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三肯定要比姬輕月歲數大。
這位壯碩如同黑瞎子一樣的壯漢,最少有三十歲。而姬輕月,是黑鴉軍團之中,歲數最小的一個,只有二十一歲。
白軒還記得第一次見姬輕月的時候,那一次,有人重金找到接頭人,點名要黑鴉軍團的烏鴉去島國刺殺首相身邊的一個高官。
那是個一個局。
人家布下了天羅地網,要置他與死地。
白軒福大命大,費勁千辛萬苦終于逃了出來。藏匿,偷渡,漂洋過海來到華夏。一幫子黑衣蒙面背著武士刀的忍者追殺萬里。
白軒躲進了神農架,號稱最人跡罕至的原始叢林中,依舊被圍追堵截。
一場大戰,跌落懸崖下的深潭水中。
再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石床上。
石床很顯然是經過人工雕琢出來的。山洞也有人工的痕跡。
這是一處谷底盆地。四面環山,高聳入云,谷底就成了絕地。
谷底有開辟出來的一畝良田。潭水中魚肥蝦鮮。遍地是鮮花燦爛,藥草芬芳,芳草萋萋。
山洞門口還長著幾棵果樹,有猴子在上面嘰嘰喳喳。
這完全就是個世外桃源。
白軒當時甚至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跌落懸崖,活的奇遇,遇到絕世高手,練成蓋世奇功,從此以后,天下無敵。
可惜,谷底沒有白胡子高人。有的只是一個小姑娘。
十四歲。一條白裙襤褸破舊,打著補丁,好在洗的干干凈凈。
見到白軒醒來,小姑娘站在山洞門口,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眼神中盡是好奇。
白軒問:“你救了我?”
姑娘不吭聲。
白軒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仍舊不吭聲。
白軒再問:“這是哪?你爸媽呢?”
姑娘說:“死了。”
白軒一愣:“你有親人么?”
姑娘說:“奶奶。”
白軒問:“你奶奶呢?”
姑娘說:“死了。”
白軒掙扎著起來,發現胸口腋下肋骨各個穴位上,扎著很多銀針。
他自顧自往山洞外走去,路過小姑娘的時候,小姑娘也不害怕,也不躲閃,就那么好奇的望著他。
白軒站在山洞口,環視四周,終于明白了處境。
他看到一座新墳,石頭堆砌,葬在門前果樹下,有兩只猴子在墳頭打架,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白軒沖著猴子喝斥,讓它們不要打擾死者清凈。不管怎么說,都是這小姑娘救的他。
小姑娘安安靜靜的望著他,不聲不響。
白軒問:“你奶奶?”
小姑娘點頭。
白軒又問:“你多大了?”
小姑娘:“不知道。”
白軒:“不知道?”
小姑娘沉默。
白軒納悶了,怎么能不知道呢?看這小姑娘雖然不善言談,但是,并不是傻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分明藏著冰雪聰明。
怎么連自己的年齡都不知道呢?
白軒說:“你哪年出生的?”
小姑娘:“1995年,農歷七月七。”
那一年2009年,白軒看看表,恰好是小姑娘的生日。剛滿十四歲。
白軒問:“你在這里生活多久了?”
小姑娘:“一直!”
一直!
的確是這樣的,打女孩記事起,就在這里和奶奶相依為命。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不知道外面的燈紅酒綠。聲音清脆,可說話都沒辦法講太順溜。
平日里只和奶奶交流。奶奶也經常半個月一個星期離開就不回來。每次回來都扔給她一些書,同樣沒有描述人心爾虞我詐的書,沒有外面各種誘惑,全是之類的中醫瑰寶。
小姑娘如同一張白紙,天真無邪純凈無暇。
白軒問:“想出去嗎?”
小姑娘搖頭。
白軒蠱惑道:“外面有很多漂亮衣服,很多漂亮首飾,很多好玩的東西。”
小姑娘:“我奶奶說,外面的人,吃人。”
白軒拍著胸脯:“從今以后,我保護你。”
那一年,他二十歲,給一個十四歲的女孩,一生的承諾。
小姑娘就是姬輕月。
姬輕月跟著他出來了。
白軒帶著她轉遍了天涯海角,也帶著她看盡了人心險惡。
外面的人,吃人。
奶奶臨終前說的那句話,果然不假。
所以,姬輕月除了白軒之外,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已經跟在白軒身邊的姽婳,以及后來加入的女巫與血叔。
這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剛出來那會兒,對白軒特別依賴。
可很快,就學會了獨立。
學會了俏臉生寒對著白軒呵斥滾。學會兒了換衣服洗澡躲著白軒。學會了晚上睡覺不再偷偷鉆進白軒的被窩……
姬輕月為什么現在會變成冰山美人,對他冷言冷語,白軒心知肚明。
他和姬輕月的故事,有很多很多能說的,不能說的,大家都知道的,只有兩人才明白的……隨隨便便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白軒對她,有一種非常特殊非常特殊的感情。很奇妙,也很美妙。
現在,夜十三正在樓下大呼小叫,焦急無比。
他口中的姐姐,正是姬輕月。
姬輕月出事了!
白軒的心底如同被大錘狠狠的砸了一下,疼的渾身都在抽搐,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四樓。
但他毫不猶豫從落地窗陽臺上跳下去。
樓外裝的有空調機,借力在二樓的踩一下,翻滾一周,落在地上,正站在夜十三身邊。
白軒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吼道:“姬輕月怎么了?”
夜十三指著不遠處,手舞足蹈喊著:“車上……車上……”
白軒發瘋一樣跑過去。
山莊大門口停著一輛車,豐田普拉多越野。
車后排,一個嬌柔的女孩子昏迷不醒。漂亮精致的臉蛋此時此刻沒有半點血色,一片蒼白。
嬌嫩的小嘴邊,還有一絲血跡。
夜十三在后面喊道:“壞人打的……壞人打的……”
白軒摸了一下姬輕月的脈搏心跳,臉色鐵青,咬著牙關,一個字都沒說,抱著姬輕月,回到房間。
雪兒和香竹已經醒了,也早就穿戴整齊。
她們望著被白軒放在床上的姬輕月,眉頭微微皺著,問道:“白軒,這是怎么回事?”
眾女聞訊,紛紛趕來。
第一個焦急趕來的,竟然是江風。
第二個,是丁老師。
隨后是小雨,小梅,小蘭,和秋菊。
琉璃卻沒出現!
她就住在對門,按理說,她應該第一個被驚動才對。
琉璃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