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飛舞的衣袂像是深藍淺藍的海水,又像是秋日高遠的天空。
男子的身上散發著清苦的迷迭香味,這種味道像是咖啡與酒精的混合體,一半令人清醒,一半令人迷醉。
他定定地望著慕鳳歌,臉上露出了一個仿佛久違了來世今生的微笑,一張艷麗的臉生動得像是一朵藍田玉牡丹,瞬間讓院子里所有的女人心跳漏了一拍。
片刻后,眾人留意到了他那雙墨綠色的眼睛,有些嫌惡地蹙了蹙眉。
食人花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他的眼里只有慕鳳歌一個人。
“你跟蹤我?”
“被心牽引,”食人花慵懶地笑望著她,再次施展那醉人的風情,“娘子,你這樣狠心離家出走,很容易失去為夫的。”
“你不覺得追求一個有對象的人,無疑是自取其辱嗎?因為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你!”慕鳳歌斬釘截鐵地說道。
“娘子,為夫相信只要鋤頭舞得好,沒有墻角挖不倒;為夫還相信,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早為春;為夫更相信……”
“停停停!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在你面前表現出了一副意志力不堅定的樣子,讓你覺得我是一個朝三暮四的人,事實上,我覺得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因為和帝夜煌在一起,我覺得很幸福!”
“我也可以讓你幸福,娘子,給為夫一個機會吧?”食人花朝她拋了一個電力十足的媚眼,就像是一只開屏的藍孔雀。
“重要的是心動!心動你懂嗎?”
“懂,就像我一看到你,我的心跳速度就加快了,而一想到馬上要看到你,我整個人都陷入了緊張和期待中,惶然不安。”食人花認真地說道。<
“你走吧。”慕鳳歌怎么也不相信,兩個才相處了十幾天的人,能產生什么愛情,她實在是被他纏的不耐煩了。
“為夫不走。”食人花堅定地搖頭。
“你走吧。”
“除非和你一起走。”
“你走吧!”慕鳳歌語氣很重。
“娘子,能不能看在為夫的美色上,不要那么殘忍?外面可都是要吃掉為夫的妖獸!”
“你說什么?”
“外面都是要吃掉為夫的妖獸,為夫一進入大巫神界,立刻便被妖獸給盯上了,緊接著,越老越多的妖獸盯上了我,殺也殺不絕,將我追到這獸墳才罷休,”食人花蹙了蹙眉,有些煩悶地說道,“那些妖獸,竟然震懾不住,像是不怕死一般,非要吃掉我不可。”
“奇怪,你怎么會同時被這么多妖獸追呢?按理來說,妖獸們追不到你,肯定會中途放棄,怎么它們都不肯放棄呢?”阿三疑惑地說道。
慕鳳歌召喚出了一只霰雪鳥,吩咐它飛到萬獸墳的邊緣,隨時關注那里的情況。
食人花本來去追慕鳳歌了,追到大中午也沒追到她,失望之下,便用了遁地術,直接來到了城門前,進入了大巫神界。
進入大巫神界之后,他才回過神來,自己真是傻了,他在她的身上下了尋香蝶,循著尋香蝶的母蠱,要找到她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他竟然因為她的離開,而慌亂地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懂得使用最原始的辦法,騎著角馬獸瘋狂地往前追。
愛情讓他變成了一個傻子,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作所為全憑本能,有些時候像個愣頭青。<
“阿三,你給他講一講大巫神界中的事情吧。”慕鳳歌無奈地對一旁的少年說道。
阿三點了點頭,跟食人花介紹起了大巫神界的情況。
食人花聽完了之后,眸中閃過了一抹深思:“你說妖獸們控制了大巫神界,那么妖植呢?妖植在大巫神界中的地位又如何?”
“獸王進入巫神神殿學會了一項詛咒之術,他詛咒了所有妖植,讓它們像是普通植物一樣根本無法動彈。后來,獸王又命人拿妖植做實驗,發明了一種巫藥,用那種藥水澆灌了妖植之后,妖植會透支生命,合成一種巫氣釋放在空氣之中,促進它們修煉巫術。”阿三解釋道。
“難怪我一進入這個世界,就發現這里很適合修煉巫術。”食人花點了點頭。
“對了,之前你們說大巫神界本來是巫神留給四疆的子孫后代試煉用的地方,只要能通過試煉,就能獲得豐厚的獎勵,那么試煉點在哪里?”慕鳳歌出言道。
“試煉點已經被獸王派人全部毀掉了,”阿三嘆了口氣,“巫神大人在大巫神界設立了九個試煉點,只要試煉者找到其中任意一個試煉點,便能通過試煉點傳送到一個界中界內,界中界才是真正考驗人的地方,大巫神界其他的地方,只是長著許多天材地寶罷了。”
“那毀掉的試煉點能修復嗎?”慕鳳歌緊張地問道。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阿三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慕鳳歌突然收到了雪霰鳥從遙遠的萬獸墳入口處傳來的消息,臉色微變。
“不好,妖獸們進來了!”慕鳳歌大聲說道。
天邊,雪霰鳥以極快地速度飛了回來,漸漸靠近這里。<
“什么?”眾人臉色大變。
“你們趕緊找地方躲起來!”慕鳳歌正色道。
“怎么會這樣?”眾人慌亂了起來,“這數萬年的時間,從來沒有非將死的妖獸進來這里啊!”
“是啊,我們該怎么辦啊?”
“這哪里有藏身的地方啊?它們進來之后,很快就會找到我們的!我們全部都會被吃掉的,嗚嗚嗚……”
“不要悲傷,你們不會有事的!它們之所以會進來,全是因為我們這兩個外來人,我們現在就離開這里,去把妖獸們引開!”慕鳳歌斬釘截鐵地說道。
“姑娘,你還是跟我們一起找個地方躲藏起來吧!這里到處都是迷霧,能見度很低,只要我們有心藏,妖獸們也沒那么容易找到我們,你們這兩個小年輕人過去就是送死啊!”夫人連忙說道。
“是啊,你跟我們一起躲起來吧!躲起來說不定還有……還有一線生機……”眾人弱弱地說道。
“萌白,給他們一些透明果。”慕鳳歌掏出萌白,溫聲說道。
萌白懂事地點了點頭,瞬間變出了一大堆透明果。
“你們找好躲避的地方之后,趕緊吃下透明果,一個時辰之內,你們會處于透明的狀態。藏好之后,你們不能發出任何動靜,因為這樣可能會引起妖獸注意,還有,你們身上的氣味,也有可能會讓妖獸發現你們,吃下透明果只能算是聊勝于無吧。”
“多謝姑娘!”眾人連忙感激地說道。
“姑娘,你可以往東邊跑,萬獸墳東邊的盡頭是一片汪洋大海,海中沒有妖獸,只有一些普通的海中生物,你們只要跳下了大海,那些旱鴨子妖獸便拿你們沒辦法了。”絡腮胡子巫師說道。
“好,那我往東邊走,”慕鳳歌看了食人花一眼,“走吧!”
“娘子,你留在這里吧,我一個人去引開它們。”食人花收起了玩笑的神態,認真地說道。
“逞什么強?”慕鳳歌推了他一把,“一起走!”
“娘子,為夫要讓你知道,為夫是可以保護你的人,為夫不會讓你遇到任何危險!”食人花堅定地說道。
“其實咱們已經兩訖了,你愿意一個人去面對危險我也不攔著你,但問題是,就算你一個人去了,他們吃掉你或者沒吃掉你,之后它們還是要來找我!我身上好像有什么吸引它們的東西,以至于它們一直追著我不放!”慕鳳歌開誠布公地說道。
“娘子,其實這只是想要陪著我的借口吧?”食人花的眸中泛起了一絲溫柔之色。
慕鳳歌從認識他以來,就一直想給他一個白眼!
但是,翻白眼這種行為太有損形象了!
可是今天,她終于忍不住了,給了食人花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后邁開大步朝萬獸墳的入口處走了過去。
食人花趕緊追了上來,唇邊的笑容好似染了糖一般甜蜜。
很快,兩人便與正面闖進來的妖獸軍團遇上了。
面對幾萬只兇神惡煞的妖獸,慕鳳歌看了一眼食人花,只說了一個字:“跑!”
食人花會意,與她并肩跑了起來。
整個青冥大陸沒有人的速度比慕鳳歌更快,但為了引得妖獸一直追著她跑,慕鳳歌刻意放慢了速度。
純黑坐在慕鳳歌的肩膀上吹風,感受著速度與激.情,一邊吹風一邊唱歌:“浙江溫州,浙江溫州,江南皮革廠倒閉了,浙江溫州最大皮革廠,江南皮革廠倒閉了,王八蛋王八蛋黃鶴老板,吃喝嫖賭吃喝嫖賭,欠下了欠下了3.5個億,帶著他的小姨子跑了,我們沒有沒有沒有辦法辦法,拿著錢包抵工資工資……”
后面的妖獸聽到歌,齊齊打了一個趔趄,摔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個深坑,造成了一片煙霧彌漫的場景。
就連食人花,也差點摔了一跤。
臥槽,這殺傷力實在是太驚人了!他差點岔過氣,一命嗚呼!
食人花心有余悸地看了純黑一眼,由衷地對身旁的慕鳳歌說道:“你、你、你這萌寵,真是個大殺.器啊!”
“那當然,否則怎么會是我的萌..寵..?”慕鳳歌得意地沖他挑了挑眉,“還敢追我嗎?它會天天給你唱歌!”
食人花嚴肅地考慮了好久,終于鼓起勇氣說道:“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愛情故,兩者皆可拋!”
慕鳳歌可不會把他的話當真,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風中亂了毛發的純黑說道:“純黑,你唱的很棒!繼續!”
純黑頓時興奮了起來:“本寶寶也覺得我唱歌越來越好聽了,你看看它們,聽了我的歌之后都開始五體投地了呢!嗷,本寶寶好佩服自己啊!”
唱完了《江南皮革廠》之后,純黑又開嗓來了一首《前男友的一百種死法》:“人生皆意外,蠟燭倒在了毛毯,大水沖上了河畔,入住的酒店里有少年偵探,me!完全停不下來,脫了螺釘的吊扇,刺住在喉管……”
“砰……”
身后的妖獸們再次齊齊倒地,痛不欲生,簡直不想再爬起來了!
純黑唱歌難聽就算了,歌詞也如此暗黑致郁!
“感覺身體被掏空,我累的像條狗,我才不累不累,十八天沒有卸妝……”純黑性質很好,又來了一首《感覺身體被掏空》。
眾妖獸又是一陣心塞,只覺得心臟一陣陣抽搐,它們一邊按摩著自己的心臟,一邊口吐白沫地上前追逐著。
別人唱歌要錢,純黑唱歌妥妥的要命啊!
“你家萌.寵.再唱一首歌,估計它們的身體就真的要被掏空了。”食人花心悸地說道。
“那說明我們家純黑有策略,上兵伐謀,以智搏力,不戰而屈人之兵!”慕鳳歌滿意地摸了摸純黑的小腦門,絲毫沒在意它制造的噪音。
半柱香的時辰過去后,兩人終于來到了海邊,位于海邊的一處很高的礁石上。
純黑立刻不唱歌了,跳進了乾坤袋躲好。
慕鳳歌拉緊了乾坤袋的口子,拉著食人花一起跳了下去。
食人花一個用力,將她拉到了懷中,自己背朝下摔進了海里,這樣萬一海里有暗礁,那么受傷的會是他,而不是被護在懷里的她。
可惜,暗礁沒有,暗流倒是有一個!
兩人剛掉進海里,便被吸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流中,感覺像是被扔進了一個水泥攪拌機一樣,便是有元氣護體,五臟六腑也難受得像是移了位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被漩渦甩了出來,被海水推到了岸邊。
兩人都昏迷了過去,受了重傷。
慕鳳歌體內的生命水立刻開始自行恢復她五臟六腑的傷勢,而食人花由于覺醒了“睡療”的血脈天賦之后,也開始在睡眠中自行療傷。
傷勢痊愈之后,慕鳳歌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吐出了一口水,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半跪在海水中,用手摳挖著自己的喉嚨,讓灌進胃里的海水、海草等東西吐出來。
吐完了臟東西之后,她喘了口氣,爬到不遠處的食人花身邊,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
“喂,你沒事吧?”
拍了好幾下,食人花都沒什么反應。
慕鳳歌稍微加重了一點力氣,可食人花還是沒醒。
她只好半跪在地,將食人花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掰開他的嘴,摳出了他嘴里的異物,又拍打著他的背,讓他吐出了一些水。
緊接著,她開始給他做簡單的急救。
慕鳳歌按壓著他的胸膛,卻不想嘴對嘴地對他吹氣,不到萬不得已,她真心不想給他做人工呼吸!
她不是個矯情的人,也不是沒接過吻,更別提只是嘴對嘴吹個氣了。
可她現在好歹跟帝夜煌確立了關系,跟帝夜煌都只是親了親臉,她若是跟別的男人嘴對嘴吹氣了,怎么都不太好!
如此按壓了好幾百下,食人花終于悠悠轉醒。
慕鳳歌松了口氣,總算不用給他做人工呼吸了。
“娘子,還能活著看到你,真好。”食人花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不帶著平日里的魅惑,倒是多了幾分簡單的純真與干凈。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老天爺怎么舍得那么快收了你?”慕鳳歌瞥了他一眼,隨即站起身來,上了岸,“我去找樹枝!”
食人花也站了起來,開始在海里尋找鮑魚、螃蟹、龍蝦……
慕鳳歌很快便找來了一堆樹枝,他們被沖到了一個小島上,只是暫時沒辦法確定小島的方位。
篝火燃起之后,食人花也處理好了一堆海鮮,將它們穿在了鐵枝子上,撒上了油鹽醬料。
很快,食物便散發出了誘.人的香味。
食人花從小過得很苦,孤獨的生活讓他過早地獨立了,他很會做飯菜,最拿手的就是燒烤。
在礦石場當奴隸的那些年,他沒有飽飯吃,經常去森林中狩獵,將獵物烤著吃。
慕鳳歌體內的小火精烤干了她的衣服,而食人花也使出了一個巫術,瞬間烘干了自己的衣服。
地上的火焰微微跳躍,照亮了他大海一般的藍衣,也照亮了她楓葉一樣的紅衣,兩人的臉龐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顯得柔和而美好。
食人花將烤好的食物遞給了慕鳳歌,慕鳳歌咬了一口,瞬間兩眼放光。
“太好吃了!食人花,想不到你也并非一無是處嘛!”慕鳳歌眉飛色舞地說道。
“娘子,為夫有用的地方可不止這一處。”食人花曖.昧地朝她眨了眨眼,艷麗的容顏像是海水中鮮艷的海葵一樣美麗,又像是文藝復興時期的花卉靜物油畫。
慕鳳歌懶得理他,從手里分出一串燒烤,塞到了他嘴里:“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串燒烤很燙,慕鳳歌壞心地就是想燙一燙他,看他還敢不敢亂說!
“多謝娘子關心。”盡管食人花的嘴上燙出了一個水泡,但他依然笑容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