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城的人家,似乎都偏愛種植梅花,其實沿海濕潤,偏南地帶氣溫較高,并不適合梅花生長,可是植物都有適應的本性,如今這梅花在歷城也開出了屬于自己的特色。
魏莊主依舊是一襲儒服,提著一壇子酒,款款而來,于那梅花林層層掩映之中,看到那個石桌旁烹茶的人。
同樣是儒服白衣,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有著不同的效果,擱魏莊主身上是斯文俊逸,而擱林云身上,便多了幾分灑脫自然,俏麗之姿。
“總是見魏家藥莊后院的石桌烹茶極好,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剛好這府衙也有這么一處好地方,就皆借以文雅一番了。”林云執手遞上茶杯,舉止之間,就像是一個斯文的讀書人。
魏莊主垂眸,看著那纖細的手指,其實若是有留心觀察,還是能見著林云微微翹起的尾指,那是專屬于女兒家的姿態,只不過相處之中,往往容易被其冷然的氣場所迷失了眼睛。
聽到她說起院中烹茶賞景,便想起那日夕陽下,她瞇著眼睛,笑完了眉眼,那橘黃色的光灑到她瞳孔內,多么璀璨奪目,攝人心魄,每每想起,都會令他不自覺摸向肋骨處,回憶起某些不為人知的畫面,“若是林兄愿意,也可以在魏家烹茶,隨時都可以。”
林云舉著茶杯,指尖一頓,抬頭飲下甘甜茶水,望著那湛藍的天,舒服地嘆息著,“哪兒的梅花與我而言,都是一樣,我手中抓著劍,這一生是沒法品味得了梅花的清雅了。”
手中沾了血氣的人,又如何能有清雅可言。
魏莊主低頭看著杯盞中落下的一片梅花,扯了扯嘴角,終是露出了一抹悵然若失的笑來,“也是,你是屬于翱翔天際的鷹,自由才是你的追求。”
而他,不過是生根在地上的一株藥草,偏安一隅,永遠都追逐不了那翱翔的翅膀。
溫熱的茶水下肚,伴隨著梅花冷冽的香,只是那花瓣的味道,略顯苦澀。
林云終是沒有去問左晴兒最后的結果,也沒有去問魏莊主是否還會娶她,不過是萍水相逢,他鄉遇到的過客,她無意參與進他們的人生中。
閑看庭院中梅花綻放之后,魏莊主起身告辭,臨走前留下了餞別的禮物。
林云拍開那酒壇子的封口,卻是嗅見一股異樣的香,淺嘗了一口,禁不住輕聲淺笑。
黑豆,紅棗,糯米酒,最是適合體質陰寒的女子調理服用。
林云抱著酒壇子醉生夢死之間,忽而覺得下次若是再來歷城,興許可以去魏家藥莊后院瞧瞧,那里的梅花,是不是開得格外美好。
有些人,你只當是萍水相逢,有些人,卻當你是交淺言深。
朋友的定義,在每個人心中都各有不同,林云卻是個容易感動的人,別人付出一分真心,她便會奉上十分的真意。
翌日,因著宿醉,出發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林鐵把林云塞進了馬車里,跟葵姑母女一起作伴,駕著車幽幽朝著歷城城門口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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