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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呆愣了好久，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
活這大年歲，到頭來竟是不如一個小輩，這頓罵，罵得好啊！
這笑聲飽含了自嘲以及難以壓抑的苦澀，那是來自心底的苦澀。
這心魔將伴隨他一生！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沖外喊道：“傳朕旨意，太子妃以下犯上，即日起，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是！”
何大監擦了擦自己的頭上汗，對太子妃受上.寵.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這樣頂撞天子，居然只是被禁足，足見太子妃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更重要的是，這根本不是罰，而是.寵.。
也許天子是要有什么動作了吧？
看著太子妃上轎，而那邊太子爺也匆匆趕來，微微嘆息了一聲，心里暗暗道：“若是皇后還在就好了。”
楊曉然唱完歌，只覺通體舒暢，這多年因李二的幾件事，心里總有疙瘩。這下可好，一下子發泄出來了，端得是爽快！
！入宮好幾年，越活膽越小，都不像自己了。今天給自己賭對了！李二到底還是能容人的，特別是自己對他還有用時！
剛要上轎，便見李承乾匆匆趕來，一臉焦急的模樣。而那邊何大監已先一步上前，傳達了李世民的意思。楊曉然抿嘴一笑，長長呼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微笑：這事成了！
李世民，千古一帝，果然不是凡物！
見太子妃居然還笑了，何大監只覺這世界好玄幻！
錦姑，秋菊等人臉上早就沒了血色，這會兒更是顫.抖的厲害；而那趙四本來是面如死灰了，可這會兒見太子妃一女兒家都這般灑脫，不知怎地竟也安定了下來。
太子妃都不怕，他怕什么？主子都為了他豁出去了，就算天子怪罪，都他一人來頂著好了！
只是他也有些被太子妃的大膽嚇到了。這樣直來直去的，真得好么？
可見鬼的是陛下居然就這樣輕輕揭過去了，也是讓人納悶。而且這根本不是罰，而是把太子妃保護起來。
畢竟這事敏.感，太子妃是未來國母，牽扯進這事可不好。天子這般.寵.幸太子妃，也真得令他感到意外。心里不由對皇后娘娘的遠見佩服了起來。
原來，她說這事只有太子妃能辦到，并不是指得太子登基后能解決這事。而是指得陛下對太子妃之喜歡超出常人想象。
趙四并不知袁天罡的預言，也不知在國事最為艱難的時候，楊曉然的出現到底給天子帶來多少助力。李二到底還是講感情的人，而他的那些試探之舉也根本不是如楊曉然想的那樣，是忌憚她和她丈夫了。李二只是生氣楊曉然在這事上隱瞞，而他是一個控制欲很強的男人，根本不容許自己信任.寵.愛的人會不站在他這一邊。
這是個極為復雜的心理過程。但發生在李二身上，偏偏又是那般合理。
而李二似乎也是抖的本質，被楊曉然這一頓頂撞，在加上某姑娘有意演戲，他竟覺得這妮子很有魏征的風范，是忠直的人。想想一介女兒家都有這樣的心胸，自己難道還真容不下一個女子了？既然要接回來，那就索性大方點。李二不覺得自己心胸會比什么人差，被楊曉然這一頓頂撞，倒是又清醒了些。
只是這事卻不想讓楊曉然來做。畢竟這妮子嘴.巴最氣人，可說的話到底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不要再把恩怨延續下去了，既然是自己做的孽，便圓過來吧。
或許李二在聽完楊曉然唱的那歌后，又清醒了不少。又或者他是想起了長孫，總之種種原因結合，這一回居然真得就讓楊曉然賭對了。
楊曉然是聰明人，一聽禁足自己，便明白李二想通了。不然以那山大王外加土匪的自大性子，不把自己弄死就是他老人家仁慈了。所以才要笑嘛！
想想自己居然把偉大的千古一帝算計了一把，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當然值得慶祝了！
可她聰明不代表其他人聰明。見她受罰居然還笑，所有人都覺得這世界太奇幻了！
天子被太子妃頂撞了，也在笑；而太子妃被天子罰了，居然也笑了。
難道這公媳二人都瘋了不成？
不敢多想，見太子已到近前，剛要行禮，可那太子好似完全沒看見他一般。上前就抓住太子妃的手，道：“香兒，你可還好？你到底做什么了？怎么會惹得父親大怒？”
楊曉然笑了起來，道：“我沒事。”
說著又看向甘露殿，道：“父親哪里有生氣？父親可是明君，哪會跟我這小女子計較？”
說完便掏出繡帕踮腳伸手去擦了擦李承乾腦門上的汗珠子，道：“太子哥哥，咱們回去吧。這會兒阿翁想一個人待會兒……”
李承乾張了張嘴，看了看何大監，冷清的眸子微閃，點了點頭，道：“我先送你回去。”
“恩。”
夫妻二人上了轎攆，慢慢朝著東宮而去。
李承乾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到底因為什么事要頂撞父親？”
楊曉然搖搖頭，道：“沒……”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丈夫？！”
話還沒說完卻見李承乾忽然暴怒，一把抓住楊曉然的手，“瞞著我這個，瞞著我那個，程還珠，你真覺得自己是鐵打的？還是覺得我李承乾是豆腐做得？！說好要與我一起面對風雨，可每一次有事卻是自己沖在前頭！你是不信任我？還是覺得我這個丈夫無能，不如你？！”
楊曉然張了張嘴，見李承乾的眼里帶著受傷，蠕了下唇，弱弱道：“我，我這不是怕你煩心么？”
“所以你就可以不跟我商量，然后去惹怒父親？！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玩火自.焚！這次你能平安無事的從甘露殿出來，下次呢？下次一有事，你還想再來頂撞父親？下次還能走得出來嗎？！”
楊曉然蠕了蠕唇，不知該如何回答李承乾。
過了良久，才低聲道：“太子哥哥，這事你不能牽扯進來……”
“到底什么事？！”
李承乾冷哼，“趙四這狗奴才，到底是忍不住還是跟你說了嗎？！”
楊曉然心里一顫，驚愕地抬頭，“你，你知道？”
“哼！”
李承乾瞇眼，“父親都能知道，我這個****陪在你身邊的人怎會留意不到你身邊的人？！這狗東西到底還是跟你說了！”
“不，不怪他……”
楊曉然搖頭，“是我看出他魂不守舍，是我逼他的。”
頓了下又有些遲疑地問道：“你，你知道多久了？父親知道你知道這事么？還有，你怎么知道的？”
“若不是我做了手腳，父親早該知道了。”
李承乾嘆息，“東宮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寧靜。”
楊曉然瞪大眼，“你，你是說？”
見她驚愕，便道：“這便是帝王之家……”
說著便垂下眼，低低道：“稍稍留心，再打探便知道了……只是我從來沒去揭穿過趙四，只是看他辦事忠心，且他做的事到底也只有忠厚之人才做得出來。這才一直替他掩護。只是香兒，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何要來冒這個頭？”
楊曉然垂下眼，道：“父親把玲瓏閣的賬本要了過去，我覺得他已懷疑我。我怕你被他懷疑，所以便想著直接把這事攤開……”
李承乾瞇眼，“我也懷疑過這事。只是你也太沉不住氣了。這事不是一天兩天，父親忽然這樣，你就沒覺得有些奇怪？”
頓了下又道：“雖說東宮不是鐵桶一個，可有我做了手腳想要發現這事也不容易。而且母親去世后好幾個月父親都沒提這賬本的事，怎得又忽然問你要賬本了？當時我就覺得奇怪，只是不想讓你憂心，見你也沒多想，便也沒再多提。只想暗暗調查一番。”
楊曉然小聲嘀咕道：“你還說我……你不也一樣，有事還瞞著我……”
李承乾被她這么一戳，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可我卻不會像你這般冒失。”
“可父親現在也只是禁我足，我的目的也達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次若不把事情掰開，種了種子，早晚要發芽，我不覺得我哪里做錯了。”
“冒進！”
李承乾哼了下，“下次不許這樣。這次是你走運！”
楊曉然見他臉色好了很多，便笑嘻嘻地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把你阿爺放仙源去，不讓他出來了。”
“你怎么想得出來？！”
李承乾臉黑了，拍了拍她的腦袋，“你這腦袋瓜子里都裝得什么？天子若忽然沒了，還不得天下大亂？”
“我也就想想嘛……”
楊曉然咕噥道：“母親臨終前對我說，君父，君父，先是君才是父。太子哥哥，你別生氣了。我知道我這步走得冒險了一點。可你想，若是父親從懷疑我再到懷疑你，畢竟牽扯到大伯身上，父親可冷靜不了。這懷疑的種子一旦發芽了，這后果太可怕了……”
頓了頓又道：“只是聽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古怪起來了，父親該不會是聽到了什么閑言閑語吧？不可能呀！這事趙四昨天被我逼成那樣，還是錦姑看出了他與楊氏好似相識，這般相逼才……”
話說到這里，楊曉然的眼睛忽然瞪得大了起來，與李承乾對視了一眼，忽然異口同聲的道：“是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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