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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初盈心里的確輕松了許多,就像壓在胸口上已經許久的大石頭終于被挪開了的輕松。
她輕輕“嗯”了一聲,在他懷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雙手攬著他,閉上了眼睛。
燕王心中一顫,她對他,到底是有幾分依戀的!
小腹溫暖,疼痛雖消減不少可依舊存在,一陣一陣的脹痛墜痛不知翻騰了多久,被折騰得精疲力竭的徐初盈才真正的睡著了過去。
天亮燕王起身的時候,徐初盈還睡得正沉。
燕王低頭看了看她酣沉的睡顏,蒼白的臉,濕潤的睫毛,微蹙的眉心。
他不忍吵醒她,將她的手輕輕拿開,身體輕輕往后退,慢慢起身離開。
燕王從徐初盈臥室大大方方、堂而皇之的走出來,徐姑姑、蘇嬤嬤、碧羅、甘草等見了,無不睜大眼睛呆若木雞,愣愣的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動也動不得!
天雷滾滾!這個世界又玄幻了么!
燕王絲毫不覺得自己冷不丁從徐初盈臥室出來有什么不對,冷厲的目光掃過眾人重重一哼。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抽氣聲、驚呼聲連連響起,慌忙行禮,參差不齊的叫著:“參見王爺!”
燕王目光落在蘇嬤嬤身上,冷冷道:“你是她的奶娘,怎的也如此粗心大意?她身體不舒服你都不知道!”
“王妃——”蘇嬤嬤臉色大變。
“這會兒她睡著了,別去吵著她!”燕王又道:“備熱水,還有,叫小廚房熬紅糖姜湯候著!”
說畢便大步出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
“這——”
這算哪門子的吩咐?王妃身子不舒服,不是該趕緊傳太醫嗎……
倒是徐姑姑反應的快,忙道:“王妃是不是——月事來了?”
“啊?對、對!肯定是!”蘇嬤嬤也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懊惱道:“這都是我粗心了!我原就想著王妃這幾日該來月事了,誰知還是疏忽了!”
哪一回王妃不疼?昨兒晚上幸好王爺來了……
“昨夜王爺什么時候來的?你怎么也不說一聲!”蘇嬤嬤看向碧羅,略有不悅。
昨夜最后離開的是碧羅。
碧羅叫屈,忙道:“奴婢不知道啊!奴婢昨夜離開的時候王爺根本就沒來啊!奴婢若見了王爺來了,哪兒能不說呢!”
“這就奇了!”蘇嬤嬤與徐姑姑相視。
半夏“噗”的掩口一笑,道:“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王爺武功高強,明春殿這院墻能有多高啊,哪兒能攔得住王爺——”
“好啦,你少說兩句吧!還不趕緊準備準備,等會兒王妃醒來,吃的用的都沒有,等著王爺訓吧!”甘草忙拉住了她。
徐姑姑、蘇嬤嬤等又是一愣,不過細想想,應該還真是如此!一時面面相覷,想笑不敢笑,忙分散各做各活去了。
燕王從明春殿離開,這禁足自然就解了,沒有哪個不長眼睛的敢來聒噪。
此事很快傳開,元側妃、薛夫人、林夫人等無不咬牙:這不聲不響的,連王爺什么時候去的明春殿都不知,王妃的本事,還真是了不得……
今日依舊下著雨,不如昨日的下的大,也淅淅瀝瀝的惹人討嫌。
一則天氣不便,二則心里頭惦記著徐初盈,燕王便沒有出府,只命商拂去衙門里轉一圈,有要緊公文給取回來。
至于其他六部臣屬、部將下僚,若有要事自然會上王府求見。
燕王從福寧殿外回來,桑園等也是嚇了一跳,心里暗自狐疑:昨夜明明看見王爺進了寢殿嘛……
不過她們都是素質很高的下屬,盡管心里吃驚、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看起來確是神色平靜,面不改色,就好像燕王昨天夜里進了寢殿休息、今天一大早從外邊回來時再正常不過的事!
自元太妃那請安出來,燕王順便請丁紫荷往福寧殿坐坐。
丁紫荷在燕王府的地位很超然,元太妃和燕王對她都很好,而她又完全沒有做燕王姬妾跟眾人爭寵的意思,因此除了元側妃,薛夫人、林夫人等對她都很不錯。
甚至有兩分刻意的接近和交好。
只可惜丁紫荷以孀居身份自居,平日深居簡出,除了陪一陪元太妃,多半時間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抄經念佛,并不與旁人往來。
久而久之,眾人也只得歇了這心思。
進了福寧殿東暖閣,燕王笑著請丁紫荷坐下,說了些家常客套的問候話。
丁紫荷十分了解燕王的性情,見狀便看著他含笑問道:“王爺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問我呢?”
燕王怔了怔,笑道:“表姐了解我,什么都瞞不過表姐!”
他的神情看起來,竟然有點兒為難和不太好意思。
這令丁紫荷十分好奇。
她便笑道:“王爺有什么話但問無妨!您好歹叫我一聲表姐,咱們從小也親近,可沒什么好顧忌的!”
“正是如此!”燕王心里安定不少,躊躇一番,看了丁紫荷一眼,這才道:“表姐你覺得——王妃她,待本王如何?”
丁紫荷一愣。
笑道:“王妃待王爺如何,最清楚的應該是王爺不是嗎?我不知道王妃待王爺在王爺看來算不算得好,但王妃那般性情品行,這天底下也算難見了!”
燕王心中微動,神情有些黯然,卻是輕輕一嘆。
“王爺,”丁紫荷想了想,又道:“其實要看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如何,她是與你共患難、同舟共濟,還是大難臨頭獨自飛,平日里是看不出來的,只有非常時期才能體現出來!王爺以為呢?”
燕王心中一凜,立刻便想到了霸州瘟疫,想到她為他出的清賬的主意,想到在金陵她的所作所為……
他心中頓時大為后悔,她對自己如何,自己早該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的不是嗎?
真是鬼迷心竅了,怎么聽了林美人幾句話便胡思亂想的猜忌她!
“可她從來不吃醋,”燕王到底意難平,笑得無奈又苦澀:“本王有的時候真是不明白,她究竟有沒有一點在乎本王!本王對她好、疼她、寵她,她是那樣,本王冷落她、忽視她,她還是那樣!她就像只按她自己的意愿而活,至于本王對她如何,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在乎的,其實一直都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