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慕鳳歌點了點頭,“行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我會給懸壺堂下帖子,邀請他們明天中午在金樓小聚,商議一些比試的具體內容,風無涯、寧染汐,你們跟我一起去。”
“好!”兩人點了點頭。
大家魚貫離開了書房之后,慕鳳歌讓下人關上了書房的門,對一旁的帝夜煌說道:“我總覺得哪里有問題,但是又說不上來。”
“藥神已經隕落了。”
帝夜煌冷不防地給了她一個重磅炸彈,炸得她大吃一驚!
“妖域的妖們知道嗎?”她趕緊問道。
“藥神隕落在神域,妖域的妖們自然不知道。”
帝夜煌牽起她的小手,在手心摩挲著,跟她講起了那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當年,藥神身為一個以藥入道的修煉者,比之其他以藥入道的修煉者更快地飛升了神域,是縹緲十萬界面有史以來飛升神域最快的煉丹師。你也知道,以藥入道十分艱難,修為基本上是靠丹藥堆積上來的,但是煉丹又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導致煉丹師沒有過多的時間修煉,只能不斷地用丹藥堆積修為。”
慕鳳歌點了點頭,對這一點深表贊同。
住在這個身體里原來的靈魂“歌兒”,在煉丹上天縱奇才,在學習煉丹的過程中,卻也依舊艱辛,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繼承了“歌兒”的記憶,于是在煉丹上上手很快,這一切都得感謝“歌兒”給她打好了底子。
后來,由于她精神力強大,又有了混沌火精和元氣物靈萌白相助,自然在煉丹一途上走得極快。
別的煉丹師,還要辛辛苦苦地通過無數次煉丹來修煉精神力,但她在精神力上面,起點就比他們要高,后來又遇到了鍛煉精神力的機緣——大巫神界,所以煉丹自然就極難遇到失敗的情況了。
在煉丹這條路上,一路走來,她也算是氣運加身了。
如果她以藥入道,靠著嗑.藥升級,也能升得很快,但是慕鳳歌不喜歡這種升級的方式。
對于其他的煉丹師來說,他們煉丹就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在提升修為方面除了選擇嗑.藥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如果他們一邊修煉一邊煉丹,最后只會造成兩樣都難以精進的局面。
所以即便他們知道嗑.藥升級的后遺癥是自身戰斗力不足,在同級對敵的時候,很容易被敵人打敗,也只能向現實妥協。
這是煉丹師的犧牲,但是一旦成為了一個煉丹師,卻也能給他們帶來源源不斷地好處,各大勢力會拉攏他們,讓他們享盡榮華富貴,他們想要強大的妖獸、厲害的神兵、高級的法器……也會來得比其他人更容易。
“煉丹師在修煉一途上,的確比別的天縱奇才要稍慢一些。藥神能成為縹緲十萬界面飛升神域最快的煉丹師,身上肯定藏了一些秘密吧?”慕鳳歌下意識地猜測道。
“沒錯。藥神離開了妖域之后,闖蕩過很多個別的界面,在各個界面尋找修煉機緣。在某一個界面中,他不小心掉進了一個死亡大裂谷。由于闖蕩過多個界面,他的身上攢了不少護身法寶,所以在大裂谷中活了半年,當他用掉了最后一件護身法寶的時候,他來到了地心深處,找到了吞天噬月鼎。”
“十大神器之一的吞天噬月鼎?”
“就是這個。”帝夜煌平靜地回答道。
到了帝夜煌這個高度,十大神器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了,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難怪他升級這么快,以前沒有人得到過吞天噬月鼎嗎?”慕鳳歌疑惑地問道。
“沒有,創世神將吞天噬月鼎藏在了那個大陸的死亡大裂谷之中,并且給那個大陸的人,留下了許多張零碎的藏寶圖,就是希望有一天,吞天噬月鼎可以被那里的人們發現。只可惜,湊齊藏寶圖的人很少,而去那里尋找吞天噬月鼎的人,由于氣運不夠,紛紛死在了路上。”
“所以,得到了吞天噬月鼎的藥神,如虎添翼,能夠輕松地煉制出各種各樣的丹藥,靠著嗑.藥,很快就飛升到了神域。而他不尋常的經歷,引起了有心人的好奇。于是,有人發現了他藏著吞天噬月鼎,就把他這個煉丹厲害、修為高深但是戰斗力為渣的煉丹師給殺了?”慕鳳歌順著他的話猜測道。
“歌兒真聰明。”帝夜煌拂了拂她絲滑的長發。
“既然藥神隕落了,那么妖域的妖們供奉的香火,他就根本無法享用了?看來,藥神廟中藏了不少秘密呢,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藥神廟的神龕有問題。我們來假設一下,如果妖域的藥神廟并不多,每個藥神廟的神龕當中,都藏了一個有資歷的大夫,那么,每次來藥神廟求問的病人,他們問的問題,其實都能夠被神龕當中的大夫聽到。假如有人被治死了,他的家人來問藥神,那么藥神是不是可以通過控制他們擲出的爻,來推卸責任呢?”
“繼續。”帝夜煌贊許地說道。
“控制爻……控制爻……控制爻……要怎么才能控制呢?用妖力肯定行不通,因為對方在擲爻的過程中,會感覺到周圍的妖氣能量的波動……”慕鳳歌咬了咬嘴唇,突然靈光一現,“我知道了!是傀儡!”
“要去印證一下嗎?”
“當然!雖然我已經十分肯定,那是傀儡了!爻片當中,應該藏了神識符,藏在神龕當中的大夫,通過神識符控制爻片,來擺出形狀,愚弄世人,欺騙他們說這是藥神的旨意,”思及此,慕鳳歌立刻扯開了乾坤袋,將純黑和萌白放了出來,對兩個小家伙說道,“隱身去給我偷個爻片過來,你們誰能做到?”
“本寶寶可以!本寶寶做這種事情最厲害了!”純黑立刻開始邀功。
“厲害就厲害嘛,還最厲害!”慕鳳歌點了點純黑,“萬一你一會兒去找男朋友了,豈不是耽誤了娘親的大事啊?”
“娘親,男朋友怎么有娘親重要呢,”純黑說著,還偷偷地看了帝夜煌一眼,只要有娘親在,那么就有爹地在,只要有爹地在,它就能經常吃到一些幫助修煉的丹藥了。純黑是個藥罐子,它懶得去吸收天地之間的煞氣修煉,基本上都是靠帝夜煌給它的丹藥升級的,“娘親,寶寶最愛你了!”
“你是最愛你爹地吧!”慕鳳歌哪能不知道這個小家伙的心思,“娘親白疼你了。”
“哪有,世上只有娘親好,”說完了,純黑又看了帝夜煌一眼,“爹地也好。”
“幫你娘親辦好事情了,爹地就對你好。”帝夜煌從善如流地說道。
“遵命!保證完成任務!”純黑使勁地蹦跶了一下。
慕鳳歌又看向了一旁安安靜靜的萌白,見它一直軟萌軟萌地不說話,不由得微微一笑:“萌白啊,你總是跟在我身邊,很少出去散心,我擔心你會悶壞,趁著這次機會,你和純黑好好上街去玩玩吧。”
“我不要跟它一起出去,一身白毛丑死了,跟它出去好丟臉哦!哪像本寶寶,一身黑毛油亮油亮地。”純黑嫌棄地說道。
“純黑,快跟萌白道歉。”
“不道歉!”純黑使勁搖頭。
“純黑,我覺得你的教育問題,必須要提上日程了。你知道你這么說萌白會有多傷心嗎?你這是在侮辱萌白,它是你的好朋友、好伙伴,你怎么能用語言去這么傷害它呢?”
“可是它本來就……”
“純黑,你可以自戀,你也可以根據你的審美判斷一個人的美丑,但是辱罵別人是禮貌問題。快道歉!”
純黑尖尖的小牙齒咬著唇,不肯道歉,圓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看起來可憐極了。
“娘親對你說這么重的話,你傷心嗎?”
純黑點了點頭,眼淚滾落了下來,滑進了厚厚的黑毛里。
“你看,娘親只是說了你幾句,你就傷心得掉眼淚了,娘親要是辱罵你了,你會不會更難受?”慕鳳歌放柔了語氣。
純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記住了,以后說話做事,要以己度人。”
“知道了,娘親,”純黑看了萌白一聲,哽咽著說道,“萌白,寶寶對不起你。”
“沒關系。”萌白溫柔地說道。
純黑又抬起了頭,可憐巴巴地看了慕鳳歌一眼:“娘親,抱抱。”
慕鳳歌將它抱了起來,純黑在她懷里大哭,哭得特別委屈,一陣一陣地打嗝。
“好了好了,不哭了。以后講禮貌,還是娘親的好寶寶。”
“嗯。”純黑悶悶地點了點頭。
純黑和萌白走了之后,慕鳳歌看了帝夜煌一眼,嘆了一口氣:“我以前覺得純黑總有懂事的一天,等懂事了漸漸地也就會改掉那些壞毛病,我現在才發現,孩子小不懂事,得從小就對它進行正確的引導,一手棍子一手糖果。”
“歌兒別急,慢慢來吧。再說了,純黑其實本性不壞。煞氣化成的物靈,難免脾氣暴躁、剛愎自用。”帝夜煌拉著她的手,聲音溫潤若薄荷茶,像是一道清泉一樣,趕走了她心頭的燥悶。
“也只能慢慢來了。”慕鳳歌點了點頭。
說起來,純黑也就只是脾氣暴躁了一些,行事沒有禮貌了一些,不懂得換位思考罷了。
純黑倒也沒有去到處欺負別人,除非別人對它態度很不好,或者想要欺負它,它才會狠狠地反擊。
若萌白是人之初,性本善;那么純黑就是人之初,性本惡了,也許純黑在以自我為中心什么話都亂說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那會對別人造成傷害,它還不懂得怎么樣去克制這種無知的“惡行”。
半個時辰后,純黑和萌白攜手歸來。
純黑獻寶似地跳上了桌子,吐出了幾枚爻片。
慕鳳歌伸手感應了一下,發現爻片上果然布置了強大的陣法,阻隔了擲爻的人對于爻片內部構造的探究。
慕鳳歌輕而易舉地便解開了爻片上的陣法,將爻片摔成了兩半,露出了里面躺著的一張神識符。
果然如此,看來她一點也沒有猜錯。
既然知道了對方想玩什么把戲,那么慕鳳歌也就徹底放松了下來。
次日中午,金樓。
慕鳳歌在金樓的二樓訂了一個雅間,邀請了懸壺堂江南總堂主等人前來商討比試的具體事宜。
雅間內,一共坐了八個人。
慕鳳歌、帝夜煌、寧染汐和風無涯坐在雅間的東邊,付亞杰、金陵城分堂主、諸葛昱和張起淮坐在雅間的西邊,兩邊的人對峙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桌上的熱茶冒出裊裊的白色煙霧,茶香裊繞了整個室內。
雅間的竹簾子后面,琴師在彈奏著清雅的曲調,一聲一聲,慢而沉緩。
付亞杰正打算用一種久經風雨的犀利眼神,讓慕鳳歌這個小丫頭心生恐懼,哪知道他的目光才移到了慕鳳歌的臉上,就感受到了來自帝夜煌的強烈威壓。
付亞杰心口一陣疼痛,一股腥甜的鮮血涌上了喉嚨口,差點噴出來。
付亞杰不想在眾人面前失態,強行將這口鮮血給咽了下去,臉色有些慘白。
付亞杰不想再打量慕鳳歌了,那肯定會惹怒帝夜煌。
帝夜煌第一次對他釋放的威壓,只是給他的一個警告,若是他不識相,還敢繼續打量慕鳳歌,甚至敢與她四目相對,他相信帝夜煌一定會現在就動手殺了他。
他在妖域中生存了這么多年,對于殺氣的感知非常靈敏。
帝夜煌在釋放威壓的時候,威壓里就夾雜了一絲殺氣,那殺氣如同跗骨之蛆一樣,讓他渾身都戰栗了起來。
“咳咳,慕姑娘,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付亞杰笑呵呵地說道。
“哪里,比不得付大人閱歷深厚,本事過人,”慕鳳歌客套地笑了笑,舉起了手中的茶杯,這茶在雅間中放了這么久,茶水已經溫了,“付大人,你們懸壺堂給我們濟世堂下的挑戰書,我已經看了。”
“沒有異議吧?”付亞杰也端起了茶杯,笑看著她。
“有啊,比試這種事情,我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但是想讓我接受,不能只按照你們的規矩來辦事,否則,這樣對我們濟世堂不公平!”慕鳳歌沉聲說道。
“慕姑娘覺得比試的項目有問題?”付亞杰懶洋洋地問道。
比試項目有問題倒是沒什么關系,他已經準備了一張單子,單子上面列舉了一長串醫療項目,比如施針、接骨、解毒……
他已經讓京城總部快馬加鞭地將在醫術各方面最優秀的人才全部送到江南來了,寧染汐雖然是個全才,但她不是一個專才,讓她一個全才和一個專才去比試,她只有輸的份兒。
如果慕鳳歌什么比試項目都拒絕,那她就不戰而敗了!
“比試的項目倒是沒有問題,”慕鳳歌微微一笑,眸中一片平靜之色,看起來有些高深莫測,“只是比試項目的細節部分,我們還需要好好地商討一二。”
“哦?愿聞其詳,”付亞杰點了點頭,“慕姑娘有啥話,盡管講就可以了,俺們懸壺堂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你說是吧?”
“比試針法方面,你們是怎么想的?”
“這個很簡單,找倆癥狀一樣的病人,俺們各派出一個大夫進行扎針,看哪個大夫扎的針效果更好。到時候,我們會準備很多癥狀不同的病人,抽簽決定。比如說,如果你們抽中了治療大出血的病人的簽,那俺們就抬出倆大出血的病人,看誰施針的止血效果更快、更好、更精妙,當然,使用的銀針越少越好。”
“要抽簽?”慕鳳歌挑了挑眉。
“這是必須的!你說要是現在就定下了一個具體的扎針項目,這要是在比賽之前,你去偷學了這個有關這個扎針項目的最優秀的針法,這不是作弊嗎?為了體現你們這一方,最真實的實力,那就必須得這么做!”付亞杰不容置疑地說道,“你要是對扎針這個項目有意見,俺們也可以換個項目,解毒、解蠱、接生……也是可以的。”
“不,就比試針法吧。”慕鳳歌語氣淡漠地說道。
“好。”付亞杰的眼底劃過了一抹嘲諷之色,看來,這第一局慕鳳歌是打算認輸了,否則怎么會將這件事情這么輕輕地就放下了呢?
“對于第二場比試,我有些意見。”
“你說。”付亞杰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抬了抬手。
“第二場比試,比煉制三品以下的丹藥,如何?”慕鳳歌挑了挑眉。
付亞杰差點笑出來,張起淮伸手捂住了嘴,遮蓋住了笑聲。
張起淮忍不住說道:“慕姑娘,濟世堂這么缺煉丹師嗎?”
“怎么?不敢比煉制三品以下的丹藥嗎?”慕鳳歌將問題拋了回去,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仿若一個掌控全局的上位者。
“敢!怎么不敢?哪個高級煉丹師,都是從低級煉丹師走過來的!”張起淮勾了勾唇角,“不過,高級煉丹師更有煉丹經驗,哪怕是煉制三品以下的丹藥,品秩也比那些三品以下的煉丹師煉制出來的更好呢!”
“行,比試那天,煉制的丹藥種類,還是按照抽簽決定嗎?”慕鳳歌一臉平靜地說道。
她的平靜顯得太過神秘莫測,讓人想要撕碎了她臉上那張平靜的面具,去窺探她心底掩飾不住的驚慌。
“對。第一場比試,俺們抽三種病人進行扎針,第二場比試,俺們抽三種丹藥進行煉制,你們是想要第一場比試的抽簽權,還是要第二場比試的抽簽權?”付亞杰摸索著拇指上的扳指,笑瞇瞇地問道。
“第一場比試的抽簽權吧,我比較喜歡‘第一’這個詞。”慕鳳歌輕描淡寫地說著,好似在跟人討論著什么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她漫不經心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動作優雅,宛若開在荊棘之中的一朵鮮艷的紅玫瑰。
懸壺堂來的那四個人想要笑話慕鳳歌,可是在她這樣平靜而又強大的氣場下,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反而還倍感心理壓力,身上就像是堆了一座大山一樣。
“祭拜藥神的時候,是通過擲爻來獲得藥神旨意的嗎?”慕鳳歌輕輕地將茶盞放在了木桌上,放杯盞的時候,小指墊在了茶盞下面,使得整杯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明明是在商議著事關濟世堂生死大事的事情,可是她依然在關心著這些體現著個人涵養的小細節,像是一個優雅而又內斂的貴族,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沒錯,我們需要通過擲爻來得知藥神的旨意。若是藥神認為我們懸壺堂更適合為江南的百姓們謀福祉,我希望你能聽從藥神的意愿,免得遭受藥神降下來的懲罰。”金陵城的分堂主說道。
“好,我知道了。”慕鳳歌想笑,藥神早就隕落了,她哪用得著害怕藥神降下來的懲罰?
不過,這時候流露笑意顯然有些不合時宜,她將展開的紅唇抿緊,伸手按了一下桌上的鈴鐺,示意等在外面的小伙計,將做好的菜肴一樣樣端上來。
懸壺堂的人見慕鳳歌今日這么“好講話”,一個個都非常驚訝,驚訝之余,又有些喜出望外。
這一切簡直在按照他們的計劃走啊,太好了,這場比試,他們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哈哈哈哈,你們濟世堂現在就算生意再好,那也是曇花一現,勝利終究會屬于我們懸壺堂!
小小蜉蝣,還想撼動大樹?真是自不量力!
懸壺堂的四人對視一眼,唇邊帶笑。
心情好了,胃口自然也就好了。
這頓午膳,懸壺堂的那四個人吃得非常舒心。
寧染汐和風無涯不知道慕鳳歌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禁有些擔憂了起來,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他們時不時地悄悄看上慕鳳歌一眼。
慕鳳歌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兩人擔憂的目光一般,保持著優雅的用餐禮儀,在帝夜煌體貼的投喂下,填飽了肚子,唇邊一直掛著旁若無人的甜蜜微笑。
他們在深情凝望、甜蜜微笑的時候,懸壺堂的那四個人自然是沒膽子亂看的,他們敢算計慕鳳歌,卻不敢算計深不可測的帝夜煌,帝夜煌給他們的感覺實在是太危險了,就像是灼熱的太陽。
若是離太陽太近,會被燒成黑炭。
寧染汐和風無涯見慕鳳歌這么淡定,不由得疑惑萬分。
怎么看都是必輸的局面,為什么慕鳳歌還能這么從容地吃吃喝喝呢?難道她又藏了什么底牌?
他們的老大實在是太深不可測了!
用完了午膳之后,賓主盡歡的兩派人,走下了二樓,出了金樓。
他們剛出了金樓,迎面便碰上了出殯的一家人,那家人抬著棺材,穿著白色的孝服,往天上撒著白色紙錢,一家人泣不成聲,長者哭得差點昏厥。
“女兒啊……我的女兒啊……你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路上的行人站在一邊,對著他們唉聲嘆氣、指指點點。
“唉,我這兩天上街,已經遇到了七八戶人家在辦喪事了,真是可憐啊。我若是個小姑娘,我就趕緊找個人嫁了!”
“是啊,隨便找個人嫁了,雖說以后的婚姻可能會不幸,那也好過被極樂半島的那群邪修抓過去修煉和吸血,還被當成食物吃掉好啊!”
“真是太可怕了!想不到那些邪修居然這么可怕,提前打破了極樂半島的封印,跑了出來禍害妖域。當年護國大將軍以燃燒精血為代價,將極樂半島封印了起來,如今,還有誰有護國大將軍的能力,可以再次將他們封印起來啊!”
寧染汐一臉驚慌,看向了慕鳳歌:“財神爺,我愿意讓你少給我發點年薪,換我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帝夜煌無聲地釋放了威壓,讓寧染汐差點心脈俱斷。
帝夜煌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人覬覦,男人不行,女人也不行。
“別莊很安全,不會出事。這兩天我會讓人加緊巡邏,一定不會讓邪修進來害人的,再說了,我在別莊外面布置了防御陣法,一旦有陌生人闖入,陣法就會朝我示警。”慕鳳歌寬慰道。
“可是財神爺,那些邪修可不是一般人啊!你要是不讓我跟你睡,我就只能找個人假成親了!”寧染汐哭喪著臉說道。
“這么可怕?”
“財神爺啊,極樂半島的邪修,在妖域那是僅次于惡龍的恐怖存在了。”寧染汐的眸中滿是惶恐之色。
“怕什么?邪不勝正!”慕鳳歌笑了一聲。
“慕姑娘,難道你不曉得嗎?極樂半島的邪修,那可了不得了,”付亞杰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俺在妖域東北那旮旯剛出生的時候啊,極樂半島的邪修就很猖獗了。俺還記得,俺剛化成人形那一年,隔壁那個鎮子可慘了,一整個鎮子里面的妖啊,么有成親的女妖,全都抓走修煉、吸血了,其他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那是都被吃掉了啊!”
“這么惡心?”慕鳳歌還以為化為人形的妖,已經褪.去了獸性。
“那是惡心得很吶!”付亞杰一臉嫌惡地說道,“那時候妖后娘娘派了好些個將軍過去圍剿極樂半島,那些將軍們全都有去無回了,極樂半島的邪修們猖獗無比,他們很喜歡吃妖,而且是活生生地吃。俺還在京城總部的時候,就接到了消息,說是極樂半島的封印破損了一些,有些邪修已經出來了,在吳楚之地抓了不少女妖去修煉,修煉完了,就將那些女妖給吃掉了。”
“唉,妖域大禍臨頭咯!護國大將軍已經死去多年了,沒有人再會是那些邪修的對手了,除非妖王陛下和妖后娘娘親自出手。只是可憐了我們這些無辜的老百姓啊!”一旁的路人說道。
路人的這句話,引來了其他人的齊齊附和。
“聽說極樂半島的九個老怪中,枯木老怪已經從極樂半島出來了,他要抓九百九十九個體質偏陰的女子作為爐鼎修煉,枯木老怪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妖神境五級巔.峰了,整個妖域都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啊!他已經禍害了不少吳楚之地的女妖了,又要來我們江南禍害女妖了嗎?咱們這些江南的百姓,那就是待宰的羔羊啊。”有一個路人說道。
“別擔心,云城主知道這件事請以后,已經在傭兵工會發布任務了,也許會有人接下這一次的任務,殺死枯木老怪,為民除害!”
“也許只有喬蘇姑娘能殺死枯木老怪了,只是喬蘇姑娘不知去哪兒游歷了,妖域已經有近千年沒有她的傳說了。”
馬車就停在金樓的一側,慕鳳歌和帝夜煌上了馬車之后,等抬著棺材的人走了過去,才命令車夫趕馬車。
這一路上,車夫停了好幾次車,每次車子都跟出殯的人碰上,不得不退到一邊讓路。
直到這時候,
慕鳳歌也算是徹底的了悟了一件事情。
雖然妖域的妖們,整體實力大于青冥大陸的修煉者們,但是妖域卻并不比青冥大陸美好。
青冥大陸在正魔兩道之間的大戰沒有爆發的時候,魔教偏居一隅,百姓們安居樂業。
而妖域的妖們,不僅要面對惡龍的威脅、徐語孜的昏庸統治,還要面對邪修的騷擾,各大城池看起來繁華,實際上妖們活得麻木而又遲鈍,各大部落看起來強大,可是隱藏在這份強大之下的,是一顆面對徐語孜瑟瑟發抖的心臟。
徐語孜殺了妖域那么多人才,就是為了維持她的統治,不讓人撼動她的江山。
但是那些百姓們何其可憐,他們之中沒有天才能夠得到成長,以至于他們飽受邪修的侵擾。
在送葬的哀樂當中,慕鳳歌想起了魯迅先生的一句話: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與幸福者,而造化又常常為庸人所設計,以時間的流逝來洗滌舊跡,只留下淡漠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這淡漠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給人以暫得偷生,以維持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這樣的世界還要持續多久。
妖域會迎來這個拯救世人的英雄嗎?
慕鳳歌嘆了一口氣,心中的沉默在慢慢發酵,往爆發的邊緣發酵。
她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對車夫說道:“趕車去傭兵工會。”
緊跟在這輛馬車后面的那輛馬車中,鉆出了寧染汐的小腦袋:“財神爺,去傭兵工會做什么啊?”
“當然是發布任務,高價懸賞那些邪修的腦袋!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慕鳳歌正氣凜然地說道。
“財神爺,那些邪修關咱們什么事兒啊?你這不是把銀子往水里砸嗎?”寧染汐一想到要花錢,都替她肉疼。
“咱們幫會的那些兄弟們,誰沒有女兒?誰沒有妹妹?既然有能力幫助江南的百姓們,為什么不去盡自己的綿薄之力?漠視也是一種犯罪,懲惡揚善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做的事情!”慕鳳歌一本正經地說道。
“可是我們這么窮,能獨善其身就不錯了。”寧染汐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乾坤袋。
“錢沒了還可以再賺,最重要的是救人!佛語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浮屠?我有錢修建浮屠塔,還不如好好攢著呢。唯有睡在一堆錢上,我才不會失眠!”寧染汐攥緊了自己的乾坤袋。
“我不愿意看到生靈涂炭、我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我不愿意看到流離失所……錢財權勢都是身外之物,生命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我救人不為浮名,救人不為感激,只為這世間大愛長存,勇于面對邪惡勢力的精神還能繼續延續下去,每一個人都將懲惡揚善當做自己的責任,妖域才能越來越美好。即便我能救的人不多,我能影響的人也很少,但我還是要做!”
寧染汐正要開口說些什么,不料,旁邊一家茶樓的二樓雅間,開了一扇窗戶,窗邊依靠著一個穿著淺綠色長裙的姑娘,那位姑娘戴著一個米白色的帷帽,遮住了容貌。
“說得好!唯有從自己做起,去影響身邊的人,大愛的精神才能延續下去!”那位姑娘清冷的聲音如同泠泠清泉一般響了起來,她拍了拍手掌。
慕鳳歌掀開窗簾,看了一眼樓上的女子。
就在這時,那位女子突然拔出了長劍,像是一只輕盈的翠鳥一樣,從窗上翻了下來,凌厲的劍光刺得慕鳳歌瞇了瞇眼。
帝夜煌摟著她的腰,將她拉回了自己的懷里,眸子閃過了一抹緊張之色。
那道劍光越過慕鳳歌,刺向了街邊一個正在買東西的行人身上!
那個行人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一樣,極快地轉過身來,一雙眼睛連帶著眼白部分也變得血紅,他張開大口,露出了尖銳的獠牙,朝這位綠衣姑娘撲了過去。
綠衣姑娘的長劍上迸射出一道凌厲的劍勢,劍勢如同長箭一樣,刺穿了這個邪修的心臟,讓他當場死亡!
隨后,綠衣女子擴散了自己的神識,精確了找到了藏在了人群中的十幾個邪修,飛身而起,綠色的裙擺像是田田的荷葉一樣散開,劍勢如同白色的蛇一樣,鉆進了人群里,爆開白色的焰火,纏死了那些邪修,在他們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那些邪修死了之后,他們身上散發著腐臭味的黑色妖丹浮了出來,被反應過來的路人們給爭相毀了。
“姑娘,咱們后會有期。”那位綠衣女子看了慕鳳歌一眼,收起長劍朝她點了點頭。
“后會有期。”慕鳳歌微微一笑。
綠衣女子就像是春天里一道朦朧的綠雨一樣,消失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頭。
街頭上,關于她的議論頓時響了起來。
“那位姑娘是誰啊?她怎么能那么精準地認出藏在人群中的邪修啊?”
“是啊!難道她有什么特殊能力?不過她真的好厲害啊,只用了兩道劍勢,便殺了那么多邪修!”
慕鳳歌低頭瞅了一眼摟在她腰上的手,輕笑了起來,在帝夜煌的臉上親了一下:“關心則亂,也不看看人家的劍到底是沖著誰來的。跟我在一起久了,你的判斷力都失靈了呢。”
“你比判斷力重要,你比一切都重要。”溫香軟玉在懷,帝夜煌一時間竟也是舍不得放手了,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中,留戀地輕嗅著她身上恍若清水一般干凈而又純粹的味道。
她閉著眼睛躺在他的懷里,享受著他將她溫柔環繞的感覺。
后面的一輛馬車當中,寧染汐摸了摸鼻子,隱隱地感覺到這兩人可能又要虐狗了,還好她看不到,否則又要受到一萬點暴擊了。
唉,屬于我染汐寶寶的愛怎么還不來呢?
寶寶這么可愛,又有一手好醫術,那些有錢人都眼瞎了嗎?
快到本寶寶的后宮里面來啊!快來給本寶寶賺錢啊,本寶寶一定會不矯情、不造作地將你們給寶寶賺得錢全都收進自己的乾坤袋!
半個時辰之后,馬車終于停到了江南傭兵工會的金陵城分會門口。
慕鳳歌在帝夜煌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建筑。
金陵城作為整個江南最大的城池,擁有江南最為熱鬧的傭兵工會,整個傭兵工會呈正方形,占地面積十萬多平方丈,周圍圍繞著高高的圍墻,圍墻上掛滿了盛開的爬藤薔薇,粉色、白色、淡黃.色……的薔薇花在墨綠的枝葉間綻放,唯美而又浪漫。
正方形的傭兵工會有東、南、西、北四個大門,進了門之后,就能看到靠著墻壁,擺著一個個攤位。
擺攤的有傭兵,也有商販。
這里是跳蚤市場,可以用錢在這里買東西,也可以以物易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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