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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拼命，哪能不受傷？”
程處默笑著道：“這小子命大，這回得虧了寶林從你那看來得縫針術，還有你給的藥粉，不然背上那大一條口子，可就麻煩了……”
“他受傷了？！”
楊曉然心里一緊，“還縫針了？”
程處默忘了自己妹妹一眼，皺眉道：“阿妹，你怎地好像特別關心寶林？我這個做大哥你都沒這么關心呢！”
“怎么會？”
楊曉然一陣心虛，臉微微發紅，道：“我哪里不關心大兄了？”
頓了下又道：“寶林哥哥一直保護我，我自然也關心他！”
說完便轉身跑了。
“看見了吧？”
程處亮湊了上來，“你跟阿爺還說沒事，阿妹還小，什么都不懂。哼哼，你看她剛剛那表情，一聽寶林受傷了，臉都白了。”
程處默微微嘆息，道：“寶林勇冠三軍，12歲出戰，一戰成名，為人忠誠可靠，又長得極富男子氣概，朝夕相處，哪家的姑娘會不喜歡？”
“可，可阿妹不能喜歡寶林啊！”
程處亮跺著腳，“作孽啊！那個袁天罡真是多事，若不去陛下跟前胡謅，妹妹與寶林多好？寶林這人別看外表兇，可實際老實著呢，妹妹若嫁給他，這輩子一定能和和美美得。”
“誰說不是呢……”
程處默微微嘆息了一聲，“這回打了勝仗，一舉滅了頡利，陛下已下旨全國休假五天，迎接凱旋將士，小妹也能回家住幾天了。”
頓了頓道：“她若想去看寶林，便讓她去望一眼吧。”
“大兄，你這豈不是縱容他們？”
程處亮瞪大眼睛，“已動了心思，再相處下去，我怕……”
程處默搖著頭，低聲道：“阿妹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她是個擰得，你越攔著她就越擰，倒不如不去管，寶林是個懂事得，不會跟她胡來得。”
程處亮一臉懷疑，沉默了一會兒道：“寶林那小子靠得住么？這男女情事可沒個準。”
“他是個鐵打的漢子，知輕重得。”
程處默拉過馬，翻身上馬，看著程處亮道：“你既然提醒過他了，他應該知輕重。走吧，別讓爺娘等久了，回家去。“
滅了突厥，生擒了頡利，此時的李小二可謂意氣奮發，滿懷豪情。
全國放假五天，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活動。
楊曉然坐在馬車里，被一路上民眾的瘋狂給嚇到了。
從長安城外就有民眾站在道路兩邊，一眼望去，滿眼的人擠人，人堆人，穿戴整齊的士兵走過一列，就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這是大唐人民久盼的勝利，他們被突厥欺壓太久了。
突厥一滅，也意味著大唐外部險惡的環境得到了緩解，打了這多年仗，終于可以歇歇了。
楊曉然甚至看到有少了腿少了胳膊的民眾，顯然是傷殘老兵，穿得破破爛爛地，跪倒在地，大呼萬歲，臉上掛著淚珠。
這一幕讓人心碎。
他們也曾為大唐出力，可國家現在卻沒能力去管他們的溫飽……
一個想法慢慢的腦中形成。
莊子現在缺勞力，或許可以把這些有傷殘的老兵召集起來，不能下田種地，但起碼一些手工的活計還是能做得。這回俘虜了大量的突厥人，青壯自己是要不到了，李二現在十分看重這些俘虜，上回羌族人已讓他吃到了甜頭。
大唐還有許多的路要挖，震天雷的制造離不開硝石礦，而這些活又累又危險，搞不好就民怨沸騰。但如果用外族人，給口飯吃，豈不是成了德政？
至于人權……
呵呵，抱歉，大唐沒有這東西！
李二也不會覺得自己是虐待了那些俘虜。在他看來，這群龜孫子整日打劫，手上沾滿了唐人的血，現在他大發慈悲，留他們一命，不過是替自己做些事，他已很仁慈了好嗎？
各國使節戰戰兢兢地站在朱雀大街兩邊，天可汗之名響徹寰宇。那樣強大的突厥都被滅了，他們要再起異心，豈不是死得更快？
這一仗不但打出了大唐赫赫武功，也極大地震懾了周圍一切宵小。李世民成功了，這場戰役一直到后世都為人津津樂道，是他登基以來最為出彩的一仗。也是我華夏子民對外戰爭中數得上幾次的絕對勝利，唐人的民族自豪感被提升到了頂峰。
李世民縱容殺兄囚父奪位，甚至還把弟媳納入后宮，但后世君主只要一談起這一次戰役，便不得不佩服他。這個男人，是當之無愧的千古一帝！
大唐人民沉醉在勝利的喜悅里，至于那些犧牲似乎被人們遺忘了。
其實若不是楊曉然提前弄出了火藥，把這頭猛獸放出了柵欄，那么這回死得人會更多。現在這點傷害，在統治者眼里看來幾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楊曉然也可高興，她也是唐人，那種民族自豪感在這一刻油然而生。可當她看見那些傷兵，想起莊子里哭得昏天暗地的人，這種喜悅便蕩然無存。
小青莊這回一共死了六個人，看著不多，但楊曉然心里卻清楚，那是六個家庭被毀了。去的都是青壯，哪一個不是家里的頂梁柱？或許，她現在能做得就是多多照顧那六個失去長子的家庭，等他們其他孩子成年了，那自己也算是盡到了義務了。
是的，義務。身為小青莊的當家人，她是有這個義務得。
回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楊曉然便早早起床，在自己的院落里跑了二十圈后，又練了會兒拳腳，這才整理衣裝，到了正堂吃飯。
家里就裴氏在，父親與幾位兄長比她起得更早，早早便進宮陪李二嗨皮去了。
估計今天又得喝得爛醉回來。
就母女二人在家，至于那幾個姨娘，抱歉，她們還沒資格一起進餐。
大老爺們都不在家，早點也就簡單了。
熬得濃稠的小米粥，里面加了去年種下的綠豆。眼下芥菜長得正好，弄來加些青菜，剁碎了包餛飩，放油鍋里一煎，噴上水，再打個雞蛋，生煎餛飩，配著小米粥那叫一個香。
吃完了早點，又找來一個食盒，把綠豆小米粥與生煎餛飩打包了些，提著個籃子，道：“娘，寶林哥哥受傷了，我去看看他。”
裴氏猶豫了下，看著女兒期盼的眼神，微微嘆息了一聲，道：“去吧！多帶幾個人，讓寶珠秋菊巧兒都跟著。”
頓了下又道：“阿娘得讓你阿爺再給你找兩個合適的貼身侍衛，你兩個師兄這回立下大功了，你大師兄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聽說陛下要親自給他指個好姑娘。”
楊曉然愣了愣，隨即笑了，“大師兄今年十八了，如今立了軍功，被破格提升為正九品的仁勇校尉，也算去了白身，是該成家了。”
頓了下又道：“只是師兄雖立功，砍了幾個突厥人的腦袋，但陛下怎地會注意到他？還要給他說親？”
“你沒聽你阿爺說？”
裴氏一臉古怪，“你那兩個師兄說好聽是勇猛，說不好聽那就跟尉遲老傻一個德性，整個兩夯貨，膽子也特大了，居然偷偷摸摸地繞到敵人后頭去，連馬都沒騎，就這么沖進去了。把你阿爺急得。說來也怪，難不成是你師父在天之靈在保佑著他們？砍了一圈下來，他們連毛都沒傷到一根，反而是對方一小頭目的馬忽然發瘋，莫名其妙摔下馬居然被踏死了。敵軍大亂，你阿爺趁機殺入，把那兩傻蛋撈了回來。”
楊曉然心里一動，難道大師兄真做了那么猥瑣的事？
鼻涕臨行前曾得意洋洋地跟楊曉然吹噓，說自己逗得貓蛋尿了一泡，他都存起來了，然后混在泥巴里，捏成丸子，說是能驚了對方的馬，因為有虎威……
楊曉然的臉黑了。
大師兄不會真用了那招吧？不然那人的馬怎地會忽然發瘋？難道還真得被貓蛋的虎尿丸給嚇傻了不成？
猥瑣，太猥瑣了！
千萬不要說這人認識自己！這等猥瑣招數，還真像鼻涕的風格啊！難怪敢沖入大軍，估計都撒了不少顆虎尿丸吧？然后走了****運，其中一顆居然發揮作用了……
這畫面太美，不敢想象了！以后千萬要看住鼻涕，鬼知道他弄多少這玩意，太惡心人了！
“唉，所以我說兩位師兄就不能上戰場，這回走了****運，下次可沒這么幸運了。”
“誰說不是呢？但現在他們已是官身了，在你阿爺帳下做事，可不能再護著你了。他們是你的師兄，既然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你總不能耽誤了人家的前程。他們老王家就剩下這兩顆苗子，當年大災全村的人都死了，總得讓他們想法開枝散葉，光宗耀祖啊！”
楊曉然點點頭，“娘說得對，兩位師兄對我一直挺好，他們現在出息了女兒也替他們高興。這是他們一刀一槍用命換出來的，想來師父泉下有知也該欣慰了。”
頓了下又道：“娘，我先去看看寶林哥，他還傷著，想來沒去參加宮中宴會，我看看他去。”
“噯，去吧，當心點啊！”
“噯，我曉得了，娘，我去去就回。”
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裴氏微微嘆息，“是大姑娘了，這心開始要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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