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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喜歡就好。”
裴氏笑了笑，道：“不知道長今日撥冗前來是何事？”
孫思邈打著手稽，道：“是這樣得，程夫人。去年貧道入蜀為友人治病，回來途中聽聞了這縫合術，乃是您家千金所創。貧道一生癡迷醫道，故而前來討教。”
“哦……”
裴氏點點頭，笑著道：“那可巧了，小女一直念叨你，說是想制藥，可她學藝不精，師尊所傳授道途只記了個大概。常說若道長在就好了。現在您總算來了，難怪這妮子高興地不行了呢。”
楊曉然故意嗔道：“娘，您怪會取笑我得。”
說著便沖著孫思邈行了一禮，道：“孫道長，藥香懇請您在莊內小主。”
頓了下又道：“道長是方外人，不喜世俗禮節，我本也出自道家，都是同門，既如此也不再繞圈子。師父在世，曾研究過一味秘方，只是后來不小心遺失了原料，眼下找不到何時的原料，所以藥香懇請道長留下，與我一起研制。”
孫思邈來了興趣，那位大賢如今托這弟子的福已是名滿天下。出自他手的藥方定不會簡單。
“是何藥方？有何效用？”
一出口又覺自己有些孟浪。這些都是人家師門獨門絕技，自己這般直接，倒有覬覦之嫌。
不過還未等他賠禮，卻見那小丫頭十分爽快地道：“此藥名為青霉素，可治療多種疑難雜那，就算是肺癆（肺結核）也有一定的概率可治愈。”
孫思邈身子猛得一震，風淡云輕的高人形象頓時不見了。
猛地站起身，激動地道：“此話當真？！”
“道長跟前不敢妄語！”
楊曉然斬釘截鐵地道：“肺癆乃絕癥，若能出此藥，便有一半幾率可治愈。可此藥對纏喉風（白喉）百分之百可治愈。至于因刀傷，燒傷引起的外傷化膿而起的外邪入侵之癥（敗血癥）效果基本是立竿見影。”
孫思邈的身子開始抖動了起來，只覺嘴里干得厲害，顧不上禮儀形象，拿起水杯，連連喝了幾口，這才微微喘息著問道：“剛聽縣君說，此藥曾行于世，到底是用何原料所制？遺失便制不起來了么？如此說來，這等神藥即使造出來，普通人亦無法享用……”
老道說著臉上露出了遺憾難過的表情。
楊曉然與裴氏忍不住肅然起敬。
果如外界傳聞那般，這是一個有慈悲心的老神仙。
楊曉然搖了搖頭，道：“說來道長可能不信，此物從發霉物中提取。”
“霉物？”
孫思邈嘴巴微張，一時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了。
楊曉然見此便將青霉素的起源與藥理大概地說了一遍。當然，當中少不得改動，無意發現此藥用法得自然是師父的師父。沒法了，展現的神異之處越來越多，不得已，只能憑空再捏造個偉大師祖出來，也顯示他們小青觀其實一直有傳承得，這樣一來以后行事也方便多。
畢竟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在一生的時間里面研究這么多東西。所以師承才是最好的掩護。
然后又盡量用淺顯的語言，去掉各類專業名字，用唐人聽得懂的話說了出來。可饒是如此，也把可憐的孫道長給弄懵圈了，只覺云山霧繞地，兩個眼睛也成了蚊香眼，完全懵了……
不過因此也極大的激發了孫思邈的興趣，若是這個藥只要能找到她口里說得所謂菌種，那是不是此藥也可入尋常百姓家？
這可是萬家生佛的好事啊！
楊曉然滿嘴跑火車，又繼續**著孫思邈，“其實師父留下的秘方不止一個。只是我人小，醫術不精，也只對藥理略有涉及，不敢一人隨意嘗試。比如師父曾說這蜀中江州酉陽的青蒿用冷水浸泡，絞汁服用得話可治瘧疾。而他老人家后來又發明了一種名為萃取的方法，可大大發揮青蒿的藥性，對瘧疾病人有極好的治療作用。”
“再有那天花……”
“天花？！！”
孫思邈身子又是震，這下形象完全不顧了，一把抓住楊曉然，道：“天花也有藥方？！縣君，這多瘟疫你師門都可醫治？！那為何不早日出山，這天下多少人因此受苦？”
孫思邈有些氣憤了，“高人又如何？高人就可不顧蒼生，任由他人自生自滅么？！”
楊曉然嚇了一跳，面色發窘。
那高人就是自己啊，這不才來么……
不過對于孫思邈的反應她倒也能理解。
畢竟自從人類開始馴服各類動物，開始圈養之時便開始了與傳染病的搏斗。
即使在二十一世紀，傳染病依然是人類最大的天敵。
假如有一日人類這種族滅亡地話，有一大半的可能是死于傳染病。
楊曉然清楚得記得，自己小的時候一共就接種了兩種疫苗，其中一種就是牛痘。而等她穿來大唐前，剛出生的小孩，在讀到初中前居然要多三十到四十針，這是必選項，還有其他更多的選擇，這就看家長們的選擇了。
想一想，多可怕？
楊曉然是八十年代人生，不過十幾年的光景，從二針到四十針，醫療手段提高地越快，仿佛這些病毒也知道了一般，立馬開始升級，用以對抗。
所以天花，白喉，肺癆，瘧疾在古代那是使人聞風色變的傳染病。若是連這些病都可以治愈或者預防，那得是多大的功德？
也難怪孫思邈激動了。
楊曉然嘆息了一聲，道：“非是不肯，而是不敢。”
頓了下又道：“若我不是程家女郎，我也斷不敢如此。”
一句聽著有些摸不著邊際的話卻讓孫思邈冷靜了下來。
隨即苦笑，道：“且看你師門手段，雖是冰山一角，可就所顯露之本事，的確若無自保之力，莫說是行善人間，便是自保都難。”
“所以，道長您要留下幫我。您聲望極高，百姓信服。而多年來，您一人行醫，雖是善舉，可您一人再不辭辛苦也不過一雙手，如何救得了天下這多人？”
“不！貧道端不會為官，若是制藥貧道倒愿意留下。畢竟你說地若都實現，那便是大功德一件，可救無數人性命。”
“道長多慮了。”
楊曉然笑了笑，“藥香此言非是懇請道長為官，而是懇請道長與我一起制藥之時再開醫學館，廣收門徒。道長我大唐醫學如何，想來您比藥香清楚，治瘧疾不用藥，而是拿鐵條燙人或者祈求神明，如此愚昧之舉不但無益，還使病人飽受痛苦。若是我等開學館，一來可授徒，二來可讓學生一起參與制藥，等他日學業有成，分散出去便可教更多的人，道長，您看我這提議如何？”
孫思邈愣住了。
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楊曉然，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縣君……縣君的意思是愿意將師門秘學傳授世人？”
“呵呵，道長，我這女兒心志可大著，且她師尊臨終有遺言，一旦天下太平，且有能力自保時就要把師門學問傳授下去，不要敝帚自珍，以斷了傳承。”
孫思邈肅然起敬，沖著楊曉然行了一禮道：“令師真乃一代大賢。如此大賢都愿將學問傳播于世，造福世人，那貧道還有何顧慮？縣君，打擾了！”
成了！
楊曉然心里大笑。
就知道，以孫思邈的為人，一旦只要抓著可以救更多人這點，他保準會投到自己這邊來！
嘿嘿，藥王順利捕捉，又一人才入庫！姑娘真正擅長的終于能發揮了！
接下來的日子，孫思邈如一個小學生一般跟在楊曉然后頭。
對于楊曉然對草藥的理解與熟知深深的震撼到了他。
當他看到楊曉然編纂的《草藥大全》時徹底奔潰了。
這人難不成從娘肚子里開始就學習了么？
不，就算是在娘肚子里開始學也不可能天文地理醫藥樣樣涉及啊！
這本書，沒有幾十年的功夫，或者有前人的傳承那是絕對不可能完成得。
孫思邈雖然知道這點，可還是被楊曉然扎實的功底給深深震撼著。
楊曉然雖然上輩子不是學醫得，但因為學得是制藥，所以對于各種草藥的屬性都相當清楚。
而孫思邈醫術也的確了得，二人互補，時間一久，還真有了些亦師亦友的感覺。
除此之外，楊曉然還時不時地給孫思邈管束一些外科上面的知識。雖然她知道的不多，但好歹要比古人強多了。孫思邈也不是迂腐的人，曾經也痛惜過華佗的開顱術失傳，現在聽楊曉然這么一說，又燃起了希望，進而在一邊研究藥理的同時也開始著實研究人體。
當然，沒人會給他開膛破肚。索性莊子里有養兔子，楊曉然揭破動物倒是十分麻利，老道對人體的臟器位置也是有點知道得，索性也跟著楊曉然學起了解剖。
為此他還翻遍典籍，經過二人的琢磨，出了一種類似麻沸散的東西，可使兔子昏迷，免除痛苦，順利地進行手術。
楊曉然其實知道****麻醉也是不錯的選擇，但還是那句話，大唐這條件搞不起來啊！哪怕那已是最簡單的一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