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沖開人群,卻不想林巧云已經翻身上馬,動作靈巧輕便,扯著韁繩,一看便是行家里手。
可此刻也顧不得深究,她堪堪追上前,驚聲阻攔,“巧云,你不能去,夜里那山里頭,野獸太多,白天,等白天再去。”
“呂夫人。”林巧云安穩立于馬上,沒有回頭,火光之中,她的背脊挺直,像一座沉默的山,沉沉的話音砸進呂氏心頭,“你合該曉得,我,不得不去。”
阿漢在等著我。
呂氏一怔,思及當時得知自家男人進山時候的心情,一時間吶吶的,不知如何開口。
事情沒落到自個頭上,咋樣道理都說得通,擱自個遇到了,啥道理都成了狗屁不通。
更何況,這一遭,秦漢被拉下水,本來就是他們做的不厚道,再攔著不讓她去,未免太無情。
吳巖曉得自個理虧,沒臉見林巧云,如今她決定進山,他亦是翻身上了馬,“我帶一隊兵,同你一起去。”
就算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也能安了這亂糟糟的心。
林巧云沒有答話,扯著韁繩,踢踏馬匹,最后側著頭,赤紅的眼眶凝視過來,“呂夫人,我家中兄弟妯娌,還請你多照顧。”
這一回,她克制不住,冷靜不了,也無法再顧著一家老小,掌控大局,如果秦漢沒了,那她活著,還有何意義。
“駕!”林巧云拉緊韁繩,駿馬順勢飛奔,疾馳而出,順著小鎮街道,一路沖出。
收拾殘局的官兵百姓,皆是四散開來,未瞧清楚馬上之人,瞬間就只剩下一個模糊身影。
夜里很安靜,郊外的風生冷,刮在臉上,偶爾會被樹枝劃傷,越往山里走,樹影重重,除了稀疏月光,景色猶如鬼魅婆娑。
“駕!”林巧云再一次甩了鞭子,整個人往前飛馳。兩旁快速掠過的景象進不了大腦,她的一雙眼睛,全都盯著面前無盡的黑暗,好似在那頭,秦海便在等他。阿漢……她猛地蹙起眉頭,胸腔漲滿了疼痛,眼眶一片冰涼,眼淚來不及碰到臉頰,輕輕一掉,迅速被風刮到了腦后。
“林大嫂,大嫂……林巧云,慢一點。”吳巖在身后心驚膽戰,想也沒想到,林巧云不禁馭馬有術,更是不要命的玩法,夜里山里本來就不平坦,這般橫沖直撞,很容易出事。
可惜林巧云聽不到話,一味往前沖。吳巖氣急敗壞,兵痞子出身,脾氣也急,死命拍馬趕上前,大手一拽,竟在疾馳中勒住了林巧云的手,連著韁繩拉住,馬兒嘶鳴一聲,徹底慢下速度。
“你不要命了,這樣沒有理智,沒找到秦漢,你就……”吳巖還待說,卻冷不丁瞧見,握住的一雙小手上,勒著韁繩太用力,早已滿是傷痕,而她臉上,亦是道道劃痕,毫無表情的臉上,透著僵硬的氣息。
饒是鋼鐵,也化成了百指柔,吳巖能訓兵痞,卻奈何不了這傷心欲絕的女子。
最后只得一聲嘆,將人安到自個身前,“我帶路,一定幫你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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