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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奉天在征詢意見。
可身上那股無形的威壓,分明就是不容置疑。完全沒有商量的意思。
白軒問:“什么樣的人?”
陳奉天端著杯子,沉默下來,似乎在思索著該怎么給那個人總結。良久,才道:“一個高人。”
白軒問:“多高?”
陳奉天:“醉生醉死醉紅塵,半瘋半癲半神仙。夠不夠高?”
白軒有些錯愕。
陳奉天短短一句話,太出乎他的意料。
這一句“醉生醉死醉紅塵,半瘋半癲半神仙”絕對算是評價極高。
如果是個普通人這么說,白軒一笑而過,不會放在心上。
但這話出自陳奉天之口,那么,陳奉天所要拜訪的人,絕非尋常。
白軒很好奇,說:“榮幸之至,什么時候去?”
吃過飯就出發了。
陳奉天輕車熟路,指引著白軒開車,直奔玉門東郊。
東郊有玉泉山,山上有安心寺。
安心寺后山腳有個小村子。這小村子不過百余戶,兩百人而已。但有個響亮的名字,叫“諸葛坡”。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諸葛坡的人,把這句話運用的淋漓盡致。
小半的人蹲在安心寺外為人消災解難,鐵口斷人生。
大半的人做香燭熏蠟,賣給前往安心寺祈福的善男信女。
村子盡頭有個池塘。滿池的荷葉碧綠,蛙聲一片。
池塘邊上有個籬笆小院。
兩間瓦房破舊不堪,農家小院倒是打理的整潔清爽。院子里種了一小片油菜,還有一架黃瓜。綠意盎然,頗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雅致。
這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遠離喧囂,潔凈不惹塵埃。
車停在池塘邊,陳奉天來到籬笆小院門口。
花甲老人伸手就準備推門。
陳奉天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說:“公孫,禮貌點。”
公孫先生立刻收回手,沖著里面喊道:“老神仙,公孫有事拜訪,還望出來見見。”
兩間破瓦房的門緊閉,沒人回應。
公孫先生一連喊了幾聲,都沒人理。
他皺起眉頭,說:“門虛掩著,應該沒走遠。要不然,我去四處找找?”
陳奉天想了想,搖頭道:“還是等等吧。”
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日暮西斜,太陽緩緩落山,夜幕降臨,破房子里亮起了燈!
這一切都很自然,光線暗了,自然要亮燈。
可等在外面的公孫,臉色卻一下子沉了下來。
房間里有人,他喊了好多遍,可里面的人,完全裝沒聽到,放任他們在外面等了將近五個小時。
公孫不是那種非要讓人敬著恭維著的主,在公孫看來,白軒和蘇語夢是晚輩,年輕人吃點苦頭也無所謂。
但今天,等在外面的還有陳奉天!
這天底下,有幾個人敢在陳奉天面前如此擺架子?如此不給面子?
他不敢自作主張,望向陳奉天,眼神中滿是陰冷。
陳奉天依舊笑瞇瞇的,沒說話,沒做指示。
但什么是真正的有權有勢?
有權有勢,就是你什么都不用說,什么都不用做,身邊自然有手下,會把你的心思揣摩透徹,然后漂漂亮亮的做出來。
花甲老人一腳踹開院門,冷聲喊道:“賈半賢,老朋友造訪,你躲起來,似乎不是待客之道。”
房間里依舊沒人搭理。
可池塘邊上,卻響起來一個稚嫩清脆的聲音。
“喂!你們這些壞人,為什么要踹我們家的門?”
眾人循聲望去,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棉質七分寬松褲子,碎花布鞋,撐著一把油布雨傘,活脫脫古代大家大戶里的小丫鬟,臉蛋周正標致,瞳孔清澈干凈,正氣鼓鼓的瞪著他們。
白軒愣了。
這小姑娘他竟然認識。
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在安心寺外,一千塊賣給他一條紅繩的小蘿莉。
小蘿莉很顯然也看到了白軒。
她好奇的打量著白軒,噗嗤一聲笑起來,明明剛剛還小臉含煞,愣是沒忍住:“傻瓜叔叔,你來干什么?”
這一聲傻瓜叔叔,喊得白軒哭笑不得。
聽得蘇語夢在旁邊不停瞪他。
旁邊陳奉天和公孫,也很出乎意料,好奇的打量著他。
白軒說:“丫頭,我們不是壞人。今天來是拜訪你爺爺的。”
小丫頭一愣:“找我爺爺?嘻嘻……傻瓜叔叔,你不會還念著我爺爺是個什么世外高人吧。上次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他就是個大酒鬼。”
白軒不想提上次的事,問道:“你爺爺在家嗎?”
小丫頭沒心沒肺,說話東一句西一句的:“反正我姐不在家。”
白軒:“我們找你爺爺。”
小丫頭:“好吧好吧……你先等一下,我進去看看。”
片刻之后,小丫頭出來,歪著腦袋說:“嗯,我爺爺說他不在。”
蘇語夢忍不住會心笑起來。
天真爛漫,這丫頭絕對不傻,但明顯是個沒心機的小糊涂蟲。
白軒沒好氣問:“他去哪了?”
“他……他……”小丫頭不擅長說謊,他了半天,也沒他出個所以然來。
“快去喊你爺爺。”白軒指著陳奉天小聲道:“你爺爺不是愛喝酒嗎?這位可是大人物,見他一次,一年的酒錢,都不愁了。你也不用去賣紅繩了,一蹲就是幾個月,風吹日曬的。多辛苦啊。”
小丫頭骨碌碌轉著眼睛,一會兒看看陳奉天,一會兒又看看白軒,不知道想著什么。
好半響,她嘟著嘴說:“可是我爺爺真的不想見你們。”
白軒問:“為什么?”
小丫頭:“他說他怕死。”
白軒盡量讓自己笑的溫柔:“叔叔是好人。”
小丫頭又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終于咬著一口白凈的小銀牙,湊過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道:“好吧,我可幫你們,但是你要再給我一千塊。”
白軒二話不說,數了一千塊給她。
小蘿莉白嫩的手指仔仔細細的點了一遍,小心翼翼揣進口袋里,沖著白軒嘿嘿笑起來,做了個鬼臉,說:“看我的。”
然后,她忽然間扯著嗓子沖著院子里喊道:“救命啊!非禮啊!爺爺快來救我啊!傻瓜叔叔說要欺負啊……爺爺快來救命……”
房門終于被打開。
一個老頭拎著把菜刀沖出來,衣衫襤褸,邋遢至極,就好像是丐幫的洪七公,一身酒氣,鼻子都是紅撲撲的。
他怒氣沖沖,吼道:“你個小崽子,我家月兒還未成年啊……你都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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