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說完那句話之后,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原本想要開口求情的李放,也張不開嘴了。
老四還趴在地上,愣愣的看著無雙轉身離開,一時間悲從心來,眼淚糊了滿臉,哭的像個孩子。
他記得,上次這樣哭,還是自己第一次到靈山寨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害羞靦腆性格又軟弱,往哪里一站就好似寫著快來欺負我幾個大字。
而那時候的李放老二老三正是調皮的時候。他們見他好欺負,紛紛上來逗弄,沒幾句話便將他惹得哇哇大哭。
對陌生環境的恐懼,對未來的恐懼,對未知的恐懼攥住了他的心。
然后呢然后,那個時候還是男孩子的無雙走了過來。看了他一眼,不由分說,轉過身就揪著李放和老二老三的耳朵一頓揪,當著他的面將那三人狠狠的揍了一頓,壓著人到他面前道歉。
無雙年齡比他們都小,卻像是小大人一樣踮起腳尖拍拍他的肩膀,柔聲道:“你看我都幫你收拾他們了,你就給個面子不哭了唄”
他傻愣愣的看著那個格外可愛的男孩子,止住了哭聲,只是仍舊一下一下的抽泣。
他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看上去一定很可憐。因為無雙當時就回身踹了李放一腳,指著他的鼻子道:“你以后在欺負他,我就卸了你。”
李放一臉委屈的說:“我以后再也不欺負他了,你能不能別那么兇”
無雙哼了一聲,回頭幫他抹掉臉上的眼淚,道:“你別怕,他們都不是壞人,就是有點賤。他們以后要再欺負你,你就狠狠的揍他們。”
李放他們在一邊臉色慘不忍睹,而他在那一瞬間,卻似真的被安撫。
后來的那許多年,無雙總也時常護著他。
那些深埋的記憶,在這一瞬間剎那間涌上來,讓他哭的不可抑制。
只是,不論他怎么哭,當年替他抹眼淚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無雙在聽到那哭聲之后便停了下來,她的眼眶也微微的發紅,狠狠的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不去往后看。
她做不到那么大度,將一個三番兩次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放在身邊。
放他離開,已經是她最大限度的寬容了。
她小心眼,怕欺騙,怕謊言,更怕背叛。留他在身邊,她總會時不時的想,他會不會再次背叛她
有第一個小薇,就有第二個小薇。他能為了一個在一起不久的女人枉顧他們這么多年的親情送她去死,就難保他將來不會遇到另一個女人讓他神魂顛倒。
無雙賭不起,也不想賭
她抱著自己的貓,決絕的離開了這個院子。
老四一直看著她的身影消失,這才緩緩的閉了閉眼,頹然的躺倒在地。
這一刻,他是真的想死的。但是無雙那句話卻震耳發聵的響在他的耳邊。
靈山寨的二郎,要死,也是死在戰場之上。
南宮落雪的院子,再一次陷入了黑暗。經歷過一場刺殺,所有的人精神緊繃到了極點,此刻一松懈下來,眾人便覺疲憊不堪。
他們各司其職,有暗處的,有明處的。
此刻,他們不約而同的放松了警惕。因為已經來過一回了,無雙不可能再來第二回。
南宮落雪亦如此想,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房梁之上,一道小小的黑影悠閑的漫步在上。不乏優雅,高貴又冷艷。
黑暗中,那一紅一碧的雙眸微微的發著光。
它的嘴里,似叼著什么東西。待走到南宮落雪所在的房間之上的屋頂之時,伸出爪子開始撬開琉璃瓦。
它那些靈藥沒白吃,勁兒比一般的貓咪大,爪子也格外的鋒利。它吭哧吭哧的用力半晌,終于將琉璃瓦撬開了一條縫。
念念低頭往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南宮落雪熟睡過去的精致臉龐。
念念那雙眼睛里登時寫滿了嫌棄,厭惡的別開了頭。
它動了動自己的位置,然后嘴巴一張,嘴里的東西直接掉了下去,啪的一聲,砸在了床沿上。
那指頭大的東西,霎時間碎裂。有著透明的液體從里面流出,很快便發出一陣淡淡的清香,從她的屋子里,一直飄了出去。
那香味清淡,若不注意根本難以察覺。女兒家的閨房,有些熏香實屬正常。
念念做完這一切,又盯著南宮落雪看了一眼,瞬間別開了頭,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一般。
它甩甩尾巴,踩著高貴優雅的步子施施然的離開。走到一處墻頭,腳一蹬,直接跳下撲進早就等在那的某人懷里。
它輕輕地喵了一聲,便有一株靈草遞到了嘴邊。
念念霎時間閉嘴了,抱著靈草開始啃。
無雙摸摸它的腦袋,夸獎道:“不愧是我兒子,干的漂亮。”
這偷雞摸狗做缺德事兒的架勢,簡直像是遺傳的,特別精彩。卑鄙無恥的程度,簡直跟她一模一樣。對此,無雙非常的滿意兒子像娘,當娘的驕傲又欣慰。
無雙絲毫沒覺得,自己把自己的兒子給帶歪了。將來更是成長為一代混世小魔王,讓許多人咬牙切齒恨的牙根癢癢。
此刻,無雙還抱著她尚算小清新的兒子,暗搓搓的在南宮落雪的院墻外偷窺。
她今兒是宰定了南宮落雪
籌劃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就那么輕易的放棄正好,有了之前的事情他們都以為自己今晚不會行動了,都放松了警惕。
可她卻偏偏就要今晚行動,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原來想殺南宮落雪,一是因為易君念,二是因為老妖婆,三是因為自己。現在,又多了一條不得不殺她的理由了。
她害得她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親人。
無雙將老四的那筆賬,直接算在了南宮落雪的頭上。
這個被寵壞的小公主,僅僅用一招美人計就收買了老四,讓老四出賣自己要自己的命。
他們內部固然存在問題,但是南宮落雪也難辭其咎。
她若不將手術伸向老四,老四又怎么會動念頭背叛她
老四是她的兄弟,她不能對他怎么樣,這口氣,便只能撒在南宮落雪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