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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十七年的秋天，唐太宗發兵二十萬，太子為監軍，開始了歷史上唐王朝對高句麗的第一次討伐！
至此，太宗三次征遼的戰役被拉開了帷幕。
李承乾提出了替父從軍自然受到了朝臣們的贊嘆。但反對的依然不在少數，魏征拖著疾病纏身的身體爬上了朝堂，極力反對太子替父從軍，也極力反對天子御駕親征。
可李世民討伐高句麗決心已下，朝中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又推波助瀾，魏征的這次勸告沒能讓君王退步，當場吐血三升，剛好轉的病情再次嚴重。
李世民雖然心里難過，可在國家天下面前，他選擇了前者。
此時高句麗國內政權不穩，多有反對蘇蓋文者，若是錯過這個時機，高句麗必將再次崛起，時時刻刻在北方虎視眈眈著中原王朝。
為了李唐天下，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子子孫孫的華夏子民，李世民別無選擇。
再加上，太子一再上表請求出戰，決心之大令人震撼！就算是魏征也被太子的仁孝所感動！
反對他出征是一回事，可這仁孝的品德卻是讓他這個老師感到榮耀！
大唐的男兒，沒一個孬種！
就算是文人亦可躍馬揚刀與敵人進行殊死搏斗！
李承乾去看望了魏征，面對老師的不滿，李承乾沉默了好久，才握住他的手，沉聲道：“太傅，孤若有失，請保太子妃……”
魏征心里一驚，看著殿下平靜無波的眼神，過了好久，才長長一嘆，掙扎著起身，拱手道：“臣，領命！”
托孤之宜，這是君上對臣子最為信任的表現了！
而這份責任卻也是不輕，更是讓魏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動。
李承乾說完這話，又拍了拍他的手，道：“太傅，保重。”
“殿下，保重！”
男兒與男兒之間不需要太多的話。
盡管他們年歲相差很大，盡管他們一個是君，一個臣，可就這么一句也就足夠了！
李承乾要出征了，楊曉然親自為他做了戰袍。盡管她的手藝并不好，這多年了，依然沒什么長進。可看著那歪歪扭扭的針腳，李承乾的心是暖得。
不好看，可這一針一線卻是妻子的愛。
大唐赫赫有名的光明鎧甲經過妻子重新設計后，穿在身上少了一份沉重，可卻多了幾倍的安全。
完全按照人體工學設計，用得都是最好的錳鋼。無論是從安全度還是舒適度來說，都比之前的鎧甲要好了好幾倍。
楊曉然把這鎧甲復制了一件，又偷偷避開李承乾，偷偷讓人按照自己的身量也打造了一套。
這事做得極為隱秘，她只讓人打造了核心部位，而其他都是她趁著李承乾不在東宮時在空間偷偷完成銜接得。
她想過了，尋得機會她一定要跟隨他去戰場。
至于孩子……
她雖不舍，可若是李承乾有事，她也絕不獨活！
是的，從母親的角度來說她是自私得。可從妻子的角度來說，她陪著丈夫一起死，那是對他深沉感情最好的回報！
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她隱隱也明白了為了所愛之人犧牲是一種美德。
是的！
曾經她對這種事都是嗤之以鼻！
有什么還比生命更重要？！
可是李承乾讓她看到了！
這個男子給了自己溫暖，給了自己家，更以一種完全為對方舍棄一切的方式與精神讓她明白了這個道理！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夫妻若一同在戰場殞命，那么李世民的遺憾與愧疚就會轉移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李承乾的設想雖好，可這政治素來都是瞬息萬變得。自己沒有把握讓李世民一定立自己的孩子！
更沒把握可以擺平所有的勢力！
那么，只剩下一條路了！
讓天子的愧疚持續久一點吧！把這個分量再加一點吧！
她不知自己這樣做，這樣想對不對！
但她覺得她必須去這樣做！
她要親自去看一看，這老天是不是真得就是這么無聊？！
把她送到他身邊，然后殘忍地把自己的努力都化為灰燼？！
李淵死的時候，她恐懼了！
長孫死的時候，她退縮了！
但這一次，她不會再恐懼，不會再退縮！
因為！
此生有了這樣的愛人，她已圓滿！
所以！
她要向老天挑戰，以這不屈的姿態向蒼天發出怒吼：不成功便成仁！
貞觀十七的秋天來得特別早。
一場秋雨一場寒，一波又一波的冷雨敲窗，洗刷著古老的長安。終于，在連綿陰雨好幾日后，在欽天監定下的吉日那天，天空放晴了。
好似在暗示著人們，此番出征依將是大唐必勝。
這為一群好幾年沒吃過敗仗的唐軍又注入一計強心劑。太子親自帶軍出征更是鼓舞了士氣。
楊曉然穿著朝服，站在李世民身后，注視著李承乾。
李承乾起身告別時，看向了她。
沉默良久，眼神與眼神之間，風行于水，終是一個字沒說。
轉身，離去……
他們之間已勿須說再多。
即使不幸會更沉重地籠下來，囚我于浮華上千年！
但，只要你愛我，我便無悔！
楊曉然望著他挺拔的身姿，清澈的眼里只有平靜。
雖只有這一瞬的對視，可彼此的心意已寫在各自的心中。
看世間繁華落盡，春去秋來，只要你愛我，我便等著你！
她努力地挺直身子，不讓身上厚重的朝服壓彎自己。
她要讓他明白：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她會努力把寂寞守成美德，把孤獨當成信仰！他愿為了她把一生舍棄，換自己一世榮華安寧；她也愿把此生安寧舍去，只為追隨他堅毅的腳步！
努力地站著，把所有的淚水與擔憂藏進心底。保持這個姿勢矗立著，面帶微笑，雙目平視，讓他記得自己眼中的信念：承乾不負還珠，還珠定不負承乾！
大軍出發了，長長的朱雀大街上演繹著一次又一次的悲歡離合。
男兒出征，女兒縫戰袍！
沒有一個女兒家愿意讓丈夫去戰場拼命！
更沒有哪一個父母愿意讓兒子去沙場冒險！
普通百姓如此，李世民也是如此！
天下父母妻兒皆此心，可每一個帝國崛起都難逃脫犧牲的命運！
為了徹底解決北方的隱患，這一次，上到君臣，下到百姓，他們依然別無選擇！
現在不拼，兒孫就要遭殃！
有人博富貴，有人為責任，在大戰即將到來時，每一個人的心情都不平靜。
李承乾走在大軍最前頭，楊曉然在隊伍的最后，她將陪著天子送大軍出城。
太子親征，這對臣民的意義不同。
李世民在告訴世人：朕不是只把你們的兒子送上戰場！同樣的也把自己的兒子送上了戰場！
去吧！
兒郎們！
大唐的男兒沒有孬種！
朕老了，不能與你們同行了！
但朕還有兒子！
這次，他將與你們同在！
雄鷹在天空展翅飛翔，高高低低地盤旋著。大毛，二毛邁著優雅的步子護衛在李承乾左右。已經年老的貓蛋已不似以往那么靈活，她走得很慢，大大眼里是對大毛，二毛的不舍。
當走出長安城時，貓蛋忽然沖出隊伍跑到前頭，猛地一個躍起，發出了一聲震撼人心的虎嘯！
虎嘯山林！垂垂老矣的貓蛋用這樣的方式在激勵著自己的孩子！
眾人被神虎的靈性震撼！
哭送的人群立刻安靜。
隨即又發出震天的吼聲！
“萬歲，萬歲，萬歲！”
“大唐必勝！”
“萬歲，萬歲，萬歲！”
他們揮舞著拳頭，無論是垂髫小兒還是暮靄老人，奮力揮舞著雙手，嘶聲吶喊著，好似要把這離別的傷情全部化為身體內最后一點熱血全部噴發出來，為將士們壯行！
李世民望著一幕，心中澎湃！
他多想這一次御駕親征啊！
再次走上戰場，跨上自己的戰馬，揚起自己的戰刀，與大唐兒郎將士們浴血奮戰，就跟二十多年前一樣，一個個地，親自砍下自己每一個敵人的頭顱！
可他老了！
為了帝國，他也不能再冒險了！
可當他看著這一幕，又是這樣難忍這樣心中的激蕩，伸出手，大喊道：“酒來！”
“是！”
一個酒盞被拿了上來，李世民一皺眉，道：“拿酒壇！”
“陛下，飲酒……”
“閉嘴！拿來！”
“是！”
酒壇被拿來，李世民拎在手里，沖李承乾道：“生為吾兒，當身先士卒，不畏悍敵，不畏恐懼，方為我李家大郎！”
頓了下又道：“此酒，父親為你壯行！盼吾兒早日平安歸家！”
每一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關于血灑沙場的夢，臣民的歡呼，父親的鼓勵，讓李承乾也變得熱血沸騰！
盡管他選擇上戰場的本意不是如此！可當這場面呈現在他眼前的時候，身體里的男兒血性被點燃了！
這是責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命運！
李世民仰頭，把壇子里的酒灌了一半，擦了擦嘴遞給李承乾道：“干了！”
李承乾放下了太子的身份，以一個兒子的姿態接過老父親手中的酒，仰頭喝盡壇中酒，隨即砸在地上，單膝跪地，一抱拳道：“兒，定不辱使命！”
萬歲聲再次響起，軍旗飄飄，馬蹄噠噠，李承乾翻身上馬，回頭看了妻子一眼，慢慢側過頭，低聲道：“保重，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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