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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崔玉嬌的凝望，楊曉然自然是感覺到了。實在是這位主的目光太具侵略性，想忽略都不行。
沖她也看了一眼，忽然嘴巴開始一張一合地，崔玉嬌一看，差點把鼻子都氣歪了。
原來楊曉然問她的又是那句讓她氣得恨不得要殺人的話。
“是狼是狗？”
楊曉然見崔玉嬌想怒又不敢怒的樣子無聲的笑了，愉快地轉過頭去，今個兒是除夕，倒霉人看多了可是會帶來晦氣的呢！
“眾愛卿，都入座吧。”
李二今天顯得特別精神，一身黃色龍袍，頭戴通天冠，意氣風發地發表了下除夕演說詞，總結了去年的成績，又鼓勵大家來年要再接再厲，繼續為大唐帝國的事業添磚加瓦。
終于等領導說完話，一番朝臣拍完馬屁后，這宴會可以開始了。
絲竹管樂，舞女飄飄，自然是好看得很。只是對于沒有藝術細胞的人來說頂多是看個熱鬧罷了。比如便宜爹已和一群武夫行起了行酒令。
李二時不時地還會加入戰局，輸了也不惱，端起酒杯就喝，爽快地像個鄰家大叔一樣，哪里還有帝王的架子？
長孫則和一群夫人太太們打成了一片，推杯交盞的，看著倒是很熱鬧。
楊曉然手捧著一個豬蹄，吃得滿嘴都是油，自家的廚子把手藝獻給了天子，于是乎，家里被下人視為頂級的菜單也就成了李二用來籠絡下臣的手段。
“嘖嘖，要是有醬油多好啊！”
楊曉然一邊吃一邊暗暗感嘆。
崔玉嬌看得惡心，真是鄉野粗婦，在太極殿內吃點東西如此粗魯，難怪是程咬金的女兒，一點教養都沒有！
可也就一瞬間，她就鄙視不起來了。
不是楊曉然忽然變神仙了，而是她看見太子朝著楊曉然走了過去，一屁股坐了下來，沒錯，是一屁股，不是跽坐，而是胡坐，拿起一個豬腳也學著楊曉然的樣子啃了起來。
沒多久，這個被她鄙視的人身邊就多了一群皇子公主，嘰嘰喳喳地好不熱鬧。再看自己這邊，雖是一群淑女，可身份哪里能和那邊的那堆相比？
想去找麻煩，可自己的娘正在盯著自己，上回的事看起來是把那個妖女逼走了，可誰心里都清楚那不過是陛下保護她的手段而已。若再敢不識相，恐怕會給了陛下整自己的理由……
想到此處，不由恨得牙癢，手不由自主地握緊，長長的指甲陷入肉里猶不知疼。
李承乾看著楊曉然的臉成了一個小花貓，又見崔玉嬌緊緊地盯著她，心中不爽，便走了過來。學著楊曉然的樣子便拿個豬腳起來啃。
孤的知己也是你能小瞧得？
楊曉然啃豬蹄啃得專心，根本沒注意到崔玉嬌的注視，見李承乾過來了，高興地說道：“太子哥哥，好久不見了，你還好么？”
說著便放下手中的豬蹄，李承乾見她小臉微紅，顯然是喝酒釀的原因。又見她唇上油亮亮的，不但不覺得臟，反而覺得這樣的程家妹妹更是多了幾分俏皮，很是可愛的樣子。
見她臉上沾了一些醬汁，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揩去，口中帶著一絲寵溺道：“我好得很，你怎吃得這般急？又餓狠了？這臉都成小花貓了。”
楊曉然一聽這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怎么覺得這小屁孩有些不一樣了？
隨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許是一段時間沒見覺得有些生分了吧？以前在東宮吃東西，他也會擦自己的臉呢，沒啥的，沒啥的，他才十歲，懂個啊！
想到這里，楊曉然笑咪咪地道：“是這豬蹄好吃。嘖嘖，宮中秘制的醬料就是不同啊。”
“你喜歡？”
李承乾笑了笑道：“走的時候，孤派人給你送一些去。”
“那就多謝太子哥哥啦！”
楊曉然裝模作樣地作揖，惹得李承乾忍不住笑了起來，“也只有香兒你在我跟前不會矯揉造作，比起那些名門淑女不知好多少。”
“那是自然！”
楊曉然一昂下巴，道：“我這是返璞歸真！”
“噗！”
李泰晃著胖胖的身子溜達了過來，笑著道：“若被老祖宗知道你這樣用他的話說事非得氣死不可。”
李家的老祖宗就是李耳老子了。忒不要臉了，隨便扯個名人就往自己身上貼啊！
楊曉然暗暗鄙視了一番，隨即道：“見過大王！”
“程家姐姐！”
兩個小不點又跑了過來，卻是李愔和李麗質，一見楊曉然就喊道：“程家姐姐這回回來了，是不是不走了？帶我放風箏去！”
“還有我，還有我！”
李愔指著自己，“程家姐姐我還要看化實驗。”
“什么化實驗，那叫化學！”
楊曉然無語，這小子看實驗的時候覺得有趣，可叫他學卻是一百個不樂意！差評！
李承乾一見弟弟妹妹都跑過來了，心里不高興了，程家女郎這回只能在家待十幾天，自己能和她相處的時間不多，他們怎得還來湊趣？
自己只想程家女郎跟自己單獨相處，一點都不想弟弟妹妹們都來纏著她。
“你們都過來作甚？”
李承乾板著臉，“還嫌程家女郎麻煩不夠多么？大家都在看著咱們了！”
李泰眼珠子一轉，似是明白了什么，很是配合地道：“哦，大兄說得對。我們過來是想與程家女郎喝杯酒相互祝福下得，這便走了。”
對于李泰的識相，李承乾表示很滿意。可李麗質卻不干，拉著楊曉然道：“程家姐姐，我的風箏呢？”
楊曉然笑著道：“公主請放心，春日里的時候臣女一定派人送來。”
“那，那你還能陪我去放風箏么？”
李麗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宮里的姑姑，宮婢們都好無趣，一點都沒姐姐好玩，我不要跟他們一起放風箏。”
楊曉然嘆息了一聲，道：“怕是要讓公主失望了，沒有陛下的允許，臣女不得踏入京城半分。”
眼看著這話說到后頭，李麗質要哭了，楊曉然趕忙安慰道：“不過我不能來，公主可以去我那里玩啊！我告訴你啊，我那可好玩了，等春天的時候可以去抓魚，田野廣闊，那里放風箏才好玩呢！”
李麗質一聽眼睛就亮了，眼中透出一絲神往，伸出小手，道：“那咱們拉鉤鉤，說好了，你可不許再騙我！”
“一定，一定！”
楊曉然擦了擦頭上的汗，暗道，你是那格拉斯李小二的嫡長女，我哪敢騙你？
至于其他，那是你爹干的好事，與我無關。
幾個小屁孩被哄走了，李承乾臉上終于又露出笑容。仔細地端詳了楊曉然一會兒，楊曉然都被他看得心里發毛了，剛要問他自己是不是臉上有什么，卻見他皺著眉，道：“怎得覺得你清減了不少？在莊子上吃得不好？下人伺候不用心？這么瘦下去可不行……”
暴汗！
怎么又是這句？早上才聽過同樣的感慨啊！
楊曉然尷尬地一笑，道：“我天天習武，想胖也胖不出來。再者，我這樣挺好的，精神好，血氣足，沒覺哪步舒服。倒是聽師父說過，人胖了反而容易生病沒精神。”
“是嗎？”
李承乾一臉懷疑，“香兒你就是心太善，是不是沒程夫人壓陣，奴大欺主了？”
楊曉然真服了李承乾的腦補了，連連擺手道：“我天天上跳下竄地，動得多了，哪里胖得起來。別說這些了，倒是太子哥哥要保重身體啊，你臉色不大好，晚上看書別熬太晚了，這有烏青了。”
見楊曉然關心自己，李承乾便覺心里高興，道：“我沒事得，有這多人護著，只是昨個兒知道你回來了，心里高興，一晚上沒怎么睡著。”
這話怎么聽著怪怪的？
古怪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嗯……晚些時候我給妹妹送些補品去，都是各地進貢來的特產，孤那里還有一些，多吃些血燕窩補補。”
“我去！”
我才幾歲啊，居然要進補了？
連忙擺手，道：“太子哥哥，我還小，不能吃那些得。”
頓了下又道：“太子哥哥，你不會在吃那些滋補的東西吧？咱們年歲還小，不可過早進補，不然對身子有害呢！”
“額……”
李承乾點了點頭，想了一下，便笑著道：“倒是忘了這一茬，太醫屬的醫正也說過，是我關心則亂了。”
“我在封地挺好的，除了有些想爺娘和大家，其他倒沒什么。”
楊曉然舀了一口酒釀，很是享受地瞇起雙眼，稱贊道：“還是宮中這酒釀最好吃了。莊子上弄得總不得味。太子哥哥，你光看著我作甚？你也吃啊！多吃點才能長高長大呢！”
李承乾見楊曉然一口一口的吃著，忽然也覺得肚子里好餓。自打楊曉然離開后，他就一直心生怨憤，恨世家也恨自己的無能，又少了知己陪伴，偌大的東宮少了她的銀鈴笑聲，就便得死氣沉沉的。
她在時，總會來玩，好像只要有她在，整個東宮就會變得鮮活了起來。
要是，她能一直在東宮不走多好？
這個念頭一起，李承乾先是一驚，剛剛那一瞬間，他似乎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一直留在東宮？
忽然看向楊曉然，又慢慢垂下頭，嘴角慢慢扯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若是她做自己的太子妃，日子一定會過得很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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