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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梓和衛澤回了陸家的時候,謝栩卻是站在大門口等著呢。一看見了二人,謝栩就瞪了一眼衛澤,而后便是如同護崽子的老母雞一般,忙去扶著謝青梓下馬兒。
衛澤悶笑一聲,到底是心虛,也就出聲解釋了幾句:“馬兒走的慢,便是回來晚了。路上怕餓著青梓,又吃了些東西。”
謝青梓這下也是不禁笑了:“這是怎么了,這樣擔心?我和衛澤在一起,總不會遇到什么歹人。”
謝青梓這話也不管用,謝栩心頭冷哼一聲:就是他帶著才不放心呢!
謝栩看了一眼謝青梓,忽做出了做錯事的樣子來:“阿姐今兒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不提起這個事兒還好,提起這個事兒,謝青梓只覺得是一肚子的火氣。用力瞪了一眼謝栩,語氣都是不似之前柔和了:“這事兒你還好意思提?”
謝栩耷拉著腦袋,而后乖巧跟在后頭往里頭走。末了又低聲道:“卻還有一件事兒……”
“還有?!”謝青梓回頭看謝栩,而后蹙眉只覺得越發惱了。只是看著謝栩那樣子,到底也是發不出火來。心里頭嘆了一口氣,她最終還是語氣柔和下去:“罷了,你也大了,也有自己的主張。你是怎么想的,咱們進去再說。”
就像是衛澤那會兒阻攔她不讓她上前去的時候那般,她忽然也是意識到,謝栩已經不是那個跟在她后頭,什么事兒都需要她操心過問教導的小孩子了。
謝栩有了自己的主見,有了自己的處事方法。她不能壓制這些,否則只怕是謝栩一輩子也不會成長成衛澤那樣的,頂天立地的威武男兒。
是的,她心中覺得最完美的男人形象,卻是衛澤那般。縱然看似冷淡不溫柔,不謙恭,也不夠和善。可是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心中安穩。
衛澤的細心,就是一種別樣的溫柔體貼。他處處都是周到細致,卻又不說出來。只那么默默的做了。不知不覺就讓她生出了依賴來。她總覺得仿佛世界上的事兒就沒有衛澤辦不好的。再怎么讓她覺得可怕的事兒,只要有衛澤在,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她以前覺得沈慎那樣的便是君子端方,是男子中的佼佼者。覺得世上最好的男子就該是沈慎那樣。永遠都是保持著君子謙恭溫和的模樣,與長輩孝順,與晚輩愛護。對男子謙和,對女子溫柔。最是符合君子如玉的想像。
可是現在她才算是明白過來,原來世上男子有許多種,有如同大老爺謝昀那樣斷不可托付終生的,又有如同三老爺那般顧家護著妻女的。還有如同鄂王李潤那般紈绔荒唐的,也有霍鐵衣那般爽朗豪放的。還有沈慎那般高潔美好卻只如同鏡中花水中月的,也有衛澤這種如同在凜冽寒風中矗立的有著崢嶸棱角的高山一般的。
鏡花水月美好無比,又似乎觸手可及。可是實際上到底只是虛妄。高山看似高不可攀,冷漠淡然。可卻千百年矗立在那兒,風霜不移,日月不改。可擋凜冽寒風,可容萬木生長。胸懷寬廣博大,讓人只覺得堅實可靠。
作為女子,她如今才算是明白,忽然風花雪月浪漫撩人,可最終還是不抵山峰帶來的堅實寬厚的安全感。
男兒當如衛澤。
她是真心盼著謝栩能和衛澤多學學,將來也是成為這般的男兒才好。
謝栩沒想到謝青梓忽然說出了這么一句話來。一時之間就愣住了,良久卻是心頭越發忐忑不安起來,忍不住胡思亂想:難道阿姐竟是真的生自己的氣了?
謝青梓倒是沒想到自己這話竟是讓謝栩如此不安。
待到回了屋子,陸老夫人正和霍鐵衣說話呢,也不知道說起了什么。倒是都止不住一臉笑意。
見了謝青梓,陸老夫人便是笑容更深了幾分:“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三郎只怕脖子都能長一截。”
謝青梓被陸老夫人這一句調侃登時弄得臉頰緋紅,不由嗔怪:“義祖母越發不正經了。再這么著,我都不敢在你跟前了。”
陸老夫人笑出聲來:“竟是還惱我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三郎的事兒我也聽了,這事兒雖然做得沖動了些,可年少心性也能理解。你也別怪他了。”
謝青梓聽了這話就知道陸老夫人這是在給謝栩求情呢,當下一笑:“我也沒有怪他去找鄂王退親這事兒的意思。他也這么大了,我哪里還需要處處管著他?”
這事兒是沒什么可怪的,可是拿命去賭的事兒,卻是要好好說道說道的。
不過還沒等謝青梓說出來這話,陸老夫人便是又道:“方才你父親過來了一趟。”
一聽這話,謝青梓面上的笑意也是凝固住了,神情慢慢緊繃了起來,背脊也是繃直了。渾身上下都是透出一股緊張感來:“他來做什么?”
謝青梓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問這話的語氣,著實也是有些太不對勁了。仿佛一根繃到了極致的弦,只需要輕輕一撥,就能斷裂開來。
霍鐵衣和陸老夫人都是擔憂看了謝青梓一眼。
而謝栩此時進來,想也不想便是接話道:“憑他說什么,也不必聽。”
謝栩這話倒是逗得眾人頓時一笑。陸老夫人笑過了,這才又嘆道:“話是這樣說,可是畢竟他是你們的父親,真說起來,哪里又是這么簡單?別胡鬧了。他的意思是,他如今既然是在家里。她們就沒有一直住在我這里的道理。打算接了你們回去。”
謝青梓驀然攥緊了手,心中一時掠過許多想法。可是最后她又無力的松開了手,苦笑一聲頗有些苦澀道:“這件事,的確是咱們也沒法子。既然是這樣,那……”就搬回去吧。
既然謝昀都是親自來了,陸家這頭還能怎么說?總不能給陸家惹麻煩。陸老夫人縱然不覺麻煩不嫌棄她們姐弟,可是她用也要有自知之明。
謝昀就不是一個能輕而易舉妥協的人。她心知肚明,只怕沒有利益,謝昀絕不會松口。
衛澤聽了這話。眉頭登時皺起:“回去做什么?連個當家的主母都沒有,誰來照顧你們姐弟?”
衛澤這話倒是大實話——這樣的情況下,回去之后謝青梓說不得還要鞍前馬后的照顧謝昀那懷孕的妾室。
而且謝家那頭對謝青梓的態度……衛澤覺得謝青梓回去的話必然是沒什么好事兒。
他舍不得。
更何況謝青梓回去之后,也不似現在這樣的容易見面了。
謝青梓聽出了衛澤的挽留和維護之意,心口一甜,隨后就露出了笑容來:“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糯米團子。真的就能讓人搓圓捏扁了。再說了還有三郎護著我呢。”
然而謝栩卻是沒有這個自信,只是道:“我覺得還是不回去得好……”
謝青梓摸著手上的戒指,低頭淺笑:“該來的總會來,躲著也不是事兒。三郎,這個道理你卻是該明白。”
謝栩便是訥訥的說不出話來了。謝青梓這話也是有道理,他心里頭也明白一直躲在陸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兒。反倒是鬧騰起來,陸家臉上也不好看。
他只恨自己半點保護謝青梓的本事也沒有。只恨自己現在不夠強大,不能讓所有人都不敢忽視自己。
最后謝栩便是看向了衛澤。
衛澤卻只是一臉沉吟,并不開口說話。
謝栩急了,幾乎恨不得去搖衛澤一下:“衛大哥你倒是說句話。我們都聽你的。”
謝青梓聽著謝栩這話,只覺得是無可奈何:謝栩這孩子,這是做什么?衛澤又能說什么?衛澤和謝家如今半點關系也沒有。他出頭,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然而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衛澤卻看向了謝青梓,唇角微微含笑:“你的意思呢?可想明白,果真要回去?你也無需逞強。我自然也有法子。”
真惹急了,讓謝昀收斂收斂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兒。或是。發病一場起不來,只能躺著養病,從此。再無找麻煩的精力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還得看謝青梓的意思。衛澤到底還是不舍得違背謝青梓的意思。
當然他也舍不得她受苦,故而當下又道:“你也無需與我客氣,我們之間……不必如此。”
謝青梓明白衛澤的意思。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聽著這個話,她幾乎是忍不住的覺得面紅耳赤,可卻也忍不住的露出笑意來——衛澤的意思是,他們之間該互相坦誠。
她甜蜜一笑,看了一眼衛澤,語氣都是輕快起來:“放心吧,我也不是半點分寸都沒有的人。我也是認真想過的。你別擔心。”
陸老夫人聽到這里,著實忍不住,捂住腮幫子道:“這人老了,吃了甜的牙就受不住。真是的,哎喲,甜死我了。”
陸老夫人如此俏皮,登時就讓霍鐵衣忍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臉都憋紅了:“老夫人咱們要不還是避避吧,咱們在這兒也是擺設……”
霍鐵衣說著說著再忍不住,“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衛澤冷颼颼的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