一些旖旎的緋聞，極大的滿足了媚媚仙的虛榮心和惡趣味。
知道段嫣真實身份的她，覺得自己愚弄了全世界。
“師伯，不要打趣弟子了，這幾天南真人看弟子的眼神都充滿了殺意。”
南真人自然是掌門首席大弟子，南寥寥。
作為代理掌門和下一屆準掌門，南寥寥是包括段嫣在內，來這里次數最多的人。
來的次數多了，難免要和段嫣撞上幾次。
一開始南寥寥的神色如常，后來，也不知是聽到了什么風聲，看段嫣的眼神充滿了震驚，發展到現在，南寥寥看段嫣的眼神，比初見是好一點冷漠，甚至還有些鄙夷。
顯然他也是誤會自己師父和段嫣關系的人之一。
媚媚仙聽言哈哈大笑，病榻上她的臉頰因為無法抑制的大笑，而微微泛紅，看上去似乎精神了許多，“寥寥是個好孩子，可惜了，他的性格實在是太糟糕，可本座又實在很喜歡看他生氣的模樣，你不知道，當年你南師兄有多么可愛，還會抱著本座的腿哭……”
說完，她的臉上露出惆悵，“你過來，本座捏捏你的臉。”
段嫣聽話的走過去，半跪在媚媚仙的病榻前。
媚媚仙一把捏住段嫣的面頰，臉上露出惡作劇成功的笑容，“真好，真舒服的，本座早就想這么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么多女人喜歡的段嫣，現在是本座的了！”
媚媚仙的語氣充滿了愉悅。
段嫣任媚媚仙揉捏，一言不發。
轉眼間，媚媚仙的臉頰就被段嫣捏紅了。
“段嫣，你說，日后你功成名就，本座會不會被傳為你第一個女人？”
這樣的問題，換成其他人，段嫣根本不會回答，但若問這個問題的人是媚媚仙。
段嫣竟有種想要哭的感覺。
“是的，師伯，到那個時候，全世界的女人都會羨慕你，你是傾城公子仰慕的女人。”
段嫣聲音又有一些哽咽了。
“真好……本座年少時，和一個渣男攪合在了一起，每每想到別人現在還會將我們兩個人聯想到一起，本座就感覺到由衷的惡心……”
媚媚仙的聲音充滿了愉悅，“現在，本座沒有這個顧慮了，日后大家提起我，都會說，那是傾城公子喜歡的女人，哈哈哈哈，想到那些人羨慕本座，想要干掉本座，又拿本座沒什么辦法的模樣，本座就想笑。”
“是啊，師伯你果然是很不好呢，都沒有想過這種傳聞對弟子的影響。”段嫣佯裝責備地說道。
“所以說，最毒婦人心。”媚媚仙笑瞇瞇地說道，隨后又面露惋惜，“可惜，本座看不到那一天了。”
“看不到三界的女人都羨慕本座的一天了。”
段嫣聽到這句話，差點淚奔，“怎么會師伯，你一定能看到的。”
媚媚仙聽言，點點頭，“好，本座會慢慢等的，本座一定能等到的，不過，你也要努力修煉，不要讓本座等太久太久……”
媚媚仙摸摸段嫣的頭發，輕輕說道。
“是，師伯。”
“好了，段嫣，我累了，你走吧，年輕人，不要總和我這樣的老婆子在一起，多和年輕人在一起玩玩，哪里才是你的世界。”
“師伯……”
段嫣低吶道，聲音充滿了難過。
“師伯，我明年再來看你。”
段嫣輕輕說道。
誰知道，媚媚仙卻擺擺手，“不了，別來了，別來了，本座不會讓你再來了，那樣，本座就太自私了。”
說著，慢慢閉上眼睛。
她睡著了。
段嫣起身，恭恭敬敬向床上的媚媚仙深深拱手，鞠躬。
“弟子告退。”
那是段嫣的記憶里，最后一次見媚媚仙。
第二日，段嫣來探望掌門，被長老月不鳩擋在門外，月不鳩用一種極為復雜地眼神看著段嫣：
“段嫣啊，不要再來了，掌門吩咐，從此以后，不再召你入殿，你回去好好修煉去吧，不要辜負了你掌門對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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