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即使是在大廳總部的帝都,高級獵人也并不常見。那些有著特別稱號的高級獵人們通常游離在帝國各個角落,偶爾會回來總部報道。守夜人已經在總部干了不少的年月了,接待過不少的高級獵人,但在深夜,還是第一次。
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高級獵人往往象征著強大和災難。他們出現的地方,一般都伴隨著龍的影子,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的屠龍勇士,遠飛初級獵人和中級獵人可以比擬的。這也就是為什么,偌大的帝國也就只有那么幾十個高級獵人。
雖然伊恩的過分年輕讓守夜人有些驚訝,但他也不會懷疑伊恩的身份。畢竟身為總部的守夜人,還是可以很輕易的分辨出腰牌的真假,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接過了伊恩的腰牌。
那沉重的分量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這塊腰牌的真實性。守夜人翻過了腰牌,看向腰牌背面的文字,接著他便再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見過不少大廳獵人的腰牌,也知道他們的稱號,基本上都是總部贈予的,一般和獵人所擅長的東西有關。
比如“神箭手”,“無畏之盾”。比如死在泰爾密斯的迪夫·麥爾斯,大廳贈予的稱號是“銳利之矛”。除了大廳內部人員外,這些稱號一般都不為人知。但守夜人顯然是了解的,這也就是為什么他看到伊恩的稱號后會震驚不已。
“無上的榮耀。”
如果不是他太了解這塊腰牌了,要不然他還真以為這塊腰牌是仿造的。這個少年到底做了什么?能夠讓大廳打破常規的賜予這樣的稱號?
守夜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貌似在半年以前,大廳成功的狩獵了龍王納加。煉金之城阿爾德第一次給了一個獵人授予了高級獵人的稱號——難不成就是眼前這個家伙?!
伊恩見守夜人的臉色變化莫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敲了敲桌子,將守夜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守夜人不敢大意了,雖然還不敢肯定,可他猜測眼前的少年八成就是阿爾德特別授予的高級獵人,阿爾德的那群家伙從來不按常規出牌,授予個“無上的榮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怎樣,伊恩顯然需要他以最高規格的禮遇接待。
“尊敬的大人,我叫查德·格納,很榮幸為您服務!”守夜人查德趕忙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沖伊恩鞠了一躬,“請問您有什么吩咐。”
在說話的時候,查德的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高級獵人的深夜到訪,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難不成是龍族入侵了?想想就覺得不安。
不過伊恩接下來的話就讓查德安心不少:“我只是想來查一個人的。”
“查人?”查得愣了愣。
“嗯,查一個人。”伊恩點了點頭,“能做到么?我可以付傭金。”
查德下意識的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不過查人?查德皺了皺眉頭,說道:“總部是沒有查人這項服務的,但是——不知道您要查什么人,我可以幫您去城主府問問,但也要明天以后了。”
“可以。”伊恩抿了抿嘴,輕聲說道,“我要查的人,叫雪莉·卡夫。”
“雪莉·卡夫?”查德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覺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請問她還活著么?”
“不。”伊恩眼神有些落寞,“她已經死了,死了十年。”
查德的臉色有些怪異,如果不是礙于伊恩高級獵人的身份,他真的很想問你是不是來找茬的?死了十年的人,還要查,怎么查啊?尸體都已經化為白骨了吧。
查德努力使自己的語調婉轉一些:“死了十年的人,估計很難查到資料了。雖說城主府有帝都居民的資料,可是——您要查的人是住在帝都吧?”
伊恩點點頭:“二十年前她住在帝都。”
查德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二,二十年前?”
查德到個鬼啊,城主府每隔十年清理一次資料。二十年前的信息,早就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去了吧。而且如果伊恩是要找一個從來沒在城主府登記過的人,別說二十年前了,就算是昨天死的也查不到。
“我知道有些為難,可我還是希望你去試一試。”伊恩說道,“而且,她也并不是普通人,應該可以查到一些的。”
查德原本已經有了些怒氣,可當他看到伊恩的眼神時,怒氣又不由自主的消散了。他見過很多高級獵人,那些最出色的獵手,都有著相似的眼神——冷漠,倨傲,或者說是根本看不出什么,平靜得就像是一灘死水。
而伊恩看著他的眼神,則是真誠的,真誠中還帶有那么一絲絲的,懇求?
查德還是第一次從高級獵人的眼神中捕捉到懇求的色彩,讓他一瞬間就心軟了:“冒昧的問一下,您要查的人,是您什么人?”
“是我的母親。”伊恩輕聲說道,“她丟了些東西在這里,我想把她找回來。”
在返回旅館的路上,夜色已經達到最為濃郁的時刻了。來時還有明月與三兩顆星星,歸去的時候已經被烏云所遮掩了。在那些沒有燭光的巷子里,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伊恩一個人走在寬闊的街道上,長長的影子在時不時冒頭的月光中若隱若現。四周寂靜得可怕,偌大的街道只能聽見伊恩的腳步聲,顯得單調而落寞。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嗚咽聲傳入了伊恩的耳中。他停下了腳步,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借助月光,他看到在一條小巷里,有一個小小的黑影。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朝黑影走去。走進時,他才發現黑影原來是一只黑貓,不過已經死了,肚子被人剖開了,暗紅色的貓血濺了一地,凝固成了一塊塊紅斑。
讓伊恩感到疑惑的是,這只貓已經死了,那么剛才的貓叫聲是從哪里傳來的。
伊恩的疑問在下一刻就得到了解答。已經死去了的黑貓,尸體突然顫了顫,而后,一只小小的黑貓從大黑貓的懷里探出了腦袋。小黑貓看了伊恩一眼,喵嗚了一聲,接著回過頭,用小小的舌頭舔著死去的大黑貓的腦袋,不停的發出嗚咽的聲音。
那一刻,伊恩感覺心底的某個部位,被觸動了。
“它已經死了。”伊恩輕聲說道,“你再怎么舔,也舔不活它。”
小貓沒有理會伊恩,實際上它也聽不懂伊恩的話。它只是固執的伸著舌頭,一遍又一遍的舔著大黑貓的腦袋。
伊恩心想或許這大黑貓原本腦袋上也都是血的,只是被小黑貓一點點的舔干凈了?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很多很多年前,一個近乎崩潰的男孩將父親臉上的鮮血擦了個干凈,然后抱著他的腦袋,默默的流著眼淚。
“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