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房間里收拾的干凈而溫馨，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病房。
安靜的空間里只剩醫療器械運轉的輕微聲響，**頭靠坐著的女孩兒，像是昏睡著，又像是閉目養神。
溫婉看著年靳雪，才短短幾天時間，感覺比她上次偷偷過來看她時又消瘦憔悴了不少。
**頭掛著血袋，鮮紅的血液依然靜靜注入她的靜脈，骨瘦如柴的手背上，想必是因為每天都得輸液或輸血扎針，手背腫起高高的一片，皮膚泛青。
如今溫婉已經差不多弄清年靳雪所患的疾病了－－一種罕見的遺傳免疫性血液病，到了后期，這種病只能靠輸血維持生命。可長期輸血也會加重身體各方面的負擔，比如腎臟、心臟。
所以之前的醫學說法，說她活不過三十歲，大概也是考慮到縱然貧血可以抑制，可這種被動的治療手段會破壞身體五臟六腑的正常功能，時間久了，她身體各個器官都會出現問題，到時候不只是腎臟需要換，恐怕連心臟都會不堪重負。
那么，等待她的不是死亡，又是什么呢？
不管之前這個小姑子對她有多少敵意，她對這個小姑子有多少不滿，此時此刻，溫婉心里依然是難受而心酸的。甚至她有些后悔，后悔過來看望她。
因為瞧著她這副凄慘悲憫的樣子，她心里那股莫名的內疚和歉意越發明顯了。
可明明，這不是她的錯！
“哥，你來了……”溫婉出神怔愣的空檔，房間里傳來微弱帶著欣喜的聲音，可下一秒那個聲音便換了語調，“你來做什么？”
溫婉眨眨眼回過神來，對上年靳雪冰冷不屑的表情，勾勾唇，“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年靳雪淡淡笑了，“是啊，我人生的最后一個生日，以后我就不用再受這種罪了，自然是值得快樂的。”
“小雪！”年靳誠沉啞地喝她一句，“胡說什么。”
“哥，都到現在了，你還要騙我嗎？”年靳雪像是想通了一切忽然超脫世俗了，竟能很平常地看待生死，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哥，我努力過了，我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再痛再苦我都堅持下來了，可結果還是無力改變－－”
年靳誠面色肅穆下來，俊臉如同覆上了一層白霜，跟窗外冰天雪地的世界并無兩樣。心口裂開，一股濃濃的無力和自責蔓延上來。
“小雪，是哥哥無能。”沉沉啞啞地，男人眉心劇烈地顫抖，吐出這句話。
溫婉心頭一顫，手指不由得抖了幾下，心頭越發沉重。
“哥，不怪你。”年靳雪無力地轉頭，視線重新對上溫婉，而后落在她巨大的肚腩上，“哥，我什么都知道了，我能理解你的難處。既然你選擇了她，我再說什么也無濟于事了，只希望你能幸福，沒有選錯人。”
這話里有話，溫婉自然是聽懂了，眸光抬起先是看了年靳雪一眼，繼而轉頭看向身邊渾身僵硬如同石化的男人。
年靳誠顯然也吃了一驚，“小雪，你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