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嫣說完，高長歌也非常驚訝。
師姐的洞察力一直是他認識的同齡人中最為出色的一個，沒有之一，她總能發現很多別人發現不了的事情。
師姐稱之為“腦洞大”。
高長歌回想起“尋花迷宮戰”，不由得沉默下來，他對十一印象很深刻，因為對方是一個走迷宮完全不過腦子的人。
正常人都會向師姐一般，拿個指路羅盤，算一算接下來哪條陸比較簡單，而那個十一則全憑直覺，一路殺出重圍，可以說，他是所有從迷宮里出來的選手中，殺得妖獸最多的一個。
這樣的人，真的會試探嗎？
顯然，他殺手的身份注定，他不會。
所謂當局者迷，不過，因為十一的表現過于反常，很快，百招之后，香湛卿也察覺了。
他停下進攻，在十一不解的眼神中，冷聲說道，“拿出你的真本事，我不需要你的謙讓。”
這句話并非傳音，而是從嗓子里發出來的，看臺上一片嘩然。
他們已經看了百余招，以為比試已經進入白熱化的狀態，怎么香湛卿突然停下動作說了這么一句話。
莫不是十一不想比了，又不好退賽，所以直接打假賽？
那些壓十一獲勝的修士，禁不住破口大罵——
“老子花了靈石壓你，你特么不能上點心？！”
“我靠，你要是故意輸，老子剁了了你！”
“什么玩意，瓊花會容你胡鬧。”
看臺上的聲音源源不斷傳到擂臺上，十一忍不住轉頭，他的方向竟然是……
段嫣！
段嫣猛然想起，石陣中，十一說會還人情，這莫不是他還人情的方式？
前面順著香湛卿的節奏打，給人一種他們旗鼓相當的感覺，到了后面，再適量著將香師兄打敗！
尼瑪，這哪里時報恩，你這是挑唆我們師兄妹之間的關系吧！
顯然，高長歌和香湛卿，以及當日在石陣中的所有人都想到了這一點。
清虛觀楚云天在離段嫣和高長歌不愿的地方站著，此刻，他忍不住罵道，“這家伙腦子不好吧！”
其實，他更想說，你是不是智障啊！
若他知道智障這個詞的話。
香湛卿面色鐵青，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請你認真對待！”
沒有一個自認為能力不錯的修士，可以容許對手用這種方式謙讓自己。
段嫣忍不住想起當年與高長歌對招，師弟有意無意的謙讓，這種無以言表的憋屈感，段嫣時至今日想起，仍有憤憤不平。
高長歌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看段嫣的目光出現了些許愧疚。
眾人并不知道，香湛卿在說完那句話后，還用密音對十一說：
“不要拿比試當你還人情的工具，若我敗了，我師妹會替我贏回來，無論對手是誰！”
十一心里有些不舒服，你這意思是，折花郎是你段嫣的？我打不過段嫣？
香湛卿的話亦激起了十一的勝負欲，他瞇起眼睛，放言：“那我先打敗你，再打敗她！”
說著，他釋放出全部靈壓。
周身是一片赤紅，源源不斷地熱氣從擂臺傳到四周看臺。
“好，好強的靈壓……”
“他不是筑基初期嗎？”
“臥槽，幸好看比試了，不看不知道，現在的筑基初期都牛叉到這個程度了嗎？”
最后一句話，來自筑基后期。
如此強的靈壓，香湛卿竟然笑了，他亦釋放出全部靈壓，他的靈壓甚為冰冷，甚至又幾分肅殺，不斷沖擊著四周的看臺，與十一那熱氣騰騰的靈壓相抗衡。
而此時，香湛卿周圍的飛葉，從最初的三片，變成七片。
于此同時，他的手中多出一把短笛。
一陣肅殺的笛聲響起。
七片圍繞再他四周的飛葉，瞬間變并排立于香湛卿身前，又一聲肅殺的笛聲響起，只見那七片飛葉下面，又出現了一排飛葉。
竹笛一聲聲響起，很快，香湛卿的七片葉子，變成了七七四十九片，四十九片飛葉，密不透風地擋在他的面前，像一面盾牌，散發著陰嗖嗖冷冰冰的煞氣。
十一此時極為興奮，他那把又粗又笨，銹跡斑駁的鐵劍，此時渾身發紅，原本銹跡，竟像是火和炭灼燒的痕跡。
此時，渾身紅光的十一似和他那把紅彤彤的鐵劍融為一體，他身法極快，宛如一道閃電，眨眼的功夫已經出現在香湛卿面前，十一揮動鐵劍，砸向香湛卿的面門。
香湛卿的步伐同樣快，他施展曲步，轉眼消失在眾人視線中，等他再次出現，已經出現在擂臺的另一端。
他的飛葉，將十一圍了一個密不透風。
竹笛聲音忽高忽低，宛如驚濤拍石，“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竹笛的聲音忽高忽低，叫人琢磨不透，明明只有一人吹笛，卻似有英雄和歌。
飛葉幾番變幻，糾纏于十一四周，段嫣曾在弟子排位戰，以段師弟的身份和香湛卿幾番交手，對著飛葉甚為熟悉。
香湛卿這飛葉煞氣很重，而且相當靈活，記得最后一次二人對戰，香湛卿飛葉變幻出三十五片，片片望段嫣身體要穴上招呼。
沒想到，幾年過去了，香師兄的飛葉竟然從三十五變成了四十九。
這幾年香師兄修為增進，這飛葉應該也更加厲害。
果不其然，很快，飛葉撕裂了鐵劍織成的劍網，插入十一黑色的勁裝，隨著香湛卿一聲聲的竹笛，那飛葉轉瞬離開十一的身體，帶出一片鮮血。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竹笛一聲接著一聲，四十九片飛葉不斷攻擊十一身體各大要穴。
插入身體，帶出鮮血……
黑色的勁裝轉眼間劃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綠色的飛葉，浸染了殺手的鮮血幾乎變成了紅色。
看臺已經炸了鍋——
“十一這是要輸？”
“我靠，再這么扎下去，人要被捅成篩子了。”
“那香湛卿不是合歡的嗎，怎么出手比那個千羽樓的還像個殺手？！”
飛葉越來越快，有幾片甚至擦過十一冷峻的臉頰，劃出一道道血痕。
此時他宛如受了鞭刑，身上一道一道的血痕。
段嫣卻覺得越來越不妙，音攻是一種極為浪費精神力的進攻方式。
香師兄用不僅竹笛控制法器，還要用聲音擾亂十一的神智，對于本身的精神力和靈力都是一種極大的消耗。
段嫣可以感覺到，香師兄的靈力隨著巨大的消耗在一點點枯竭。
就在此時，冷峻的勁裝少年低頭，隨后仰頭喉嚨里發出一聲驚天的嘶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