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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頭疼地揉了揉了自己的眉心,把小手往下壓了壓,示意許敬宗稍安勿躁。
許敬宗果不愧是未來的大奸臣,剛還罵得唾沫橫飛。這會兒一見太子妃要發話了,立刻閉嘴,一臉恭敬地望著楊曉然。
“坐下說話吧,別站著了,都自己人。”
太子妃柔柔的聲音令許敬宗深深一顫。
自己人……
自己人……
如魔音一般在腦海中響起,饒是他這面厚如墻,狡詐如鬼的官場老油條也有些繃不住了。
好看的薄唇微微揚起,顯出了一絲快意。
拱了拱手道:“多謝娘娘!”
說著便坐了下來,見秋菊端茶水過來,忙又道:“多謝秋菊姑娘了……”
眼睛在秋菊身上一閃而過,未敢多做留戀。
太子妃身邊的兩個年輕女官各有千秋,都是陪嫁過來的,這模樣身段自是極好。
只是更為難得地是,這二人的氣質不同于一般女子,似乎受太子妃熏陶多年,身上也總帶著一股不同于常人的自信。
這秋菊姑娘安靜,淡若雅菊。雖只是一介小小女官,可行止坐臥別有派頭,有股天然自成地的嫻靜高雅之感。
想到這里,許敬宗不由低頭一笑。
想那當年,這姑娘也是活潑可愛,只是這梳起后,性子倒越發沉穩起來了。
抿了一口茶,又看向寶珠。
這位古靈精怪不亞于太子妃,甚至更過。看著有些憨憨地,實則聰慧如妖,那些紈绔子弟在她手里可沒少吃苦頭。若說起這容貌,與那秋菊姑娘又有不同。這皮膚如雪,瞳孔如黑曜石,小臉微圓,青春氣息逼人,正是那活潑可愛豆蔻少女之風貌。
這二位在權貴階級素來有名望,主要是在小青莊待過,大家都見過。如今入了宮,這宮裝一穿更顯美麗,已成東宮一景。
身為日報社的實際掌控人,許敬宗當然有渠道弄來各路小道消息,這等風雅之事自然也是被收集的對象。更別提,他其實與太子妃的關系也不淺。
這不,有事便把自己找來了么?也沒見她找別人……
想到這里,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楊曉然慢吞吞地喝著茶,用茶蓋子和寬大衣袖遮蓋住了自己大部分的表情,可眼睛卻是沒離開過許敬宗。
見他臉露笑容,心里微微一笑。
這好名好勢之人總是最是識時務,可比崔家那兩個腦殘好駕馭多了。
慢慢地放下茶盞,笑著道:“許編纂,這雪菊茶飲尚能入口否?”
“這茶湯色如橘紅,入口清香回味甘甜,端得是好茶!娘娘果是善飲茶之人。”
許敬宗臉上帶著微笑,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之詞。
楊曉然笑了笑,道:“此乃吐蕃上貢,據說采自他們的神山喜馬拉雅,此茶清火去毒最是好。”
頓了下又抽出折扇,“啪”得一下打開,眼睛盯著扇面精心繪制加金粉點綴的各色花朵,好似有些漫不經心地道:“許編纂學究天人,可知這吐蕃國內現在如何了?”
許敬宗多聰明的人,一聽這聲音便知楊曉然說得是什么意思了。
略微一思忖,組織了下語言,郎朗道:“回娘娘地話,這吐蕃國離大唐路途遙遠,不過倒也些許往來。貞觀三年,現在的贊普棄宗弄贊(既松贊干布,干布是死后上的封號。唐代史集記載他的名字為棄宗弄贊等)之父被朗日松贊因倡導變法改革,傷及舊有貴族利益,故而被毒殺……”
楊曉然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用眼神示意許敬宗繼續。
許敬宗喝了口茶,說道:“這棄宗弄贊倒也是人,十三歲繼位,依靠新興勢力,征集了萬余人,組成了一支精銳的隊伍。經過3年征戰。平定了內部叛亂,穩定了局勢,再次恢復了吐蕃的統一,真可謂贊普之名,強壯男子也!”
楊曉然笑了笑,“小小年紀,內憂外患,這棄宗弄贊倒的確是個厲害的人!”
頓了下又笑著道:“許編纂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當為朝廷典范。”
“娘娘謬贊了……”
許敬宗微微一福身,以示恭謙后繼續道:“其實說來也巧,去歲娘娘與殿下大婚前,棄宗弄贊曾遣使者赴長安與唐朝通聘問好,想要尚公主,只是殿下不允,不得作罷。而臣身為報社編纂,此等外使來訪之事自是要了解報道一番,故而有幸得知一些這吐蕃國秘聞。”
“嗯……”
楊曉然喝了口茶,神情淡淡地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白凈的手指握著折扇,輕輕在另一個手的手心輕拍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這吐蕃舊貴族居敢弒君,到底是方外蠻夷,毫無禮數,許編纂你說是也不是?”
許敬宗心里一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楊曉然。
倒吸著涼氣,這,這手段未免太狠了!
楊曉然笑了笑,道:“若是得我中原文化半點,恐也不至于如此。”
聽到這里,許敬宗微微松了口氣。
雖然知道太子妃素來護短,可卻不是心狠之人。剛剛這殺氣騰騰的話一出,當真還讓他有些不習慣呢!
略微一思忖,起身彎腰拱手,低聲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楊曉然慢慢打開折扇,對著許敬宗將扇面的兩面翻給他看,笑盈盈地道:“許編纂,你看這面和這一面,可瞧著不同了?”
“嗯?”
許敬宗有些躊躇了,太子妃到底什么意思?
見許敬宗如此,楊曉然笑著道:“這扇子做得真是好看,這正一看,反一看,明明都是同樣的畫兒可看著卻是不同呢……”
許敬宗微微一顫,終于是明白了楊曉然的意思。
忙又把身子彎得低了些,恭敬地道:“請娘娘示下……”
楊曉然微微搖動折扇,淡淡道:“打打殺殺地我自不愿。這陛下自打看了本宮呈上的世界堪輿圖后便對那海外諸地有了心思。前不久本宮也跟皇后娘娘提了此事,娘娘倒也是心動。只是我們婦道人家地也不可干預朝政,我也就把延族當自己人,跟你嘮幾句。”
“臣……洗耳恭聽!”
許敬宗的精神徹底大好了起來,這是要送富貴權利給自己了啊!
想起在這小女娃這里得到的,許大官人越發興奮了起來。
“攻陷君上自是死罪,這全家老小也得跟著倒霉。可這人死了也就死了罷,可左右也得占個地方埋他們不是?倒不如廢物利用,這若想去海上求取財富,少不得打前陣地。嗯,那嶺南是好地方,有多處地兒可為港口,出海貿易極為便利。這世家家大業大地,人才不少,若能為陛下打前陣,定是功在千秋,供后世子孫敬仰……”
楊曉然說著便“啪”得一聲合上折扇,坐直了身子,笑著看著許敬宗道:“許編纂,你看這樣安排可好?”
許敬宗眼前一亮,道:“此計甚!只是該如何做,還請娘娘再詳細與臣道來。”
楊曉然心里冷笑,果是狡詐如狐的奸臣,說話還真是滴水不漏。
笑了笑,不動聲色地道:“日報銷量****高升,許編纂功不可沒。可這其他州縣沒個辦事的地方,總托人上京,一來違反了新聞的時效性,二來嘛,也太費周折,何不再多培養些記者,編纂,前去各州宣揚吾皇圣德?這朝中大臣高風亮節之事也總得報道下好讓百姓知道……”
許敬宗的眼睛越來越亮了,“娘娘的意思要擴張?”
說完又一摸胡須一笑道:“想來百姓們對于富貴之家如何生活也是好奇之至,若能直接在各州縣開報社,這自然是好得……”
楊曉然笑著點了點頭,“這記者一時難找,到底也是要清白人家的良家子,還要讀過書得。不過本宮就想這打聽個小道消息也未必要正兒八經上過學的士人。這魚有魚路,蝦有蝦路,這普通百姓亦或者游俠兒也總有消息的來源,許編纂何必集思廣益下?我等開報社,就是要防止言路閉塞,蒙蔽圣聽嘛!”
“娘娘言之有理!是臣下愚笨,墨守陳規,固步自封,不知標新立異,勞娘娘費心了……”
“噯……”
楊曉然擺擺手,“許編纂哪里話?這些年你做得很好,本宮和殿下都看在眼里呢……”
說著便沖錦姑道:“姑姑,且去將我那把三棱過來……”
錦姑一猶豫,道:“大姑娘,這可是用您師尊遺留刀具融和打造,給了您阿爺與兄長一把,就剩這把了……”
楊曉然笑著道:“寶劍贈名士,區區身外之物,何足掛齒?去拿來吧……”
“是!”
許敬宗激動地跪倒,“謝娘娘賞賜!娘娘厚恩,敬宗此生難忘!必當為牛馬,報效娘娘!”
楊曉然起身,繞過書桌,虛扶了一把,道:“延族這話就見外了。當年若不是得你維護,我如何能有今日風光?區區一把,送你防身之用。”
“是……”
許敬宗擦了擦眼角,與楊曉然對視一眼,趕忙低下頭,喃喃道:“若沒娘娘當年點撥,我許敬宗如今還不知在哪呢?小青莊維護之恩,此生不敢忘!”
說著又抬頭,讓楊曉然看到了他臉上還未干的淚痕……
四目相對,心懷迥異,不過是戲一場!
然,卻是必要的手段!
許敬宗雖知這人在拉攏可自己,可居然能用這樣貴重的東西贈予自己說不感動那是假得!
師父遺留的寶刀重新煉造地。這樣的三棱這世上只有三把,一把在盧國公手里,一把在程處默手里,還有一把……
馬上就在他許敬宗手里了!
這是真得把他當自己人了!能得未來國母看重,如何不敢激動?不感動?!
至于其他三棱,那材質都無法與這三把相比!
當然,他若知道楊曉然手里還有幾把錳鋼做得三棱,不知就該作何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