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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二也驚呆了。
這是哪里來的怪人？居然還想跟他合伙做買賣，瘋了不成？
“混賬東西！”
正在沉默之際，長孫的聲音傳來，“居然攛掇著陛下做商賈之事，你膽子可不小啊！”
“啊！”
楊曉然一見長孫來了，忙起身問安。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長孫是比李二還可怕的存在，看見她就想起自己那現在無比暴力的便宜娘。當初娘不也是這樣溫柔地么？可轉個眼的功夫就露出本來面目了。
嘖……說起來都是淚，簡直不忍直視啊！
長孫施施然地走到李世民跟前，微微一福身，道：“二郎，這個妮子好不知好歹，竟攛掇著您去做荒唐事，依妾身看有必要交給妾身好好調教一番。”
“皇后娘娘，您還能用些別的詞么？”
楊曉然內心小人寬面條，調教？調教？！總感覺哪里怪怪地。
大氣不敢出，垂首而立，又露出了一副乖乖寶寶的模樣。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皇后說得不錯。你這妮子，滿腦子的屙堵之物，竟把主意打到朕頭上來了，著實可惡。皇后，你可要用些心。”
“是，陛下，把這孩子交給妾身，妾身一定好好教導。”
長孫說著便看向楊曉然，嘴角微微一揚道：“本宮倒正好缺些胭脂錢，縣君，你看如何呀？”
楊曉然低頭翻了個白眼。這對狗男女，一唱一和地，分明就是想繼續壓榨自己的前兆。這李二還真是那啥做了啥又想立啥得……
分明就是心動了，還要說得這般義正言辭，好像他倆視錢財為浮云，自己倒成好財小人了。
心里這樣想著，可卻不敢表現出來。沒法，在人家地盤上，想靠人保護，總得交點保護費不是？誰讓人家一個貴為天子，一個貴為國母，乃是天下最大的土匪頭子。自己這小土匪遇見他們，也只能納頭就拜，口稱“大哥”啊！
“你不愿意？”
見楊曉然遲遲不接話，長孫立刻翻臉了。美麗的臉上浮出一絲冰霜，一雙美目死死地瞅著楊曉然。就好像，楊曉然敢說個“不”字，她就會立刻化身妖狐撕碎了她一般。
楊曉然打了個激靈，道：“不，不，回娘娘，臣女，臣女只是在想怎么為娘娘弄些脂粉錢。”
說完便把自己的小胸脯拍得咚咚直響，大聲道：“臣女聽聞娘娘平日生活用度頗為節儉，貴為國母用度卻不如一般富貴人家，臣女聞之，實為心痛。夜里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停停停！”
長孫面露古怪，她現在總算體會到丈夫在小青山的待遇了。這樣不要臉的奉承話自己要真應承下來，那還像話么？這該死的妮子，從哪學來得？一套一套的，古之張儀也不如她啊！
紅了紅臉，隨即一正色道：“那你可有良策？”
說完緩緩地走到楊曉然跟前，手指在楊曉然面前的糕點上一一點過，道：“就是這些糕點，本宮也不舍得吃呢。”
“我擦！”
楊曉然心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節操，你的節操呢？你可是皇后啊！說出這等謊話就不害臊么？
一國之母吃幾塊點心還舍不得，傳出去誰信啊？！
再看長孫臉不紅，心不慌的模樣，不由瞪大眼睛，她該不會說得是真得吧？
似是看出了楊曉然的疑惑，李二有些尷尬地道：“皇后為了朕的江山，精簡了后宮用度，帶頭去了平日點心的供奉。”
頓了下，眉宇間又涌出了一絲驕傲道：“雖未要求其他宮人也如此，但因有皇后為表率，宮中妃嬪也一一效仿，一年能省下兩千貫的用度。”
楊曉然不由肅然起敬。
她雖有些小小的好財，甚至身上充滿了后世市井小民的市儈氣息，可對于像長孫這種品性高潔的人她還是很敬佩的。
當然，遠觀下就好了。她來自一個像地獄一般的地方，所有人的頭上都戴著一個名為“名利”的東西拼命往前沖。和這些充滿無私無畏精神的人走在一起，難免自慚形穢。圣人都是用來膜拜的，而不是用來做得。
“臣女慚愧……”
楊曉然臉上帶著少有的正經，“娘娘品性高潔，日后在史書上必定會有濃墨重彩的一筆，后世子孫都會仰慕贊揚您的賢德。”
“好了……”
長孫呵呵一笑，道：“少來拍馬屁。”
“娘娘，我是真心的。”
長孫與李二對視一眼，紛紛側頭，已懶得理她了。
河還沒過，就拆橋，楊曉然頓時憂郁了。
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娘娘，臣女看咱們就可以做這些胭脂水粉的生意呢。”
“胭脂水粉？”
長孫不由失望。這京城賣胭脂水粉的鋪子比比皆是，再賣胭脂水粉還能賺幾個錢？如今不光是府庫空空如也，就是這內廷也是空得可以跑馬了。區區小利如何能貼補這巨大的窟窿呢？
見長孫面露失望，楊曉然笑了笑道：“娘娘貴為國母，一般的胭脂水粉怎能出手？那不是與小民爭利么？”
“哦？你有何見解？”
長孫的眼睛亮了，沖著李二福了福身，道：“二郎，這都是女兒家的事，二郎還有國事要忙，妾身這便帶著縣君回宮去好好教導。”
李二點了下頭，道：“那便去吧。”
說完又瞄了楊曉然一眼，道：“好好的一丫頭打扮得怎得這般素氣？回頭朕讓人送些絹帛于你，好好做幾身像樣的衣裳。”
楊曉然哪里聽不出言外之音？唐初可是錢絹兼行的，這絹帛就代表了錢，一般買賣超過10貫以上就得用絹帛交易了。李世民這話無疑是告訴她，你的功勞朕都記得，這便給你賞賜了。
當下歡喜地福身作禮道：“謝陛下關愛！”
李世民看她那模樣，氣又不打一處來了。為了自己的健康著想，忙揮手把楊曉然給攆走了。
楊曉然喜滋滋地出了兩儀殿，長孫見她那歡喜的模樣不僅莞爾，笑道：“有那么高興？”
“陛下還是頭次賞賜絹帛給我呢！”
楊曉然笑得見牙不見眼。長孫都樂了，“怎得？哀家上回賜你的書不好？”
楊曉然忙搖頭，“好得，好得，娘娘所賜自然是極好地。”
長孫見她那言不由衷的模樣，不由咬牙，伸出一根纖細凈白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嗔道：“小小年紀哪來得那多鬼心眼？”
楊曉然嘻嘻地笑著，長孫看她這油鹽不進的模樣微微嘆息了一聲，最后也忍不住笑了。
這樣實誠的孩子倒不多見。她年歲雖小，可像她這般出生的孩子，到了她這個年紀基本也很懂事了，在自己跟前就算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那也會極了克制。哪里像她，就跟個皮猴似得，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了，想裝也裝不像。
想到這里，心里倒是極歡喜得。沒人喜歡心思多的人，像楊曉然這般“目無尊卑”的做派倒是最能打動這些上位者的心。畢竟，高處不勝寒。人，一旦到了某個位置上，就是想享受下平常人的尋常話家常都成了一種奢望了。
跟著長孫回了清寧宮，在長孫的允許下，楊曉然爬上了皇后娘娘的榻床（類似后世的羅漢床），很自然地選擇了胡坐，而不是跪坐。
長孫見她這模樣，噗哧一聲笑了。這皮猴哪里是不通人情？分明是個小人精。本以為她長于深山，不知世俗禮節，可現在看來倒是自己錯了。
自己邀她上榻，她便知可不用跽坐了。這是主人家對賓客發出的一種信號：隨意便可。
“酸奶！”
楊曉然驚呼一聲，忙看向長孫，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一股渴望。
“你愛吃這個？”
長孫微微有些驚訝，“本宮聽聞宮外也是有賣得，不過五文一斗，瞧你那模樣，倒像是平日吃不到一般。”
楊曉然低頭，長孫有胡人血統，愛吃這些奶制品不奇怪。可一般的漢人可沒這習慣，便宜娘就不許她吃這些東西。也不知哪里來的歪理，說吃多了身上會有胡人的氣味……
真是欲哭無淚啊！酸奶這樣的好東西居然被便宜娘以這樣一個坑爹的理由給炮灰掉了，想想都是淚。當然，這理由她是不能對長孫說得。李二這家子對這事都有些忌諱，自己一說準沒好事。
見她那模樣，長孫笑了笑道：“可是你娘不許你吃？”
楊曉然驚訝地抬起頭，又聽長孫繼續說道：“尋常人都說這奶豆腐吃多了不好，本宮早就聽過這等話，你不必難做，本宮還不是那般小氣的人。”
說著把酸奶朝著楊曉然推了推，“你若喜歡便多吃些吧。”
“謝娘娘！”
楊曉然大喜。這唐朝的酸奶工藝水平可能沒有后世那般好。但勝在原料天然，嘖嘖，這一勺下去就真得跟豆腐一樣。之前她出去玩背著裴氏吃過，真是好吃到的不行了。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撒上些糖粉，那叫一個美味啊！
看楊曉然一口一口吃得香甜，長孫也納悶了，平日沒覺得這奶豆腐有多好吃，怎得這丫頭吃得這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