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整個北海都在打姜慕言的主意。
姜慕言卻來折騰白軒。
他瘋了嗎？
他沒瘋！
非但沒瘋，反而極其理智，極其謹慎的下一步妙手偶得的棋。
姜慕言和賈半賢認識很多年。
接觸的僅僅就那么幾次。
第一次是姜慕言最落魄，最窮困潦倒，家庭事業一樣沒有的時候，偶遇賈半賢扛著個仙人指路的幡子坐在公園里忽悠兩個六七歲的孩子。
賈半賢看到他第一眼，就瞇著眼睛不說話了。盯著仔仔細細打量好半響，只說了一句話：“龍困淺灘，只差風雨。”
姜慕言是窮瘋了。
只有看不到希望前途的人，才會相信天降大運。就好像每天有幾十萬上百萬進賬的有錢人，如果不做慈善，很少有人去買彩票一樣。
姜慕言很虛心的求教：“大師，我的風雨在哪？”
賈半賢灌了一口酒，閉眼作沉思狀，一邊卻搓了搓手指。
姜慕言頓時明白了，渾身上下翻遍，只找出一塊二毛錢。
那是二十多年前，一塊二毛錢的購買力還不錯，但真心上不了臺面。
姜慕言咬了咬牙，把錢塞進他手里，什么話都沒說。
賈半賢指了指一個方向，只說兩個字：“北海……”
姜慕言從小縣城來了北海。
姜慕言用了三年時間嶄露頭角，用了十年時間讓人羨慕嫉妒，用了十五年時間讓人瞠目結舌，用了二十二年時間，沒人嫉妒他了……
當一個人的成就，達到了別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地步，人們不會去嫉妒，只會去尊敬，去仰慕，去崇拜，如同對神靈一樣。
第二次是愛妻去世，選墓地的時候。
姜慕言甚至連賈半賢這個名字到底是不是真的都不清楚。不知道他的來歷，不知道他的過往，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活著。
但這絲毫都不影響他對賈半賢的信任和尊敬。盲目的那種！
在他心里，賈半賢就是指路的神仙，自己這一生的成就，全都拜賈半賢所賜。
第三次見到賈半賢，是前幾天。
家里來了不速之客。
一個邋遢叫花子模樣的糟老頭子，帶著兩個女孩。年齡大點的性子清冷，不言不語。年齡小點的呆萌可愛。
保姆攔下了，不讓他們進。
姜慕言回來后，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北海市多狂妄，多驕傲的一個人啊。
市里省里的領導來家里找老太太噓寒問暖，他都坐在客廳里高興了說笑兩句，不高興連理都不理。
但那天，他態度恭敬，話沒說，先鞠躬。腰彎的如同蝦米，腦袋幾乎垂到膝蓋上：“老神仙大恩大德，慕言一生謹記在心。”
賈半賢說：“哎呀，別這么客氣。老頭子我今天來，是求你收留的。有沒有地方，給我們爺孫落腳？”
姜慕言立刻道：“我立刻搬走，這別墅，您來住。”
賈半賢瞇著眼睛打量一眼別墅，四下觀望，把小綠谷盡收眼底：“呵呵……老頭子我可沒這么大福分。我來北海，是躲人的，幫我找一套普通的房子，越普通越好。”
然后賈半賢就住進了安馨園。
然后當天晚上賈半賢的大孫女找到他，說：你這缺不缺高手？
姜慕言打量著這個才十幾歲，比自己女兒姜小樓都小幾歲的女孩，好奇問：“有多高？”
女孩淡定的回一句：“北海無敵……”
姜慕言笑了笑。
他沒信。尊敬賈半賢是一回事，傻比是另一回事。一個才十幾歲的姑娘，竟然敢說自己北海無敵？
知道北海是什么地方嗎？
是國內除了北上廣，第一線的大城市。是北海省的省會。這里毫不起眼的小院里，侍弄花草的老頭子都有可能是個國術高手。
她說自己北海無敵。這話太大言不慚了。
但姜慕言還是留下了她。就算這姑娘手無縛雞之力，弱不禁風，他依舊奉若上賓。
沒幾天他就服了。
古人殺說，北海臥虎，姜慕言身邊藏龍。他身邊真有幾個高手。這幾個高手，一言不合，被女孩虐的和狗一樣。
姜慕言知道，這次是撿到寶了！
現在他最缺什么？
缺的就是人才啊。
如果身邊有三四個這樣水平的人，什么肥龍，什么老佛爺，什么劉欣，全都要乖乖的跪著趴著。
昨天，白軒的出現，讓他大跌眼鏡。
白軒喊女孩師父。
白軒見到女孩雙眼放光。
白軒二話不說，興奮的嗷嗷叫，就撲上去了。
姜慕言覺得他的下場肯定和自己身邊的那些高手一樣，被虐成狗。可出乎意料的是，女孩竟然跑了！
撒腿就跑，甚至倉惶慌亂，還跑丟了一只鞋子。
多淡定多從容的姑娘啊……
姜慕言曾一度認為，即便是天塌了，女孩依舊能榮辱不驚。她身上那股驕傲，來自于強大無比的自信。
姜慕言目瞪口呆，白軒追出去之后，他坐在客廳里好半天沒回過神。
他徹夜未眠，想著一些姜小樓永遠都想不到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他找到女孩，問，昨天那人，是誰？
女孩說，白軒。
姜慕言問，白軒是誰？
女孩說，一個遺千年的禍害。
姜慕言再次目瞪口呆，問，你怕他？
女孩說，不怕，很煩，我爺爺說，他是我命中的克星。
姜慕言猶豫很久，說，那我幫你解決掉他。
女孩說，你解決不了。
她還說，今天我爺爺讓我給你帶句話。你命中注定有一劫，成蕭何，敗蕭何，他雖然可惡，但和我們無仇無怨。做不來朋友，也斷然不要做敵人。
姜慕言第三次目瞪口呆。
他心里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仔細揣測著賈半賢字里行間所藏的深意。
讓他和白軒做不來朋友，也斷然不要做敵人。
可特么的昨天夜里的態度，分明已經是要玩死白軒的節奏啊。白軒但凡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來，他縱容呵護姜小樓，不分青紅皂白，已經對白軒沒了好感。
在這種前提下，即便是再見到，擠出一個笑臉，人家也早就提防在心，做朋友，不容易啊……
姜慕言不會任憑自由發展。他是個喜歡主動的人，一切事情，操縱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他心里有了決策，對白軒的態度會逐漸轉好。不可能一夜之間就從原來的打生打死，變的恭敬客氣。這事要循序漸進。
而另外，他要使出來一些手段，給白軒一個位子。
這個位子，隔著一條殺氣騰騰腥風血雨的楚河，對面就是劉欣，肥龍，老佛爺，丁少一眾人。
先是借古人殺那件事，和白軒談條件，要他出面向肥龍討要二十塊杯子錢。
這件事沒有立刻辦。而是拖到下周。因為下周，有一個天載難逢的機會，一旦白軒打了肥龍的臉，那么肥龍必定對他恨之入骨。
而緊隨其后的計劃，便是讓白軒睡了江靜，與劉欣徹底決裂。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和白軒成不了朋友也無所謂，只要讓白軒和敵人決裂，那么姜慕言就有信心，在北海這局渾水里，摸到一條大魚，笑道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