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趙富貴和錢如安灰溜溜的走出辦公室。
望著兩人的背影，蘇語夢關上辦公室的門之后，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妹妹蘇語嫣可以沒心沒肺做個千金大小姐。可是蘇老爺子去世后，蘇家的重擔，全部壓在蘇語夢一個人身上。
外有牛少的騷擾覬覦。
內有趙富貴和錢如安虎視眈眈。
可以說，這段時間來，蘇語夢茶不思飯不想，無數個午夜被噩夢驚醒。
但她沒的選擇，無法逃避，生活的壓力逼著她變強的同時，也在剝奪她身為一個女孩應有的簡單和隨性。
趙富貴和錢如安是公司的元老，心腹滲透整個公司，只手遮天。
不錯，蘇語夢冰雪聰明。可是比著這兩位商界打拼多年，城府深不可測，心狠手辣的老狐貍，她還是太嫩了點。
這是第一次看到趙富貴和錢如安吃癟。
所以蘇語夢想不開心都難。
她心情極好，望著白軒，有些開玩笑的意思：“雖然你很讓人討厭，不過這次，還是要謝謝你了。”
白軒問：“只是口頭上表示感謝？”
蘇語夢想了想，說：“晚上請你吃飯。”
白軒道：“拜托，晚上你已經約了白茹。我就是個蹭飯的，本來就要你買單。況且，兩千萬夠我吃遍山珍海味了。”
蘇語夢很爽快，說：“你想怎么樣，只要不太過分，我盡量滿足。”
白軒眨了眨眼睛：“盡量滿足？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在何處吹簫？”
“什么亂七八糟的詩？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正確的應該是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這兩句詩是杜牧的《寄揚州韓綽判官》，寓意是懷念老朋友。這和我讓你提要求有什么關系？”
蘇語夢沒心沒肺，可是望著白軒臉上的壞笑，忽然間明白了什么。
玉人何處教吹簫，玉人在何處吹簫？
誰說不是這貨故意念錯的呢。
她俏臉通紅，白了他一眼，道：“混蛋，你又耍流氓！”
白軒：“你說的，隨便我提要求，只要不太過分。”
蘇語夢兇巴巴道：“這還不過分，你竟然要我給你吹……無恥！你簡直太無恥了！”
白軒：“哈哈……好吧，那就簡單點的要求。”
“什么？”
白軒：“晚上來我房間，咱們躲在被窩里，我悄悄告訴你！”
辦公桌上的一個文件夾飛過來，蘇語夢恰著腰，美目含煞：“你想得美！”
辦公室里，打情罵俏，氣氛融洽。
可是外面，趙富貴與錢如安，臉色卻陰沉無比。
錢如安問：“老趙，現在怎么辦？”
趙富貴冷哼一聲：“這小子是個禍害。誰做我們的絆腳石，就一腳踹開。我約了喬四先生晚上一起吃飯。無論花多少錢，一定要找人干掉他。”
玉門市最高檔的飯店是哪里？
絕對不是一份牛排能賣到九百塊的mu色西餐廳。也不是一壺鐵觀音要上千塊的“福祿官邸”。
不錯，這兩個地方的確很排場。可是和“1837”比，實在差太多。
1837不對外開放，是純粹的私人會所。主人叫王興正，是個富商。但又不僅僅是富商。王興正有個哥哥，后面有紅色背景，在省里是真正的大權在握，玉門市中，有頭有臉的人，都賣他一個面子。
地方很難找，安康路向西，過三個小巷子，一直走到盡頭。便看到一個氣派的徽派建筑。這片老宅子建于1837年，因此，用1837命名。
起初，只是王興正和至交好友聚會聊天的地方。后來用于拓展人脈，能加入進來的會員，非富即貴。入會的要求極高。
趙富貴今天，就是在這里宴請喬四先生。
后院穿過一片竹林，東廂房有兩個包廂，一是吉祥，一是如意。
趙富貴和錢如安早早的恭候在如意包廂中。
晚上八點，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一身古風的棉麻漢服，手上戴一串佛珠，個子不高，不算壯碩，看起來普普通通，臉上并沒有半點殺氣。
如果不是認識，絕對不會把這人聯想到玉門市地下世界說一不二的大佬喬四先生。
他更像是一個吃齋念佛慈悲為懷的善男信徒。
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趙富貴和錢如安一看到他，連忙站起來，陪著笑臉：“喬六先生，來來來，快請上座。”
喬六先生依舊是那樣，榮辱不驚，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平靜的讓人尷尬，同時有心驚肉跳。
總有一些人，威嚴早就不需要怒目金剛來彰顯，他捻著佛珠，一臉微笑，依舊能如兇神惡煞。
這就是積威！
喬六緩緩落座，端起錢如安倒的茶，微微抿一口，眉頭輕輕一皺，側身，輕輕把茶水倒在地上。
趙富貴一愣，連忙滿臉堆笑：“喬六先生，這極品的鐵觀音，不合您口味？也不知道您喜歡喝什么茶。您吩咐，我這就讓人換。”
喬六問：“極品鐵觀音？這杯茶，多少錢？”
趙富貴有點迷茫，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市面上炒到四千塊一兩，極品的觀音王茶磚。并且量很少，一般人都喝不到。”
喬六說：“喝我的吧。”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包茶。
不錯，就是一小包。典型的那種大淘寶泛濫的包裝，一大包里面，有十幾小包，真空包裝，一包估計能賣兩塊錢。
趙富貴有點茫然。
可是喬六已經自顧自的撕開包裝，找了一水壺，把茶葉倒進去，然后灌滿開水。
如此，便好了！
喬六說：“來，嘗嘗我的茶。”
錢如安愣愣道：“喬六先生，這就好了？”
不錯，真正會喝茶的人，是很講究的。治器，納茶，候湯……又講究一沸，二沸，三沸……淋罐斟茶的時候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有門道。
茶具更是分三六九等，喝不同的茶，更是有不同的考究。
真要是糾結，能寫一本書。
可是喬六這樣也太隨意了點。
撕開包裝，隨便找個水壺，用開水一沖，就成了！
“呵呵……喬六先生真是個爽快人。”
趙富貴拍著馬屁，還是把杯子里的極品鐵觀音倒掉，然后把杯子送過去。
端了喬六倒的茶，喝一口，眉頭忍不住皺起來。
澀！苦！
入口完全沒有清香，進喉之后，更沒有余味，趙富貴覺得，這輩子都沒有喝過如此劣質的茶。就算是白開水，都比這舒服。
喬六端著杯子，慢慢品著，眼神落在茶上，平淡的問：“我的茶，如何？”
“好！實在是好，別有一番風味。”
趙富貴和錢如安異口同聲。
喬六呵呵兩聲：“我來的時候，路邊地攤上，一塊錢，隨便買了一包。”
趙富貴和錢如安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氣氛好尷尬。
好在喬六又說話了，這次不打機鋒，開門見山：“說正事吧。”
趙富貴擦了擦額頭，天氣還沒到炎熱的地步，可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水。
他說：“這次找喬六先生，希望你幫個忙。”
喬六：“好說，認識多年，雖沒有交情，但有買賣之誼。”
趙富貴：“我想請喬六先生，幫我們殺一個人。”
喬六豎起一根手指頭。
趙富貴皺起眉頭，小心翼翼問：“喬六先生什么意思？”
喬六淡淡一句：“十萬。”
趙富貴：“可是，我們還沒說要殺誰。”
喬六又喝了一小口茶，瞇著眼睛，似乎回味無窮，語氣平靜道：“重要嗎？”
趙富貴猶豫一下，道：“這人身手不錯。我找過兩個殺手，可是都不是他的對手。”
喬六眼睛都沒睜開，又說一句：“重要嗎？”
錢如安補充一句：“他還很有錢。極有可能，是一方地下的大佬級別的人物。喬六先生，不能小覷啊。”
“真的很重要嗎？”喬六先生終于睜開眼睛，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那微笑中，溢滿了鄙夷和輕視，他說：“這里，是玉門。”
趙富貴頓時滿臉堆笑：“有您這句話，我們放一百個心。這里是他的照片和姓名。另外，里面有五十萬現金。多出來的，算是請喬六先生您吃頓飯。”
他遞過來一個黑色的箱子。
原本準備了五十萬。五十萬買一條人命，趙富貴和錢如安知道肯定不夠。找社會上那些亡命之徒或許可以。但是想勞喬六先生大駕，那么這筆錢，最多是個定金。
可是萬萬沒想到，喬四先生竟然只要十萬塊。這讓趙富貴和錢如安十分開心。
讓他們更加開心的是，喬六先生竟然打開箱子，拿出四十萬，輕輕推了回來，然后說：“做買賣，就要講究誠信。說是十萬，就是十萬。”
趙富貴：“嘿嘿，這多不好意思。”
喬六：“呵呵……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這一樁買賣談完，咱們還有另一樁買賣。”
趙富貴和錢如安一愣，彼此對視一眼，問：“還有一樁？”
喬六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淡淡道：“你們喝了我的茶。”
趙富貴和錢如安傻眼了。他們心里明白，這才是真正談買賣的時候。
他們陪著笑臉，道：“應該的，應該的，喬四先生您說，您的茶，多少錢？”
喬六又伸出一根手指。
趙富貴：“十萬？成！這就給你。”
喬六：“呵呵……”
有時候呵呵，絕對不是開心，里面的含義，可能是你麻辣隔壁。
無論是趙富貴還是錢如安，都是老狐貍，如何聽不出其中的意思。
可是不是十萬，是多少？
趙富貴猶豫一下，問道：“一百萬？”
喬六道：“趙老板是個識趣的人。”
趙富貴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黑市上現在花錢買命，亡命之徒三十萬都敢接單子，找真正的殺手五十萬就有人做。口碑好的，實力強的，也最多七八十萬。原以為找到喬六，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可是現在，一百萬的確有點超出預算。
不過趙富貴和錢如安對視一眼，還是一咬牙，狠了心。
一百萬就一百萬。只要除掉白軒，那么就有機會整垮蘇語夢，得到九州貿易。九州貿易，雖然沒有上市，但是固定資產加上隱性資產，將近四個億。
趙富貴爽快道：“成！喬四先生說怎樣，就怎樣。這五十萬您先收好。剩下的六十萬，我明天就親自給您送去。”
“剩下的六十萬？呵呵……”
喬六又呵呵了。
趙富貴與錢如安開始心驚肉跳。
不對嗎？
按著喬六先生的說法計算。殺白軒要十萬，喝茶要一百萬。總共一百一十萬。這里是五十萬，不剛好差他六十萬嗎？
喬六笑呵呵，指了指趙富貴，又指了指錢如安：“兩個人，你們喝了兩杯。”
錢如安和趙富貴張口結舌，心里有一百個不滿。地攤上一塊錢買的茶葉，你賣兩百萬。這不是坑爹么？
錢如安皺著眉頭，道：“喬六先生，如果您要是這樣的話，咱們的買賣，就沒法做了。”
喬六笑了笑，把皮箱丟給他們：“殺人要的十萬，退給你們。但是喝茶的錢，不能少。我喬六的帳，沒人能逃掉。”
錢如安頓時傻眼。
發火？
他心里早就怒火中燒。可是就算是把心肺燒焦，也不敢表露出來啊。對著喬六先生發火，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趙富貴連忙打圓場，哈哈笑著道：“喬六先生息怒。老錢這人不會說話，您別多想。能喝到您的茶，是我們的榮幸。放心，差您的一百六十萬，明天，我親自給您送去。”
喬六半句廢話都沒有多說，微笑著站起來，提起箱子，朝外面走去。
趙富貴猶豫一下，望著他的背影問道：“喬六先生，不知道什么時候，買賣能完成？”
喬六頭也不回，依舊那么淡定，卻霸氣側漏：“我再說一遍，這里，是玉門。你們既然是我的朋友，那么要他三更死，他就活不到天明。你們想他什么時候死？”
錢如安說：“自然是越快越好！”
趙富貴猶豫一下，補了一句：“一個星期，喬六先生覺得怎樣？”
喬六舉步向前走去，依舊沒有回頭，對著背后豎起三根手指：“三天，三天后，我把他的人頭包裝成禮物，送到你們兩個手中。”
ps：某些原因，“喬四”更名為“喬六”。后續章節如果有沒及時更改的，各位讀者心里有個數。這名字開始就是隨便定的，后來聽人說，才知道真有這個人。醉醉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