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鈺
更新:2017072812:33
字數:7579
“哎喲,不虧是我的親孫女兒,這孩子怎么笑得這么心疼人哪。”姚老太太也沒想到,這孩子的娘,長得那樣粗丑不堪,但是這孩子生下來,卻是這樣眉清目秀。
身邊兩個嬤嬤一見老太太高興,當即就說了好多奉承的話。
這個說,孩子的額頭飽滿,以后是有福的像,特別像相爺。
那個說,這孩子的眼睛也像相爺小時候,特別清澈靈動。
好聽的話,誰不愛聽呢,尤其字字句句,都是通過夸贊嬰兒,在夸自己的兒子。
姚老夫人心情更是好了,當即便做出決定道:“雖然是瘦了些,但是臉色紅潤,又愛笑,哪里會是胎里帶著病的。
秋氏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既然她不喜歡,我們也不敢為難她,那就暫且養在我們松鶴院吧,等大些再讓她到嫡母跟前去學規矩。”
“老夫人就是宅心仁厚,秋荷那丫頭也算是有福了。”馬嬤嬤臉上帶著和氣的笑說道。
秋荷就是姚安心的生母,那個柴房的燒火丫頭。
姚嬤嬤畢竟是親眼見證這小東西生下來的,所以自認為,感情比別人更深一層,想到自家的外孫女,再想到這孩子的可憐之處,便多了同情,也多為她著想一點。
“老太太,這孩子還沒有名字哪,她是在老太太七十壽辰這天生的,想來是和老太太有緣份,還請老太太賜個名兒,那也是她一輩子的福氣了。”
姚老太太抱著小女嬰,平時總是很嚴肅的臉龐,今天一直帶著慈詳的笑容,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小嬰兒的額頭道:“一看見這孩子,我的頭就不疼了,我還覺得特別安心,正好她這一輩兒里頭,又是安字輩的,那就叫姚安心吧。”
“謝謝老太太賜名。”因為小嬰兒在老太太懷里,姚嬤嬤便代替孩子,福了福。
老太太剛說完名字,小女嬰就發出了一陣陣清脆的笑聲,烏溜溜的,神似姚相爺的眼睛正好對著老太太的方向,仿佛也在表達著喜悅。
“噢喲,我們的小安心也知道這名字是老太太賜的,好福氣的嘞,是不是呀。”姚嬤嬤在旁邊逗著她玩。
馬嬤嬤笑道:“老太太也讓老奴沾沾安心小姐這福氣吧。”
“桂淑你最會說話了,恐怕你是怕這孩子一會尿在我身上吧?”
畢竟抱進來有一會兒了,小嬰兒剛出生的時候,尿路短,很短的時候就會拉屎撒尿的。
“老太太是最睿智的,什么都瞞不過您。我看這孩子,剛才一直在嘖著自己的嘴,估計是餓了。”
“對對對,肯定是餓了,哎呀,這事情來得太過匆忙,我們也沒有準備乳娘呀。”姚嬤嬤立時就有些急了起來。
還是姚老太太鎮定些:“沒事,先用我平時吃的羊ru喂著,等請了好的乃娘來,再讓乃娘喂就是。”
馬嬤嬤有些擔心的說道:“只是小嬰兒腸胃薄,羊ru又有些膻味,就怕她不肯吃。”
“肯不肯吃的,先喂喂看再說。”
結果很是出人意料,小女嬰非但沒有不吃,反而是大口的吞咽,并且一邊吞咽一邊還搖晃著小手兒,好像在跟老太太打招呼似的,又把老太太給逗笑了。
自從秋氏連生兩個女兒,又不準相爺納妾后,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就一天比一天少了。
但是今晚這笑,可是比過往一個月都多呢。
看來這小家伙兒,還真是福星。
吃過羊乃后,小女嬰在襁褓里扭了下身體,姚嬤嬤檢查了下尿片,發現也沒有濕呀,便試著把了下尿,居然發現真的把出來了。
“哎喲喂,老太太,這三小姐可真是聰明,你看這么小的嬰兒,就知道提醒我們要把尿咧?”姚嬤嬤再次驚訝的說道。
“我記得相爺小時候也是這樣聰明的,那時候正是姚府困難的時候,老夫人還要照顧體弱多病的老相爺,要不是因為相爺懂事,老夫人恐怕還要更加受累呢。”馬嬤嬤也說道。
姚老夫人連連點頭,滿臉的笑意,對這小女嬰也越發的看得順眼起來。
姚相爺兒時的確很聰慧,并且懂事的很,這也是姚老夫人一直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小女嬰倒底還是太小了,出生才一天一夜,把完尿后,就打了幾個哈欠,慢慢的眼睛就要閉了起來。
姚老夫人不知為何,竟是突然找到了那種,當時照顧姚相爺的感覺,竟是突然提出,讓馬嬤嬤把自己房間旁邊的東暖閣收拾出來。
就讓小女嬰先住在東暖閣,讓姚嬤嬤先照顧著,等乃娘來了,再由乃娘照顧。
“桂淑姐姐,老夫人這兒,就要辛苦你多費心了。”姚嬤嬤朝她謝道。
“都是自家姐妹,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么。”馬嬤嬤假裝不高興的白了她一眼。
兩個人都是姚老夫人出嫁時的陪嫁侍女,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成為姚老夫人的丫頭,這么多年,風風雨雨走過來,是從來都沒有紅過臉的。
自然對姚老夫人也是十分忠心的。
其實姚老夫人的陪嫁侍女,共有八個,這些年,相府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其它六位,都先后為主子盡忠了,也只剩她倆還在陪著老太太了。
現在相爺府里的事,基本都是秋氏在處理,不過老夫人雖然不管事,秋氏再霸道,卻還是有幾分忌憚松鶴院的。
因為姚相爺是個大孝子,他可以容忍自己妻子善妒,但是絕不容允妻子不孝。
姚嬤嬤是越來越喜歡這孩子了,看著小家伙在小搖床上睡著了后,還有些戀戀不舍的看了許久,這才離去。
不過也沒有徹底離開,而是在旁邊的暖榻上躺了下來。
才剛出生的嬰兒消化快,容易餓,一晚上至少要吃三四次才行,另外拉了屎,阿了尿,也要及時更換尿布。
等姚嬤嬤離開后,原本應該在熟睡中的小女嬰,悄悄的睜開了眼睛。
原本懵懂無知的眼神里,突然閃過一抹不一樣的神情。
姚安心小小的身體里面,此刻有兩個靈魂正在對話,當然是安心和姚安心了。
安心面無表情的說道:恭喜你通過了第一關。
姚安心輕輕拍了拍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我剛才真是害怕極了,生怕又被送回去,幸虧上天保佑,總算讓我闖過這一關。
只要留在老太太這兒,以后我好好表現,肯定會衣食無憂的。安小姐,你說的我逆襲之路,算不算是開了個好頭?
安心撇撇嘴:你不應該感謝上天,你應該感謝我。我真沒想到,你什么準備都沒有,居然只想憑借著哭笑兩個表情,就讓這些宅斗高手們改變主意。
姚安心一愣,看向安心:你是什么意思?
安心冷哼道:若不是在姚嬤嬤抱起你時,我用精神力影響了她,對她進行短暫的催眠,讓她想起自己的外孫女,和你差不多,你以為她會對你產生同情?
這些身經百戰,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鮮血,知道多少宅院黑暗的老嬤嬤,會對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嬰兒如此用心?
在你看見老夫人時,要不是我用清心術隔空壓短暫制住了她的偏頭疼,你覺得她會把你留下嗎?你真是太天真了。
姚安心這才后怕了起來,她咬著唇,垂頭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第一世時,嫡母的那些手段,隱秘又殘忍,她實在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因此當安心問她選擇什么時候回去的時候,她才選擇了剛出生的時候。
安心靜靜看著她:吃了幾輩子的苦,你居然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居然還怕吃苦,居然還想避重就輕,這樣的你,如果沒有我的相助,你恐怕再經歷十輩子,也救不了你的一雙女兒,更不能替自己完成逆襲。
姚安心的頭垂得更低了,半晌才抬頭,眼淚汪汪的,只不過靈魂是流不出來罷了:“安小姐,那,那我現在已經這樣了,該怎么辦呢?”
安心想了想,結合自己這么多任務經驗說道:“下不違例。就算是我送給你的福利吧,因為我發現你和最初的我有那么點相似吧。你切記,不要表現得太妖孽,要懂得適當藏拙,否則我怕你還沒有長大,就會被你嫡母弄死。”
姚安心生怕安心一生氣,就不幫她了,那她一個人,真的不敢面對嫡母。
當即便用力點頭道:“安小姐,你放心,以后我再不敢了,以后都聽你的。”
“不是聽我的,以后除非關鍵的時候,要不然我不會隨意出手的。求人不如求已,就算是你自己來,會跌倒,會摔傷,但也比總靠別人強,這就是逆襲存在的真正意義,你懂嗎?”
姚安心并非不懂,只是那么多世過去了,她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指望別人,一下子就想讓她獨立起來,有點難,慢慢來吧。
姚嬤嬤半夜起來的時候,發現三小姐臉憋得通紅,等給她把尿的時候,竟是撒了好大一泡尿。
不知道是否她的錯覺,她似乎聽到了一種類似松口氣的聲音。
或許真是她睡迷糊了吧,這么點大的小女嬰怎么可能懂得自己憋尿呢?
把過尿后又喂了一遍羊乃,這才又重新睡下了。
姚相爺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是面白無須,長得十分俊美,才華橫溢,風度翩翩的。
不管是名門千金,還是異國公主,都對他傾心不已。
要不然秋氏也不會那么吃醋了,實在是,天天走在路上,都能收到各種情書香包的。
姚相爺全名姚慎清,他是十分孝順的,每天早上都要過來給自己的母親請安。
這天請安過后,就落座,母子敘話:“聽說母親,將三丫頭放在身邊養了?這樣辛苦的事,還是讓秋氏去做吧,她本來就是三丫頭的嫡母,您老人家辛苦一輩子,這時候應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
一聽兒子提到秋氏,老太太原本還笑著的臉,立即就沉了下來:“別跟我提她,一提到她我就心情不好。
三丫頭明明好得很,會哭會笑的,一頓就能吃小半碗羊乃子,乖得不得了,偏說胎里帶了病,還說怕幾天就死了,背黑鍋,你看看,這是身為嫡母該說的話嗎?”
老太太有句話,還沒有明說,她想,恐怕是秋氏想這丫頭幾天就死吧,這分明是詛咒。
“噢,母親竟如此喜歡那孩子,倒是那孩子的福氣了。”姚慎清原本就是醉酒,才睡了那柴房丫頭,連人家是圓的扁的都沒有看清。
所以根本談不上感情,現在看見自家母親這樣夸一個孩子,倒是有些感興趣起來。
正好姚嬤嬤抱著姚安心,在外面請示,松鶴院的二等丫頭便挑了簾子進來回道:“老太太,相爺,姚嬤嬤帶著三小姐,進來給老太太,給相爺請安來了呢。”
姚老太太一聽說姚安心來了,立即臉上就帶出了笑容:“快,快讓她進來,這天雖然說入秋了,但是地上還帶著暑熱,可別熱壞了孩子。”
姚相爺更驚訝了,想想就算是秋氏生的兩個嫡女,都沒見老太太這么看重過,怎么會對一個小小庶女,如此在意?
姚嬤嬤抱著姚安心走了進來,跪下來,先給老太太請安,又給姚相爺請安,得了準許后,這才站了起來,認真向老太太稟報小嬰兒昨晚到現在的事情。
吃了幾遍羊乃,把了幾次尿,都說得一清二楚,說罷又忍不住贊嘆道:“這孩子是真的懂事省心,只要有尿有屎了,就會動來動去,你看,從昨天到現在,一片尿布都沒有弄臟呢,倒是給老奴省了不少事情。”
姚慎清感覺姚嬤嬤肯定是為了討老太太開心,夸大其詞了。
這才出生幾點的嬰兒呀,就懂這么多?
“快,快將我乖孫女抱過來。清兒,你也過來看看心丫頭,你可是她爹呢。”
既然老太太都提了,姚慎清自然沒有不遵之理,便站了起來,也踱到姚嬤嬤的身邊,壓下錦被的邊角,朝那女嬰看過去。
小女嬰突然就毫無征兆的笑了,笑得聲音清脆甜美,頓時讓姚慎清原本堅硬的心防壁壘,好像被砸破了一樣,多了一層奇怪的情緒漫了上來。
“母親剛才叫她心兒,莫非已經起了名字,不知道是誰起的?”
秋氏肯定是不可能這么好心。
“是老婆子我起的,怎么著,姚相爺覺得不妥?”姚老太太一邊逗弄著小女嬰,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不過只要姚慎清敢說一個不字,恐怕立即就要生氣發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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