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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兩下子下去，李泰的聲音幾乎已弱不可聞。眼看著李世民擺出一副要將李泰活活打死的架勢，寶珠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陛下，別打了，別打了！奴婢愿嫁，愿嫁魏王，非魏王無禮，而是奴婢心幕魏王已久！！！”
幾乎是從嗓子眼里吼出來得一般，說完這話寶珠已是全身無力，軟軟地癱在地上，泣不成聲。
楊曉然捏著手里的金鞭，眼里冒出了小火苗！
這該死的皇權，這該死的封建社會！
推翻他！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楊曉然心間一閃而過。
若命運為人掌控終覺不安，那何不自己來做這命運的主人？！
此念頭一生，竟有種激蕩感漫過全身。
多年來的小心翼翼好似隨著這念頭一下子爆發了。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這句話不偏不倚地砸進她的腦里。
待微微清醒時，自己都被自己的野心嚇到了。
怎么……
會這樣？
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竟有了這樣的想法？
壓下所有紛雜的念頭，再看著李二的目光時已不復以往的純凈，多了些許復雜。
李世民一副意外的樣子，道：“哦？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是！”
寶珠低著頭，“只是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行攀龍附鳳之事，以免使主人清名受損。”
“恩！”
李世民笑了起來，“好一個忠仆，好一個自知之明！”
頓了下又看向楊曉然，道：“太子妃，你怎么看？”
楊曉然心里都想把李世民戳成篩子了。可到底理智還在，就跟自己當年被迫嫁給李承乾一眼，寶珠這件事上她依然別無選擇。
她忽然開始恨自己。
什么時候開始，自己變得前怕狼后怕虎了？還越來越虛偽了，到底是深宮這個地方改變了她？還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沒有答案。
而眼下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必須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沉著冷靜地應對這事。
把情緒全部藏匿進心底，楊曉然福身，道：“全憑父親做主。”
李世民嘴角一抽，果然是有些情緒得。
無奈地嘆息了一聲，淡淡道：“這是你身邊的人，朕做主不好吧？”
楊曉然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視著李世民，好似有千萬言語，可最終卻是什么都沒有說。
李世民被她這眼神看得心里一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離自己遠去了。可再回味下，再看像那妮子時，卻發現她雖然看著自己，可嘴卻撅著，好似不滿。
嬌嗔的模樣讓李世民搖頭，自己倒是多心了。
這妮子缺乏上位者的隱忍，不善隱藏情緒就是她性格中最大的缺陷。然而，這缺點在他看來卻是極好的。
有自己在，這位主不需要克制的天性。即使等自己百年后，也無人敢置疑國母的威儀了。
李世民不知道的是：在這吃人的地方，再天真的人也是會變得。
誠如寶珠的無心無肺，在這幾年的宮中生活后，不也慢慢變了么？更別提楊曉然了。
是的。
寶珠不是笨。
就是因為看出了李世民的動機，她便沒了退路。
李世民當然不會真得就打死李泰，但若自己執意不肯就范，不但自己可能忽然某日暴病而亡，自己的大姑娘也會受牽連。
種種利益糾葛，讓寶珠這個聰明姑娘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似是一個囚犯終于等來了判決書一般。
這一刻，寶珠竟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似一下子就輕松了。
也罷！
此番人生若不是大姑娘，自己一克父克母的人，若不是大姑娘收留，早就成黃土一堆了。
哪可能吃好穿好，還能讀書識字？
自己在程家的待遇已超過一般官宦人家千金的待遇了。
自己這條命以及現在的榮華都是大姑娘給得，為了大姑娘她都必須忍受下去。
痛苦的閉上眼睛，李愔的臉在眼前閃現。
再見了，六皇子……
楊曉然笑了起來，福身道：“這丫頭能嫁給魏王也是他的福氣。”
頓了頓上前，忽然纏住李世民的手臂，搖晃著撒嬌道：“只是父親，這寶珠雖是我的女官，可與兒媳自小一起長大，又聰明伶俐地很。本來兒媳還有私心，這找個小門小戶的人家嫁了，以后還能常常入宮陪伴，兒媳做那些小玩意可離不開寶珠幫忙。這要成了魏王的妾侍可不能隨意出來了……還有，兒媳之所以一直不肯答應魏王，還不是怕寶珠受欺負嗎？父親，您可明白兒媳的心思？”
嬌俏的模樣令李世民心頭那點疑慮徹底散去。
見她還如兒時一般跟自己撒嬌，心里熨帖了。這妮子，嫁了兒子好似與自己倒疏遠了，有些太守規矩了。
她不知道啊！
自己很享受她在自己跟前的放肆，比自己所有的女兒和兒子都要貼心，更像自己的孩子。
見太子妃又展開撒嬌**了，李二很是受用。
這撒嬌的法子簡直是這妮子的超強法寶。自己受不了，自己媳婦也受不了，剛剛去世的老爹更是受不了。
沒幾個回合下來，總得依著她。
李世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莫搖，莫搖，朕被你搖得腦袋都暈了。”
頓了頓又輕笑道：“那眼珠子又在亂轉，乾兒，你這媳婦不簡單啊。又想來坑朕了。”
“兒媳哪里敢嘛……”
楊曉然撅嘴，臉上一片笑意，心里卻冰冷。
事已至此，既然無法挽回，她自然要替寶珠爭取到最大的權益。
不然豈不是太虧待寶珠了？
這側妃與侍妃一字之差，可地位卻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就跟太子的良娣一樣，那是要上皇家碟譜得，是正兒八經的皇家人好嗎？
但其他得……
呵呵，就跟通房小妾差不多了。
起碼成了親王側妃，正妃也不能隨意打罵，那死后也是有資格與丈夫一同埋葬得的，地位僅僅只比正妃低了一頭。
“好了，好了。”
李世民一臉無奈地道：“知道是你心里人，朕也喜歡這丫頭。你且手書一封，讓你父親把寶珠接回去，認個義女，回頭側封為魏王孺人，這是正五品，要上皇家碟譜得，可滿意了？”
楊曉然一臉歡喜，忙拉過寶珠道：“寶珠，快謝恩！這陛下親口允諾得，以后你就是魏王側妃了！”
寶珠看了自家大姑娘一眼，見她朝自己眨眼，低下頭，眼波流轉，似乎在瞬間明白了什么。
便福身道：“謝陛下厚恩！奴婢感激不盡！”
“莫要再稱奴婢了。”
順利解決了此事的李世民心情大好，“朕特許你，以后也稱朕和皇后一聲公爹和母親吧！”
見楊曉然面露喜色，李世民暗自好笑：果然是個護短得。
那地上的李泰忽然跳了起來，連爬帶滾地到了李世民跟前，連連磕頭，“謝父親開恩，謝父親開恩。”
這哪里還是個半死不活的人？
李世民嘴角一抽，當場恨不得一腳踢死他。
演戲都不會！
難為他這個老父親還要為他操勞這種事！一點都不像自己！哪個女人不是自己貼上來得？還要像他這般搶？！
李承乾小心地瞄了楊曉然與寶珠一眼。
這一看，忽然很想為弟弟點根蠟。
這主仆二人都在磨牙了，眼里閃著要把李泰弄死的目光。
想起弟弟那風.流性子，能為了寶珠做到這樣，多少是真心喜歡得吧？
一想起這個，李承乾忽然覺得好笑，對寶珠嫁過去后的日子竟是期待起來。
這寶珠精靈古怪得，沒準能把弟弟折騰地不敢再去風.流了呢！這倒也是好事！
一場注定要成為丑聞的事卻在李二的干涉下發生了驚天大逆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這樁皇家丑聞以極低極小的代價壓下。
一個魏王側妃的位置，卻將寶珠一生的幸福都鎖在了高強深院里。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也許也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了。
程處默與程處亮很快地就來到了東宮把寶珠接走了。
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就舉行了一個簡短的儀式。喝過干女兒敬的酒，寶珠算徹底脫去了宮婢的身份，成了程家的一員。雖還是姓馮，但在名義上總歸是成了太子妃的妹妹，程家也因此多了一個女兒。
程咬金召來幾個關系好的老友，楊曉然與李承乾也親自到場，一起目睹了這場儀式。
很快的，宮中便來了側封書與孺人金印，還有一套朝服。側妃入門，遠不如正妻入門，不但不能走正門，還要走側門。李泰那小子還算有良心，在門口等著，親自把寶珠從側門迎接了進去，也算是成全了自己娶她的諾言，親往接親了。
寶珠出嫁的那天，長安城飄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場雪，洋洋灑灑地，寂靜無聲，好似這場婚禮一般。落在天地間了，卻又無聲無息。若不是嫁到魏王府的女子是太子妃身邊的女官，或許都無人會在意此事。
十幾臺嫁妝跟著寶珠一起入了魏王府，太子妃的親自道賀在魏王妃看來就是一種示威。別人不知情，可魏王的這些女人們卻清楚地很，她們的大王為了這個側妃是做出了什么樣的荒唐事。
而天子的親自賜婚以及東宮的背景也令她們嫉妒，好一個來頭大的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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