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娜又把她的臉轉過來,隨意指了指路過的一輛平板車,“你再看那邊——”
青蘿一看,一個高高大大的漢子,拉著一輛平板車,車上坐著個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女人。
女人手里拿著一根鞭子,隔一會就狠狠的抽男人一鞭子,男人總是被抽的一趔趄,卻一聲也不敢吭。
青蘿看了不禁微微蹙眉。
這簡直就是對待畜生了。
烏娜攤手:“你看,凡是能自由走動的男人,那都是有主人的。”
青蘿道:“可是也有單獨走的男人啊!剛才我就看到一個從你這里買菜走的男人,身邊就沒女人跟著。”
烏娜點頭:“那是,也不能一天到晚的跟著男人啊,那也太沒出息了。咱們女人總得養家糊口做正事的。反正這些男人身上都帶著牌子,上面有自家女主人的名字。走不丟的。”
怎么聽著那么像狗牌?
青蘿瞥了眼五大三粗的烏娜:“……這么說,你也有個男人了?”
“嘿嘿,”烏娜的黑臉皮難得的紅了一下,“不瞞你說,不止一個,俺有兩個男人要養活著呢。”
“啊?”青蘿驚呆,“你們這里的女人可以嫁好幾個男人?”
“我們這里可沒有出嫁結婚這種事。”烏娜嚴肅道,“因為男人在這里留下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年,俺的第一個男人病死了,第二個男人還有個把月就得送走了,這不得趕緊再買一個回來啊,不然家里誰侍弄?娃兒也得有人照看啊。”
“你還有孩子?”
“瞧妹子這話說的,花那么多錢買男人回來,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
青蘿斜睨她:“就是為了生孩子?”
“當然……也不全是……”烏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等你大了就知道了,女人啊,還是得有男人才行,晚上起碼有個暖被窩睡是不是?晚上熄了燈,摟著男人那滋味……”
“咳,”青蘿聽她越說越不像話,連忙咳嗽一聲打斷她,問出最關鍵的問題,“你們賣這里的男人都是哪來的?怎么買?”
“從外面買來的啊,”烏娜高談闊論道,“每個月朝廷都會派船出去買男人回來,統一關在儲英宮,每逢初一十五,就是儲英宮的開放日,女人們可以進去挑選男人,交足了銀子,就可以把人帶走。”
青蘿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怎么會有人賣男人?”
“怎么不會?”烏娜拍拍她的腦袋,把她當作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爽朗笑道,“雖然我沒怎么離開過這里,但也知道,外面時常發生戰亂,餓死人的事情也多得是。還有很多男人自愿跟來呢,在這里有女人養著,還能生孩子,有什么不好?”
“可是我要找的人,是一定不會自愿賣了自己的!”
烏娜低聲說:“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種男人了。雖然不是自愿的,但他既然跑到我們西涼來,那就是我們王國的財產,朝廷都要派人抓起來的!”
青蘿:“……”
原來男人在這里,根本就是可以買賣的物品。
想來在船上的何護一定是被捉了去了。
但,別說林瑾玉,就是那白面軍師的武功也不低了,居然也會這么輕易的被捉了去?
青蘿又和烏娜攀談了一會,卻再也問不出別的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不過是個靠買菜為生的,知道的有限。
烏娜看看天色,開始動手把剩下的菜都收拾起來,言道:“妹子,看樣子你也沒別的地方去,俺也該收攤回家去了。不嫌棄的話,到我那將就將就?”
青蘿還想跟她那個二妹打聽打聽,聞言便道:“會不會太麻煩你?”
“不會,又不是帶男人回來,能麻煩個啥?”烏娜把幾只大簍子一股腦背到身上,邊走邊笑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羅青柳。”
“哦青柳妹子。”烏娜好奇的問,“你到這來是找男人的,他們怎么會到這里來?”
青柳嘆了口氣:“遇上海匪了。”
“啊,你們是被海匪追到這里來的?”烏娜同情的看著她,“那你們的運氣可真是夠背的。老實告訴你,但凡進了俺們西涼的男人,是很難離開的。這里不允許私人船只進出,出去進來只能做官船,檢查可嚴厲了!有私自逃跑的男人,被抓著是要被處死的!”
青蘿轉了轉眼睛:“如果烏娜姐你帶你男人出去,也不許嗎?”
“那可不行,”烏娜大踏步走著,搖頭道,“進島可以,想要出去,那得有朝廷開的路引才可以。”
青蘿覺得自己進了個狼窩,“怎么能得到路引?”
“你要是當官的,那就簡單了。不是嘛,也可以拿銀子去買。”烏娜瞥她一眼,看她一副瘦弱的小乞丐模樣,搖搖頭,“我看你兩樣都不行。”
青蘿苦笑。
不管怎么說,得先打聽到他們的情況,才能想辦法。
烏娜人高馬大的,走的也極快,青蘿小跑著才能跟上她。
她家住在一片田地后頭,地里種了許多蔬菜,一個樣貌普通的男人,正拿著水桶,給菜地里澆水。
“郝,俺回來啦!”烏娜沖那男人叫了一聲。
男人抬頭看過來,看見她領著個小叫花子,笑道:“今天回來的早,去洗洗吧,阿來已經把飯做好了。”
青蘿好奇的問:“他叫郝?”
她還是頭一次聽見只有一個字的名字。
烏娜笑道:“他們來這里待三年就會被送走,大多男人不愿意留下真名字,俺們也無所謂。隨便叫著就行。”
青蘿悄悄問:“他跟你生了孩子嗎?”
“俺家大丫就是跟他生的,都兩歲了,呵呵。”烏娜沖屋門口一個玩泥巴的女孩招手,“大丫,過來——”
大丫滿臉的泥巴,跑到烏娜面前,跳到她懷里,傻笑道:“娘,這個姐姐也玩泥巴?”
“哈哈,是啊,咱們女人家就是要在泥巴地里長大呢!”烏娜問她,“你哥哥呢?”
“哥哥被阿來爹關在屋里學規矩呢。”大丫有些難過的垂下了頭,“娘,哥哥要跟郝爹爹一起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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