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最后還是逃過一劫,被那女子抬手給扔了出去,沿著那臺階骨碌碌的滾下,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半晌沒從地上爬起來。
“這么臟的東西,還是你自己留著吃吧。”那女子轉過頭,再次進了自己的那間茅草屋。
無雙頓了一下,有些不死心的道:“其實,它洗刷洗刷還是不錯的。雖然賣相不怎么樣,但是勝在肉多啊。”
滾滾:“”
還沒爬起來的滾滾又一個跟頭跌了下去,咬牙切齒的在無雙腦子里怒罵。
無雙全當沒聽見,只是一臉期待的看著茅草屋里的那女子。
人家坐在床頭,手里復又拿著那銅鏡,正仔仔細細的照鏡子呢。
無雙看她半晌沒回應,最后沒忍住上前一步,伸出一只腦袋探進屋子里,幽幽的道:“好看嗎”
那女子神色一頓,緩緩的偏過頭看向無雙的方向。
無雙訕訕的干笑一聲,道:“哦,那什么,你的眼睛不是不行嘛”
她摸了摸鼻子,把接下來的話給咽回去了,總覺得再說下去,屋子里的那女人就要殺人了。
那女人沒吭聲,復又轉過頭盯著那鏡子看,手里拿著一把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理著自己的長發。
無雙把腦袋縮了回來,頓了一下又道:“我再問最后一個問題,真的只是最后一個。”
那女子手里的銅鏡放下了,轉過頭來面向無雙的方向,面無表情。
“你和門口那個老頭兒不是師兄妹嗎你們年齡相差很大”無雙一臉好奇的看著那女子,道:“為什么你看著這么年輕像是二八少女,而門口那老頭兒卻垂垂老矣,門牙都掉光了。”
這次那女子還是沒說話,只是大袖一揮,直接將無雙給甩出去十幾米遠,狠狠的砸在地上。
無雙哼哼著從坑里爬出來,一抬頭便撞上了滾滾的目光。
“自作孽,不可活。”滾滾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轉身扭著屁股離開了。
無雙呸了一口,從坑里爬出來了。
她掃了一眼那邊的茅草屋,冷笑了一聲。
她只是想看看,這個老妖婆的底線在哪里。還有,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個人待在這后山,將這一大片后山變成了她一個人的私人領域,占山為王了。
門口那個老頭兒把她丟到了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還有,既然門口那老頭兒認識于老頭兒,是不是面前這個老妖婆也認識于老頭兒
無雙的腦子里一鍋漿糊,沒有半點頭緒。
她拍掉身上的泥土,又堅強的爬上了臺階。四處掃了一眼,確定了她不可能在這里吃到食物之后,便也淡定下來。
沒吃的不要緊,讓她好好睡一覺也成。
哪里知道,一只腳才剛跨入屋內,便被里面那老妖婆無情的轟了出來。
“我讓你進來了嗎”老妖婆還是睜著一雙大眼,冷冷的看向無雙的方向。
無雙僵在原地,然后抓狂的道:“這地兒就這一處棲息之地,我不往這里走,我往哪里走”
“這后山這么大,隨便你往哪里走。這屋子,你的腳伸進來,我就砍斷你的腳。手伸進來,我就砍斷你的手。腦袋伸進來,我就砍了你的腦袋。如果人走進來我就剁碎了你喂狗。”
無雙:“”
她默默的收回踩進去了的那只腳,后退一步,梗著脖子道:“不進就不進,那么兇做什么哪里有做師傅的對徒弟這么兇的。”
那女子沒說話,但是唇角似乎扯了扯,帶起了一抹冷笑。
無雙黑著一張臉后退幾步,然后在屋檐下坐下了。
她仰頭靠在墻壁之上,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頹喪的氣息。
滾滾就趴在距她不遠處的地上,斜著眼睛看她。一身的泥土,黑眼圈都不是那么明顯了。
“那女人不好惹,你最好別作死。”滾滾盯著她開口提醒道。
“你真當我傻我當然知道她不好惹。”無雙哼了哼,轉頭閉上了雙眼,幽幽的對滾滾道:“但是,我有你啊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有事兒的。”
滾滾:“”
以前只覺得這人廢柴,且混不擰的,什么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如今來看,這人不僅是個小人,還是個無賴。
但是,你偏偏就對這樣的她沒轍。
一人一獸靠在墻角過夜。辛苦數日終于能休息片刻,即便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他們依然很快便睡了過去。
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倆的凄慘日子,顯然才剛剛開始。
睡到下半夜的時候,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緊接著,驚雷陣陣,不消片刻,豆大的雨點便砸落下來。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以及雨水落地的嘩嘩聲,無雙抬手一摸臉,一把又冷又濕的雨水。
她張張嘴,噗的一聲噴出一口水來。
頭發濕噠噠的粘在身上,要多慘有多慘。
再看那邊的滾滾,一身的臟污在這樣瓢潑般的大雨下被沖刷的干干凈凈,露出它潔白如雪的皮毛。只是此刻被打濕了緊緊的貼在身上,殺了幾分美感。
倆默默對視半晌,無雙伸手將滾滾抱了起來放在膝頭,而滾滾也出奇的沒有反抗。
“其實,你可以進去試試看的。”無雙瞇著眼看著面前的雨水,淡淡的道。
滾滾也瞇著眼,幽幽的道:“比起缺胳膊少腿,我還是情愿在這里淋雨。”
無雙頓了一下,道:“英雄所見略同。”
于是兩個英雄就這樣相互依靠,在這大雨的天氣里思考人生。
而那屋子內,卻是一片干燥,沒有一滴雨飄落進去。
雖說這茅草屋看著就世面露風,屋頂的稻草也沒剩下幾根,但是就是有神奇的功效,風雨不侵。
而屋子的主人依舊倚在床頭,手里拿著銅鏡,對鏡梳理著自己的一頭長發,自始至終都沒往門外看上一眼。
這大雨,整整下了一夜。到了后面,無雙直接抱著滾滾在這大雨之中睡了過去。滾滾比她好一點,多堅持了一刻鐘,然后也睡了過去。
倆心大到這種程度的,大抵也能勉強稱一句世間罕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