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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處理？這件事鬧開了要么是你親額娘死，要么就是我死，指不定還是兩敗俱傷，二格格……聽額娘一句勸，就讓額娘去認罪吧。”宋氏含淚說道。
二格格現在已經不想去追究到底是宋氏設計的圈套，還是她親額娘李氏的苦肉計了，這兩個女人對她來說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
若她們只是被丟去庵子里做尼姑，她倒是可以忍受，但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任何一個人死去。
“不行。”二格格一臉堅決的搖頭。
“如今我和你親額娘都逃不脫干系，額娘說句不該說的話，這或許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搗鬼，安安那孩子平常是不大管府里這些事情的，打從她和珍珍弄了個什么百藝學堂后，府里的內務她們幾乎不會過問了，這大喜的日子，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喜事上，都圖個高興，怎么安安就恰好發現何嬤嬤下毒了？二格格，你雖然不是個軟弱的孩子，卻是個沒有多少心眼的孩子，可千萬不要被人騙了。”宋氏拉著二格格的手，一臉哀苦的說道。
“額娘的意思是……這是福晉下的圈套……。”二格格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細細想了一下，自己和李氏在馬車里時，李氏抓起喜餅就要吃，完全不像知道有毒一般，她若是沒有立即伸手阻止，李氏就放進嘴里去了。
鶴頂紅可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啊。
再說養母宋氏，她是宋氏養大的，這二十幾年來宋氏給她的印象始終是心軟又仁慈的，她不信宋氏會去殺人。
莫非真的是福晉下的圈套？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也好，你親額娘也罷，在你阿瑪眼里都是多余的人，原本對福晉沒有絲毫威脅，她這些年對我們也不錯，不過二格格你有沒有想過……你阿瑪就要登基了，弘時是你阿瑪的長子，以后也是有很大機會繼承大統的，福晉可是給你阿瑪生了三個嫡子的，你說她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們的地位受到弘時威脅嗎？”宋氏一邊觀察二格格的神色，一邊說道。
“額娘……。”二格格聞言有些語塞，她覺得宋氏說的很有道理，不過福晉即便有些忌憚弘時，也沒必要去害宋氏和李氏啊。
“弘時是個心軟又念舊的孩子，更是個孝順孩子，倘若我或者李氏出了事，他會如何？”宋氏低聲問道。
“他肯定會受不了的。”二格格還是很了解自己那個弟弟的。
“對……他會傷心會難過，也許心里有了陰影一蹶不振，又或許想給我們報仇，王爺那么護著福晉，倘若弘時做了任何對福晉不利的事，肯定會受到懲罰，受到你阿瑪的厭棄，以后繼承大統的機會就沒有了……。”宋氏看著二格格，低聲說道，雖然是在給二格格分析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但言語中也有煽動和蠱惑的意味在里頭。
“額娘說的有理。”二格格連連點頭，壓低聲音道：“倘若阿瑪和福晉審問額娘，額娘一定不能認罪，女兒會幫您的。”
“可這樣一來你生母李氏那邊可就危險了。”宋氏聽二格格如此說，心里暖暖的，沒想到都到了這份上，二格格還這樣維護她，她果然沒有白養這個女兒。
“不瞞額娘，女兒絕不能看著您或者李氏出事，我要你們好好活著，所以……何嬤嬤被侍衛們綁起來帶走時，我讓柳兒跟著去了，表面上是要跟著一起把何嬤嬤關進暗房，實際上是要以絕后患。”二格格說到此壓低聲音道：“何嬤嬤當時踹了一個有毒的喜餅在懷里，因為這是在馬車內發生的事兒，安安并不知道，旁人也不知道，所以我讓柳兒找機會用那有毒的餅子把她了結了，此刻想來應該已經得手了。”
為了保護兩個額娘，二格格只能這么做，而且她覺得像何嬤嬤那樣見風使舵，兩面三刀的奴才，簡直是死有余辜。
宋氏呆呆的看著二格格，還真有些不敢相信，因為在她印象里，二格格一向是做事不帶腦子的人，沖動又好騙，沒想到二格格這次居然還懂得留一手。
既然何嬤嬤都死了，死無對證，她還怕什么？
宋氏覺得罩在自己頭頂的烏云一下子就散了。
“二格格，你做的實在是太好了。”宋氏緊握二格格的手道：“這樣我和你親額娘都不必步烏拉那拉氏的后塵了。”
“額娘放心，我和弘時都會竭盡全力保護你們的。”二格格低聲說道。
“這事千萬不能讓弘時知道。”宋氏連忙說道，隨即一臉哀愁道：“今兒個可是他大喜的日子，他開開心心最重要。”
“女兒知道了。”二格格連忙頷首。
宋氏還想說些什么，秋喜卻帶著柳兒走了進來。
“怎么樣了？”二格格看著柳兒問道。
“啟稟格格……何嬤嬤被丟進暗房后，奴婢和兩個護衛一起出來，然后奴婢借故說荷包掉了又回去了一趟，按照您的吩咐，奴婢把那餅子從她懷里拿出來塞到了她嘴里……。”柳兒說到此臉色蒼白的可怕，顫聲道：“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嘴里就開始流血了，奴婢害怕……就跑了出來。”
“人呢？死了還是沒死？”二格格沉聲問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柳兒嚇的直搖頭，她……她怕是殺人了，當時害怕的要死，哪里還敢留下來。
二格格見她嚇的直哆嗦，事情卻不知道又沒有辦妥，心里有些生氣，正想呵斥，宋氏卻拉著她的手柔聲道：“你也別生氣，柳兒畢竟是姑娘家，做這樣的事情也是頭一回，肯定害怕，既然何嬤嬤都吐血了，鶴頂紅見血封喉，她肯定活不成了，咱們等消息就是了，柳兒辛苦了，秋喜帶她下去喝杯安神茶去。”
“是。”秋喜應了一聲，連忙帶著柳兒下去了。
二格格見宋氏這樣溫和，對柳兒一個下人都這么好，心里更加確定宋氏是不會害李氏的。
莫非真是福晉下的手？二格格眉頭緊鎖，這件事她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才成。
正院之中，靳水月正在蘭珍伺候下更衣，一會筵席就要開始了，可少不了她這個女主人。
“福晉。”菊珍快步走了進來，一臉凝重道：“啟稟福晉，后院暗房那邊傳來消息，說何嬤嬤才被關進去片刻就毒發身亡了，奴婢仔細問了那兩個護衛，他們押著何嬤嬤進暗房時，二格格身邊的柳兒也在，后來一塊出了暗房后，柳兒說她的荷包掉在里面了，便又進去了一次，雖然只耽擱了片刻的功夫，但是她走后不就護衛就發現何嬤嬤倒地吐血而亡，府里的老嬤嬤查驗過了，說是中了劇毒，何嬤嬤嘴里還有沒有咽下去的一小塊喜餅。”
靳水月聞言冷笑起來：“從前我覺得府里的人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亂來，卻出了烏拉那拉氏這事兒，如今連宋氏等人也沉不住氣了，二格格派柳兒殺人滅口，無非是想保住宋氏。”
“額娘萬萬不能讓她們得逞，宋氏想嫁禍額娘，實在可恨，倘若饒了她，指不定還有下次。”珍珍的聲音從屋外傳來，片刻后，簾子被掀開了，安安和珍珍姐妹兩人手挽手走了進來。
“我見二姐姐那樣護著李氏，還以為她真的要為李氏出頭，沒想到她卻讓人殺了何嬤嬤，來個殺人滅口，如此一來沒有證人，即便阿瑪和額娘追究，她們也可以死不認賬，我倒是沒看出來，二姐姐有這樣的心思，她這么做是只認宋氏這個養母，不認李氏了嗎？”安安一臉吃驚的說著，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道：“女兒還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根本沒有料到二姐姐會這么做，倒是給額娘添麻煩了。”
“沒什么可麻煩的，她們以為何嬤嬤死了便一了百了了嗎？宋氏只不過是個侍妾，額娘想處置她還不容易，隨便找個理由都成。”珍珍一臉憤怒道。
“話是這么說沒錯，宋氏的確微不足道，但弘時卻是她養大的，對她這個養母感情很深，我可以不在意宋氏，但弘時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是你們的哥哥。”靳水月看著兩個孩子，柔聲說道。
“三哥的確無辜。”珍珍撅起嘴說道。
“那額娘準備怎么辦？”安安連忙問道。
“如今最憤怒的可不是你們額娘我，而是李氏，我何必去湊這個熱鬧，等她們折騰夠了再說。”靳水月說到此看著身邊的蘭珍笑道：“你親自去一趟京郊李氏住的莊子，告訴她，本福晉給她一個恩典，讓她明兒一早進府來，弘時和新媳婦要給她這個做額娘的請安行禮。”
宋氏這么大膽，想害死李氏的同時還要把她拖下水，靳水月當然不會客氣了。
明兒個一早，李氏以弘時額娘的身份進了府來，到時候宋氏這個養母該如何自處？李氏差點被毒死，二格格能夠咽下這口氣，護著宋氏，那李氏呢？
以李氏的脾氣，若是知道二格格維護宋氏，不顧她這個親額娘的死活，恐怕李氏到時候真恨不得撕了宋氏，而她只需要坐山觀虎斗就是了。
她要處置宋氏只是一句話的事兒，她家四爺絕不會阻攔，但是她不能不顧弘時的感受。
弘時雖然不是她生的孩子，但他卻是她家四爺的孩子，是安安他們的哥哥，孩子們感情很好，她不想因為這個讓弘時和安安他們生分了。
“是，奴婢記住了。”蘭珍當然知道自家主子這么安排的道理了，而且必須暗中進行，明兒個一早才能給宋氏一個措手不及。
王府平靜了多年，那是因為大家的利益并沒有多少沖突，都一心希望四阿哥好，只有這樣，他們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才能得到保障，他們才有未來，不然奪嫡一旦失敗，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死亡，亦或者一輩子被圈禁起來。
可如今四阿哥成為了最后的勝利者，是要繼承帝位的。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一切就開始有了變化了吧，烏拉那拉氏的事兒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前頭賓客滿朋，咱們做主人的可不好缺席，走吧，筵席就要開始了。”靳水月一手拉著一個寶貝女兒，笑著說道。
“是。”安安姐妹兩人笑著應了一聲，將那煩心事暫時拋諸腦后，跟著自家額娘一塊赴宴去了。
“福晉。”
靳水月和女兒們才到了前廳擺滿筵席的屋內，宋氏便帶著二格格上前來行禮。
“起來吧。”靳水月見宋氏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仿佛什么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她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裝模作樣誰不會？
王府后宅那些勾心斗角的東西她不是不會，而是不屑，她有一心愛著自己，相信自己的四阿哥，有他疼著，寵著，根本就不需要她去爭寵，去斗，有事不必她出面，她家四爺上就可以了。
旁人的戰斗力和他能比嗎？
這事只要她和她家四爺一說，他根本就不會要什么證據，無論何嬤嬤是死是活，他肯定立馬處置了宋氏，不過為了弘時著想，她不會這么做。
在靳水月眼里，弘時一直是個懂事聽話又孝順的孩子，她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宋氏等人利用，被她們哄騙。
宋氏見靳水月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心里有些詫異，她故意上來請安就是想試探靳水月的，沒想到人家跟個沒事人一樣，莫非靳水月還不知道這件事？
“都別傻愣著了，趕緊入席吧。”靳水月見宋氏和二格格雙雙站在自己面前，便壓低聲音說道。
“是。”二格格也很吃驚，她一邊應了一聲，一邊下意識偷偷看了靳水月一眼，見她面色如常，她又轉過頭去尋安安的身影，找了半圈才發現安安已經和幾個皇室格格們坐在一桌上準備用膳了，她心中更是吃驚，也有些不安。
福晉和安安她們表現的越鎮定，越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她越覺得會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