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衛生間在一樓拐角,很偏僻的地方。要穿過舞池,再穿過一條走廊,還要拐個彎,盡頭處才是。
誰家的廁所都不可能放在客廳最中間。
一路上,青雉跟在白軒身邊,一直沒說話。
穿過舞池的時候,忽然間拉住白軒的手。
白軒回頭側目望她一眼,笑著說:“可以啊,今天很主動嘛……”
的確很主動。
這么多天來,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情,無論多曖昧,多赤果果,總是白軒主動,青雉“逆來順受”。
這妞太靦腆,也太保守。
青雉臉紅了紅,仍然沒說話,低著頭,眼神卻很復雜,有羞澀,更多的卻是傷感和落寞。
白軒柔聲問:“怎么了?”
青雉還是沉默不語,心情似乎很失落。
每個女孩都是感性的。不是說女人的心思你不要猜嗎。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她為什么前一刻開懷大笑,下一刻眼含淚花。你也永遠都不知道,她咬牙切齒罵你混蛋的時候,心里早已對你割舍不下。
她表現的無所謂的時候,說不定很有所謂。她嘴上說著不在乎,也可能恰恰好是特別在乎。
正如現在。
走廊上人很少,安安靜靜。
青雉忽然間停下腳步,和白軒面對面站著,抬頭望著他,目光癡癡,問:“你愛我嗎?”
白軒一愣,揉了揉她的腦袋,說:“怎么了,剛剛明明很開心的,心情怎么一下子就不好了?”
青雉執著的又問一次:“白軒,我想知道,告訴我,你愛我嗎?”
白軒開玩笑:“妞,要對自己有自信。你是整個北海市最有女人味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愛?”
青雉:“如果我毀了容呢?如果我沒有好身材呢?”
白軒有些發愣。
他這一生二十多年,大部分時候冷血無情。
他是一只能帶來厄運的黑烏鴉,聞其名者,人心惶惶,恨不得夾著尾巴逃。
他還是夜十三口中的“傻烏鴉”,總是做一些逗比的事,讓姬輕月鄙視,讓姽婳無語,一臉嫌棄躲開,說我不認識你。惹的女巫不顧淑女形象,咯咯大笑。
在他人生最輝煌榮耀的時候,還癡情過琉璃兩年,日夜酗酒,被傷的差點一蹶不振。
他對敵人兇殘狠辣,對身邊的人卻不求回報的付出。
血叔那句對他的評價特別震撼人心:一個男人,不能看臉,要看骨頭。
不錯,首先,白軒是個男人。
正經不正經不做評價,但絕對正常。
尿尿要站著,三天不刮,會胡子拉碴,喉結很高,嗓音低沉,手腳粗糙,遠遠比不上小姑娘那種細皮嫩肉,尿尿要站著,早晨醒來會高高撐起帳篷,見到美女會多看兩眼……
白軒第一次見到青雉的時候很驚艷。
好吧,“驚艷”這個詞用的太文雅含蓄了點,其實有個更加直接的形容,那就是——他硬了!
那是一個男人最本能的沖動,無法控制。
青雉水準很高,能成為眾人口中北海最有女人味的女人,這妞不但臉蛋身材出類拔萃,那一身如水的溫柔氣質,更是天生帶著嫵媚妖嬈,讓人欲罷不能。
白軒自制力很強,見到姜小樓和美女師父的時候,也沒這樣過。
青雉這種大美女,他當然喜歡。
從喜歡她的臉蛋身材和氣質開始,但后來呢……
后來是可憐。
一個多星期的廝守,兩人不只是在梅蘭竹菊眼皮子底下膩歪,晚上青雉躺在白軒懷里,蓋上被子,會說很多悄悄話。
她絮絮叨叨講自己的過去。
講父親過早去世,母親養她和弟弟有多不容易。講那個才剛上初中的弟弟有多調皮。講她丟掉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跟著鄰村姐妹來北海打工,卻被騙進傳銷,逃出來后身無分文,流落街頭,辛酸多苦。講她進了天上人間見到的天下男人,是怎樣一個嘴臉。
她摟著白軒的腰,腦袋靠在白軒胸膛上,青雉說:“白軒,你是老天爺對我的恩賜。”
這句話很矯情。
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孤男寡女同床共枕,彼此敞開衣衫,也敞開心扉,白軒聽到的時候,忍不住,鐵石心腸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了。
白軒那時候說:“我和別的男人,不一個嘴臉嗎?”
青雉言簡意賅:“不,你不是。他們都是先想睡我,然后才對我好。你不是,你是先對我好,然后才想睡我。”
白軒開玩笑問:“不還是都想睡你?他們至少還送名表,送奢侈品包,甚至承諾送車子房子什么的,我一分錢沒花,這么說起來,我可是個陰險小人。”
青雉:“可老佛爺滿世界找我的時候,那些原本哭著求著要送我房子車子的人,躲的遠遠的。你這個陰險小人,卻把我護在身后,對我說,別怕,有我呢。”
白軒爬起來站在陽臺上抽了根煙,眼神卻落在床上青雉身上。
她卷著被子,沒白軒在的時候就蜷縮著腿,一直縮進角落里,睡姿很小心。
這個姑娘混跡在天上人間,卻分明又和天上人間格格不入。靦腆,害羞,骨子里有放不開保守,為了生存和孝心,在一個大染缸里,小心翼翼保護著自己,過的看似風光無限,卻膽戰心驚,如同一只群狼環視下的小兔子。
那一刻,白軒心里很沖動,幾乎一句“跟我走吧”脫口而出。
今天,在這條酒吧走廊里,在外面喧鬧的DJ音樂聲,年輕男女的笑鬧聲中,白軒望著含情脈脈的青雉,沒法再開玩笑。
他說:“青雉,我是個花心的人。”
青雉一下子紅了眼睛,蹲在地上,腦袋埋在膝蓋里,抽噎啜泣起來。
白軒點上一支煙,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青雉就一直哭,哭了好半響,她重新抬起頭,眼淚汪汪望著白軒,關注的卻不是白軒有多花心,而是聲音顫抖,很緊張,很忐忑的問:“那就是不愛了?”
白軒愣了一下,丟掉煙頭,一咬牙,道:“愿不愿意跟我走?”
青雉問:“去哪?”
白軒:“天涯海角。”
青雉不說話了,就那么瞅著白軒,好半天,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倔強的擦了擦眼淚,站起來,二話不說,拽著白軒就往衛生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