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跪在地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流了滿臉。
無雙看著,心想這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啊
只是,因著她的所作所為,讓無雙覺得唐柔面目可憎,即便再怎么好看,無雙也是厭惡的。
唐柔跪在地上,抽泣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出息,是我沒本事,這才讓我的孩子受了這么多年的委屈,是我對不起他。”
眾人:“”
無雙嗤笑一聲
現在這幅慈母的樣子究竟是做給誰看之前惡狠狠的要打易君念巴掌的好像不是她一般。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實交代。”易元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唐柔深吸一口氣,緩緩的抬眸,視線往余月那邊掃了一眼。
余月蹙眉,心中咯噔一聲,直覺不好。
果然,那邊的唐柔哭了起來,聲音悲戚,充滿了無奈。
“父親,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唐柔哭道:“那些年,侯爺往府里帶過多少女子又有多少女子曾經傳出過喜訊但是結果呢結果,卻無任何人平安生下老爺的子女。不是流產,便是死胎,就算僥幸活著出生,可也逃不過夭折的命運。”
她抹了一把眼淚,視線再次往旁邊的余月身上瞟了一眼,繼續哭道:“那些年,侯爺沒留下一個孩子。”
此刻,余月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了,坐在那,渾身僵硬。
易元之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了一眼余月,盯著唐柔繼續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唐柔頓了一下,隨之猛然間磕了一個頭,聲淚俱下的道:“父親,我怕啊,我害怕啊”
“我戰戰兢兢的熬過了懷胎十月,終于等到孩子平安出生,我怎么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他夭折呢我,我不忍心啊,我害怕啊”
唐柔低垂著頭,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渾身顫抖。
“我不能讓人知道我生了個兒子,我不能讓人覺得我的孩子威脅到了她們的地位。為了我的孩子能平安活下去,所以,所以我才謊稱我的孩子是個女兒我、我只是想讓他平平安安的活著啊。”
唐柔又開始磕頭,一下一下,狠狠地。地板被撞得砰砰的響,不出兩下,腦門上便見了血。
這一番話說出來,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被藤條抽了一棍子的易云此刻像是忘了疼,抬起頭,愣愣的看著唐柔。緊接著,視線落在了一邊的余月身上。
憤怒悲哀痛恨厭惡
那些情緒一一的從易云的眼里閃過,讓余月后背發冷。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唐柔還在磕頭,沒磕一下,余月就忍不住抖一下。
這些聲響,更像是在她腦袋上敲響的喪鐘。
雖沒有人開口說話,但是她能感覺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幾乎要將之活剮了一般。
余月死死的咬著唇,背脊挺直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她不能有所動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唐柔話里話外說的人就是她。這安定侯府,除了唐柔之外,可就只有她一個人平安的生下了孩子。雖說是女兒,可兩個孩子都平平安安的長大了
唐柔可以說是有老爺子庇護,那她呢她靠什么生下這兩個孩子
余月死死的撐著她此時若是解釋,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什么也不做。
可是,她能沉得住氣,不代表別人能跟她一樣沉得住氣。
一邊的易卉也不傻,早就聽出唐柔意有所指。可是她聰明反被聰明誤,跳了出來。
“你血口噴人。”易卉指著跪在那磕頭的唐柔,冷聲道:“你自己做錯了事,就想把過錯推到我娘親的頭上嗎你怎么那么惡毒”
“別”余月看著易卉,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只無奈的吐出一個字,便再無聲響,眼里霎時間涌上了一層絕望。
唐柔一聽易卉跳出來,頓時也不磕頭了,轉過頭,定定的看著易卉。
“看什么看”易卉被看的火起,指著唐柔罵道:“你這個賤人,滿嘴的胡說八道”
話音剛落,便聽一陣破風聲響起。易卉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眼前一花,一杯滾燙的熱茶便砰的一聲砸在了她的腦門上。
“啊”
易卉尖叫,整個人直接被這茶杯之上的靈力震得倒飛出去,砰的一聲撞在身后的柱子上。一落地,便是一口鮮血噴出來,臉色都白了。
余月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然后又站在原地,回頭看易元之,愣是沒再邁出步子。
“好一個安定侯府的二小姐。”易元之聲音冷的像冰一樣,“如此囂張跋扈不把主母放在眼里,當真是好啊”
易卉被那一下打的說不出話來,只面色蒼白的搖著頭。
余月看她一眼,終究還是咬了咬牙,道:“父親,易卉還小不懂事,她”
“已經為人妻,還小我看就是本性暴露。”易元之冷喝了一聲,掃了一眼余月,冷聲道:“這脾性,可和你這個娘親像的很啊”
余月:“”
她臉色再白了幾分,身子晃了晃,差點膝蓋一軟直接跪下去。
她知道,老爺子心中已經信了唐柔的話,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兇手,那個差點讓安定侯府絕后的兇手。
這,便也是唐柔的高明之處了。
她不明著說,這樣隱晦的表明,卻讓所有人都將矛頭對準了自己,可信度更加深了幾分。
余月看著跪在地上的唐柔,半晌,扯著唇角笑了笑,道:“直到今日,我才發現,我一直看低了你。”
唐柔跪在那,低垂著眉目,對余月的話像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做的很漂亮。”余月看了看唐柔,再看了看一邊站著的易君念,緩緩的道:“這步棋,你下了整整十九年,如今,終于派上了用場,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唐柔終于抬起了頭,看著余月道:“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
“沒關系,心里明白就行。”余月笑了笑,視線落在易君念的身上,似笑非笑的道:“唐柔,我一直覺得自己挺狠的,結果,卻是抵不上你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