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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自家姑娘瞪自己，寶珠一點也不害怕。
反而是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道：“大姑娘，我去前頭看看巧兒姐姐她們……”
說完又一陣擠眉弄眼地，未等楊曉然反應過來便笑嘻嘻地跑開了。
“這丫頭！”
楊曉然跺腳，故作憤怒道：“越來越沒規矩了，就這樣跑了……”
然后有些尷尬地沖著寶林笑了笑，從袖口掏出一個蘋果，拿出匕首，道：“寶林哥，我給你削個蘋婆果吃。”
“嗯……”
暖流在寶林心間流淌著。活這么大，還沒哪個姑娘對他這么好呢！
以前那些淑女們，只要一聽自己姓尉遲，就跑了。還有人說他像木頭，還說他會吃人……
兇名在外的寶林雖有個好皮相，可因作戰實在太勇猛，又沉默寡言，搞得大家都怕他，直接華麗麗地忽視了這人英俊的面龐。
又或者，對于唐人來說，寶林這種面部線條太過剛硬的男子并不是太符合唐人的口味。沒看李小二么？在史書上留下的評價，很顯然，李小二那種剛硬的臉不合唐人口味。
唐朝的小娘子似乎更喜歡那種皮膚白皙，帶點書卷氣的男子。像李靖，雖然是武將，可卻生了個白臉，帶著一股儒雅，不知迷死了多少姑娘。
不過來自后世的楊曉然卻很能欣賞這種美對于她來說，這才滿滿的男子氣概啊！像那神馬長得白凈的家伙，在她看來就像個娘炮，一點都沒木有愛。
倒是寶林這種型男，才是她的最愛。
把蘋果去了皮，遞給寶林道：“寶林哥，吃吧。”
寶林接過蘋果，看著楊曉然，低下頭，低聲問道：“藥香……”
他沒叫她妹妹……
“嗯？”
楊曉然望著寶林。
“你，你為何對，對我這好？”
楊曉然一皺眉，道：“上次不說過了么？你對我好，我也要對你好啊！”
“不，我，我的意思是……”
寶林吱吱唔唔著，停頓了好久，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你不怕我么？”
“怕你什么？”
楊曉然搬來一個蒲團，坐了下來，“你又不吃人！你對我這般好，我怕你作甚？”
“阿爺之前也想給我說親，不過大家都跑了……”
寶林悶悶地道：“也不知是誰說得，說我吃人……”
“噗！”
楊曉然樂了，“是哪個傻蛋說這話得？這種傻話也信？”
頓了下又道：“寶林哥最善良了，怎么會吃人？”
“我？善良？”
寶林抬起頭，不知為何忽然有些想笑。
有人說他木訥，有人說他笨，還有說他兇悍，可就沒人說過他善良。
自十二歲上戰場，他這雙手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當然啦！”
楊曉然支起手撐在床沿上，撐著自己的下巴望著寶林道：“你殺人是為保家衛國，哪里談得上好與壞？不反抗，苦得就是我大唐子民，這怎么算兇惡呢？”
“你，你真得這么想？”
寶林目光灼灼地望著楊曉然，看著她白凈且精致如陶瓷娃娃一樣的臉蛋，再看那大大的眼睛，只覺心跳又不自覺地加速。
二人對望著，楊曉然呼吸加速，心跳地很快，臉不知不覺紅了。
“寶，寶林哥，你，你這么看著我作甚？”
此言一出，就想打自己耳光，這話問得，怎么看，怎么白癡。
從未有過戀愛經歷的她，頭次發現自己在這方面也夠蠢得。
上輩子，在那青春懵懂的歲月里，她也曾喜歡過一個男孩子。
會為了他的一個注視而暗暗高興好幾日，也會因為他偶爾的冷淡感到不開心。
少女的心情總如紫丁香一般，帶著淡淡的憂愁；又如忽晴忽陰的夏日，當所有的熱情綻放后，留下地總是淡淡的憂傷。
一直到畢業，都只敢躲在遠處暗暗地喜歡著那個男生，那句“我喜歡你”始終都不曾說出口。
本以為經歷了這么多，兩輩子加起來，已老成歐巴桑的她不會再有這樣萌動的感覺了。可沒曾想，這感覺說來便來了，就像那個夏日，初次的動心一般，喜悅與憂傷總是糾纏在一起。
她為他的認真注視而怦然心動。
他的眼神熾烈且認真，雖然害羞，可她還是想鼓起勇氣認真地回視這注視，告訴他，她也喜歡著他……
距離一點點拉近……
對方的呼吸暖暖地灑在臉上，心臟猛烈地跳動著，似要蹦出來一般。
誰都沒有說話。
只在這相互的凝視中，她的臉微微仰起，他的頭越垂越低，二人的眼睛慢慢地閉上……
距離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甚至已能聽到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心跳越來越快了……
“大姑娘！吳國公回來了，來看您了呢……”
猛然間，寶珠的聲音傳來，驚醒了二人，忙坐正了身子，二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都不敢看對方了。
“哈哈哈哈！”
尉遲老傻的聲音傳來，“程家小娘，這回老夫可得好好謝謝你啊！若不是你，犬子可就沒命了……”
楊曉然趕忙起身，看都不敢看寶林，低著頭，臉上還跟火燒似得，走了兩步，福身作揖道：“見過尉遲伯伯。”
“起來，起來，不用多禮。”
尉遲老傻走了進來，一看到兒子臉色發紅，紅得似血，驚呼道：“這，這是怎么了？！兒子，你的臉怎么紅成這樣？！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直娘賊！那庸醫，老夫定要把他找出來撕巴了，害我兒子受老大罪了！你快躺下，程家小娘快給寶林看看，你這手段比那些太醫院的都厲害，直娘賊，不愧是仙人子弟……”
尉遲老傻自顧自地叫著，根本沒注意到楊曉然的臉也紅得跟猴屁股似得。
他這般一問，二人的臉又紅了一層，真得要滴血了。
楊曉然此刻只想挖個洞，不是自己跳進去，而是把尉遲老傻埋了！
跟隨進來的黑夫人一看這場景，哪里還不明白？
頓時氣得恨不得把尉遲老傻給凌遲了！
死鬼！把兒子的好事給攪和了，還問這等話，你讓人家姑娘怎么辦？沒看程家女郎都羞得恨不得要跑人了么？
死鬼！太笨了！
“尉，尉遲伯伯，我，我給寶林哥換好藥了，我，我先回去了。”
楊曉然只覺越來越尷尬，臉跟火燒似得，特別是尉遲夫人嘴角似有若無的曖昧笑容，還沖著自己眨了眨眼，似一切都被她看穿了一般。楊曉然覺得這里待不下去了，只想趕快跑路。
“哎呀？怎得才來就走？在這里吃完飯再回去……”
尉遲老傻說著嘿嘿一聲奸笑，“莊子上摔死了一頭牛，這可是好東西，留在這里吃飯，回頭給你阿爺也捎帶點去。那老東西，最好這口，哈，哈哈哈！”
真不知尉遲老傻自個兒在那兒樂個什么勁，且看他這模樣……
楊曉然只想為那頭牛點上一根蠟燭。
這哪里是意外身亡，分明是謀殺啊！
摔死了……
這借口！
好強大！
竟讓姑娘無言以對！
好吧！
為了許久未吃過的牛肉，她，她就勉為其難的留下好了……
“那，那多謝尉遲伯伯了……”
帶著點矜持，很是小女兒態地行了一禮。
尉遲老傻哈哈大笑，道：“夫人，速速去準備。”
說完又搓著手，嘿嘿地直笑，探著腦袋，道：“那啥……好侄女……”
楊曉然打了個冷顫，忙道：“尉遲伯伯，回頭我給您送些好酒來……”
誰說尉遲恭傻得？這一進一出的，可一點都不帶吃虧得！
尉遲恭哈哈大笑，伸出巨靈掌想去拍楊曉然的肩膀，黑夫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自己丈夫的手，嗔道：“死鬼！你多大勁不知道？人家程家女郎水靈靈的小娘子被你這一拍還不得被拍死？”
“哦，哦也對……”
尉遲老傻收回巨靈掌，笑著道：“程家小娘，俺是個粗人，你別計較！”
說完又笑了起來。
這人是多愛笑啊！
都說尉遲老傻性子憨厚，看來他不僅性子憨厚，笑點還低，自己都能把自己說樂了。
“咦？兒子，你的臉又好了，這，這是怎么回事？”
跟發現新大陸似得，尉遲老傻的巨靈掌抹上了寶林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得，“不燙啊！剛剛怎地臉這般紅？”
又來了！
楊曉然抓狂了！
剛剛臉上的火熱才有些消散，這老頭又來這么一出，難道是跟她有仇么？
這眼力見啊！
楊曉然想捂臉，黑夫人想撫額，寶林想死……
看著越來越局促的程家女郎，想起剛剛那一幕，再聽著阿爺這般問著，寶林真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索性躺下，蒙著被子道：“阿，阿爺，我，我沒事，我，我就是有些累了……”
“哦，哦，累了啊？那你好好休息，走，大侄女，伯伯帶你在府里轉轉，這里以前可是齊王，哦，不，李元吉的府邸，可光鮮著，哎呀，好東西不少呢。你看看去，喜歡就拿幾件回去！”
真想為你點上三十二個贊啊！
我說寶林怎地這般大方，感情是遺傳了尉遲老傻啊！
黑夫人氣得想打人了，上前在尉遲恭的腰間狠命一擰，只聽得尉遲老傻一聲慘叫，“哎喲，夫人，你這是作甚？！”
“閉嘴！”黑夫人瞪著尉遲老傻，低聲道：“你這夯貨，在這搗什么亂？跟我走！”
說著又笑著沖楊曉然道：“程家女郎，你且在這里替我照顧著寶林，我去準備飯菜……”
說完便拖著尉遲老傻走了，還不忘把寶珠也給拽了出去。
一下子，屋里又只剩下楊曉然與寶林兩人了。
剛剛一幕又在二人腦海浮現，氣氛又變得微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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