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老的言辭，分明就是將林月汐當作了隨時可以霸占的軀殼。
楚云端憤恨至極，他能感受得到，對方并不是在故意嘴硬，也不是在激怒別人，而是她心里的確這么理所當然的認為……
除了憤恨，楚云端的心中更多的是愴然。
假若林月汐沒有遭遇不幸，現在恐怕也已經飛升仙界了。
悲鳴已經被林長老的鮮血染紅，可此時此刻，楚云端卻有種無論如何都難以繼續斬下去的力氣了。
他的腦中一團亂麻，尤其是看到林月汐的容貌后，就越發難以下手。
縱然他明知道這個身體已經被另一個人占據，可終究無法對此視若不見……
二一真人發現楚云端難以下手，不免輕嘆一聲，心中暗暗道：要下去這一劍，豈止是難？換做是我，怕是也做不到吧……
楚云端的手心出現幾分細密的冷汗。
他甚至覺得，耳邊好像不斷傳來林月汐的聲音……
“師兄……”
“師兄又要突破了？好快啊，把我甩得越來越遠了。”
“師傅他又不知道去哪逍遙了，丟下我們不管。”
“喂喂，師兄，你說師傅他老人家，到底是怎樣的修為？有時候，我總覺得師傅神神秘秘的……”
楚云端的呼吸變得略微急促起來，右手竟是有些發抖。
親手殺死前世的至親之人，何其殘忍？誰又能輕易做到？
悲鳴上的法力，變得淡薄了許多。
林長老瞥了一眼劍身，嘴角微微一勾，小聲道：“下不了手，是么？呵呵，這也難怪，畢竟，你要殺的不僅僅是我。一半是我，另一半是林月汐呢。”
“呼”
楚云端大口呼出一口濁氣。
林長老腦中快速思索，故意又道：“你不能殺我，我可是林月汐呢。我如果死了，她在這世上最后的痕跡，也就徹底消亡。”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林長老滿心希望楚云端會手下留情。
畢竟，她就算有骨氣，也不希望丟了命。
本體在仙戰域隨時會死，分身如果真的死了，她恐怕徹底無法翻身。所以，即便是耍些卑鄙手段，只要能茍全性命就是值得的。
“來啊，你動手吧，將我和林月汐一同殺死吧。”林長老觀察著楚云端的神色，意味深長地道。
可她沒想到，自己話音一落，楚云端的眼神忽然變得毅然、狠辣。
“我不敢、不忍心殺你？”楚云端手臂猛然向下。
林長老當場人頭落地。
她的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圈，眼眸中充滿不可置信這小子，怎么能下的去手？
楚云端再度一劍劃過，林長老的身軀被劍氣沖得只剩灰燼。
“多虧你的提醒了。你和林師妹是一體的，呵呵。我想，她一定很不愿意，自己的身子，被你這個老妖婆所占據、玷污。”
“我越是珍視師門情誼，就越不容許你繼續利用她的一切！”
“啊！”
楚云端仰頭長嘯，聲音近乎嘶啞。
林長老那道若隱若現的元神，飄蕩在他面前，幾乎被這聲長嘯震得破散。
“師妹？”林長老有些茫然。
她記的，楚云端是二一真人后來才收的弟子。那么按理說，林月汐應該是楚云端的師姐，怎么就成了師妹？
最后關頭，林長老忽然靈光一現：莫非，他是當時被我殺死的另一個年輕男子？
林長老只剩元神，面對楚云端的殺意和劍氣，她連動彈都無法動彈。
“死吧！倘若你的本體沒死在仙戰域，待我從冥界歸來，必然再殺你一次！”
楚云端厲呵一聲，林長老的元神，竟是被這一聲吼徹底震成了無數碎片……
噗哧……
楚云端一劍插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撐著悲鳴，低頭看著地上的一攤灰燼。
“云端啊……”二一真人也是臉色悵然，安慰道，“去冥界之后，有機會見到你真正的師妹。”
楚云端這才強行拋開各種雜念，認真點了點頭。
師傅兩人解決林長老的后，遠處幾位正在等候開啟冥界入口的天神，只是默默看戲、議論了幾聲。
待得林長老殞命，幾位天神才提醒道：“二一，再過半個時辰，就是正午時分了，提前做些準備吧。”
“好，這次就要勞煩諸位老友了。”二一真人抱拳道。
“哪里的話，這本就是我們答應楚云端的。”說出這話的，乃是齊羲、肖之飛和林淵天神。
其他幾位，則是跟二一真人的私交不錯。
正此時，天邊飛來了兩個出塵脫俗的女子，一老一少，飄飄然落下。
“二一，我來得有些晚了。”來者對二一真人投以抱歉的神色。
“沒事，還有半個時辰呢，正午準時，才最容易開啟冥界入口。”二一真人笑道。
楚云端見到兩人后，恭敬地對那位稍顯年長的女人道：“見過生命天神。”
這個嬌艷的女人，正是生命天神殷憶，她到場之后，十位天神也是齊聚了。
至于她身邊帶著的另一個女子，氣質顯得年輕許多，自然是她的寶貝徒弟顧荷。
楚云端對顧荷這個人的印象可是極深的，當初在英杰會上，她的一套化蝶劍法驚艷全場。最令人記憶尤深的，是她對美的癡迷。
法術、劍招，厲不厲害是其次，首先得好看……
而對楚云端而言，顧荷最讓他不可能忘記的原因是，這個女人對慕蕭蕭十分癡情，公然挖墻腳！
不過，除了取向有點問題，顧荷人品和性格還是不錯的，楚云端對她并無惡感。更何況，慕蕭蕭跟她也算是朋友。
所以，一見到顧荷，楚云端就禮貌性地笑了笑，道：“顧荷仙子，最近劍法是不是越練越好看了？”
聞言，顧荷卻是臉色一拉，道：“你看不起好看的劍法？”
“我這不是投你所好，才這樣問你的嗎。”楚云端暗冒冷汗，心想，女人的心思真是難猜。
顧荷冷哼一聲，道：“我的劍法，自然是越練越好看，也越厲害！還有，不要再用仙子的名號來調侃我了。那只是陌生人硬叫的，從你嘴里說出來，我總覺得像是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