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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冷語譏嘲了幾句,青鸞端起已經冷掉的清茶喝了兩口,抬眼間見蘇煜斂著眸子沉默不語,看不清他眼底藏了些什么,青鸞淡淡道:“過來坐吧,我有話要問你。”
蘇煜看了她一眼,依言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郡主想知道有關叛亂一事的真實情況?”
“真實的情況本郡主不是已經知道了?”青鸞道,“我想知道的是,你遠在瑯州,是誰告訴了你納伊出現叛亂的消息?”
“這個問題,蘇某也還在想。”蘇煜淡淡搖頭,眼底浮現深思,“但是,暗中傳遞消息給蘇某的人并不是說納伊有叛亂,而是給了一張皇宮地形圖,以及地下宮殿的詳細原圖,從皇宮里的守衛到機關布置,以及地下宮殿里的所有本不該出現的兵器盔甲,以及大量的黃金。對著那兩張圖,蘇某琢磨了三日,最終發現,雖然皇宮里只有區區五萬人,但想要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攻破皇宮,對蘇某來說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地下宮殿的詳細原圖,甚至是皇宮里的機關布置?
青鸞若有所思地瞇眼,感覺有些怪異。
雖然地下宮殿設計得并不復雜,但是除非是親自去到過地下宮殿,甚至是親自見識過機關布置的人,否則誰能詳細無誤地畫出來?
自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親手設計了機關暗道與地下宮殿的那位機關高手。
但是,能替懷王設計如此兇險的機關,和如此隱秘的地下宮殿之人,他又有何理由背叛出賣于他?
所以,這個可能……還不一定存在。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蘇某不敢擅自做主,能不驚動對方并且能順利潛進皇宮的,蘇某只想到了主上手下的青云騎有此能力,所以才命十三影衛快馬加鞭送了密報去帝都給主上,但是無巧不巧,恰逢郡主打敗了青云騎,影一回來時帶回的這個消息讓蘇某很震驚,心里也就暗自猜想,主上會不會直接派郡主過來……”
“所以說,并不是你設計本郡主?”青鸞眉梢輕挑,淡淡接口。
其實仔細想想,青鸞就知道自己是冤枉了對方,十三影衛送密報抵達帝都時,她才剛剛出關沒幾日,而蘇煜讓十三影衛送情報離開瑯州時,更不可能得到她已經出關的消息,自然談不上算計一說,即便是算計,他算計的也是蒼鳳修手下的青云騎。
但是同樣是那句話,五萬大軍的生死,青云騎根本不可能有決定的權利,最終還是要呈報至朝廷,由皇上或者攝政王下旨裁決。
如此一想,青鸞輕輕嘆了口氣,略微抱歉地道,“青鸞沖動了,白虎王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蘇煜搖頭,溫和一笑,“郡主太過客氣了,此時蘇煜確實有考慮不周之處,郡主教訓,蘇煜該受著。”
“考慮不周?”青鸞淡笑著搖頭,“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不分青紅皂白。”
蘇煜靜靜看著眼前這個才十五歲左右的少女,心里升起一股由衷的敬服。
性子輕狂驕傲,自負過人,眉眼間光芒奪目,武功很高,身手反應犀利敏捷,這是他城外第一面見到她時的印象。方才只覺得這個女子雖本事過人,但到底是鋒芒過盛了,不懂得收斂,更不懂得控制自己身上的氣場——或許是主上縱容的原因,也或許她本就是一個不懂得圓融與平和的率直之人,畢竟年齡還小,興許待年紀成熟一點會有所改善。
然而此刻,他親自推翻了此前自己對她的評價。
這個少女,身上有著非一般獨特的氣質。
驕傲自負,只因她有驕傲自負的本錢,輕狂也不過是少女心性,眉眼間散發的光芒讓她周身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光,整個人看起來風華無邊,耀眼炫目。
而一句淡淡的謙語,像是瞬間斂盡了所有驕傲,變得平和而謙遜,讓人心底忍不住動容。
雖自負,卻絕不會剛愎自用盲目無知,如此一個深沉而睿智的女子,心胸寬闊,心境平和,時時刻刻保持從容自若,若不是親眼所見,蘇煜又怎么會相信她僅僅只有十五歲?
“蘇煜,你覺得給你送情報的人會是誰?”青鸞鎖眉,在心里過濾著可能的人選,最后發現依然一無所獲。
三年閉關,對如今局勢的發展,青鸞能夠清楚地知道眼皮之下所有人的心思,但暗中操控著棋局之人的身份,她卻是一無所知。
蘇煜回過神,垂眼思忖了須臾,緩緩搖頭:“猜不出。”
“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
“……”蘇煜抬頭,輕輕苦笑,“蘇煜可以篤定,這個人一定不可能是我們認識的人,但是不認識的人之中,一一過濾難度實在太大,而且,確實沒有一點兒蛛絲馬跡。”
青鸞聞言,沉默了須臾,“算了,這個問題讓時間來給我們答案吧,浪費那么多腦細胞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腦細胞……這三個字讓蘇煜有些懵,但大概聽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遂點了點頭,道:“納伊皇宮,郡主是否需要再過去一趟?”
“過去做什么?”青鸞挑眉,“有你這個大將軍在,還需要本郡主這個小蝦米嗎?我相信你能處理好一切。”
蘇煜聞言,從容地笑了笑,“郡主太謙遜了,與你的性子似乎有些不搭。”
“本郡主難得謙遜,你就別吐槽了。”青鸞睨了他一眼,忽然轉頭,“宮月流火,你還要在二樓與伙計要卿卿我我到什么時候?!”
卿卿我我?
蘇煜嘴角一抽,雖不知道宮月流火是誰,但聽這名字應該是個男的吧?伙計定然也是個男子,既然是兩個男子……何來的卿卿我我?
一陣靜默之后,青年伙計不疾不徐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姑娘找方才那位客官嗎?他說困了,先去信陽客棧借宿一日,等姑娘談完了可以直接過去客棧找他。”
青鸞聞言,臉色一黑,咬牙冷笑,“躲得了一時,能躲得了一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