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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會兒，我去穿件衣服給你看。”
唐菡赤著身子起床，臉上神情自若，沒有一絲羞赧，動作無比自然。
她出了客房，很快就穿著一身衣服回來了。
那是一套西服。
“這西服……”葉楓睜大了眼睛，吃驚道：“不應該是扔了嗎？”
他也認出來了，這套西服就是之前唐菡給自己買的那套。上次因為慶祝籌辦網絡作協成功，他喝了很多酒，在唐菡家客房里睡了一晚，早上起來之后衣服就不見了。
當時唐菡挺嫌棄的說，他醉酒之后吐了西服一身，嫌臟給扔掉了。
沒想到居然一直都在她手里。
唐菡笑靨如花，穿著那身西服在葉楓面前轉了一圈，笑道：“好看嗎？”
“好看。”
葉楓點頭。
他說的是實話。
唐菡本就天生麗質，穿女裝宛若仙子，即便是換上了男裝，依舊好看。
唯一不同的是，男裝的唐菡少了一分嫵媚，多了一分英氣與堅硬。
聽到葉楓的話，唐菡顯得很滿意，沖他眨了眨眼睛，道：“算你有眼光。”
葉楓啞然失笑。
唐菡沒有再回到床上，而是走到葉楓身邊，摸了摸他的臉頰，笑了一下：“我先去做早餐，讓你嘗嘗我的廚藝，你離開燕京之后，我可是去專門的廚師學校培訓了的。”
唐菡出了臥室，順手帶上了門。
床上，葉楓望著天花板，神色復雜。
唐菡……
回憶就如潮水般涌來。
初次見到唐菡的時候，她笑著調戲自己，叫自己“小弟弟”，以為她是個長袖善舞的交際花，后來從老生口中，才知道她并不是這樣，其實骨子里是個堅硬而極有主見的女人，在摘星年會上對張狂面不改色的說滾的那一幕，至今記憶猶新。
從什么時候起，他和唐菡已經如此親密了呢？
就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
這世界仿佛就是這樣，本以為熟悉的人，漸漸分道揚鑣，不再熟悉，本來互不相識的人，卻莫名其妙越走越近，越來越親密。
唐菡，好像不知不覺就進入了他的生活，并且成為了其中一部分。
葉楓呼出一口氣，環視了一下這間熟悉的客房。
一切擺設都和他曾經住過的一模一樣，從那以后，似乎就再也沒人進來住過。
直至今日，他才恍然發現唐菡曾經在那些不經意的細節里對自己流露出的情意，住過的客房，買過的兩套西服，對自己溫柔的那張笑臉，與自己忙前忙后籌辦網絡作協，那憔悴的一個多月……
葉楓再次嘆了口氣。
如果他沒有提前遇見秦詩，他可能就真的愛上唐菡了。
可是如果兩字是假設詞，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如果這件事情。
他遇見了秦詩，他也無法對唐菡有一個交代。
可是他對唐菡有感情嗎？
毫無疑問是有的。
若說昨夜以前是深厚的朋友之情，經過昨夜的荒唐之后，他再也無法以朋友兩字對待唐菡。
事至如今，該怎么辦？
唐菡該如何相處，秦詩又該如何去面對？
想起秦詩，葉楓心中生出一抹深深的歉疚。
葉楓在床上發了半天的呆，也沒解決心中愁悶。
客房門忽然被打開，唐菡穿著圍裙走了進來，一張臉上盡是溫婉笑意：“怎么還待在床上？快起來吃飯吧。”
葉楓臉上綻放一個笑容：“馬上起來。”
唐菡出去之后，葉楓在床上長出一口氣，眉宇間糾結不改。
穿好衣服出了客房，就看見餐廳里已經擺上了幾個小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大有食欲，碗筷也已經擺好。
唐菡招呼葉楓坐下，她盛了一碗飯遞給葉楓，然后自己又盛了一碗。
兩人在餐桌上相對而坐。
吃飯間，葉楓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唐菡笑著道：“怎么，難道不相信我的手藝？”
“不是。”葉楓連忙夾了幾筷子，喂到嘴里。
葉楓神情微變。
“這真是你做的？”
好吃！
食物吞進腹中，葉楓臉上浮現出滿足神色。
唐菡雙眼彎成了月牙，道：“這手藝就是為你學的，你喜歡吃就好。”
聽到這句話，葉楓沉默下來，不知該說些什么。
“快吃吧，吃完我想跟你說些話。”唐菡手撐著腦袋看葉楓。
葉楓點頭，三下五除二把飯菜一掃而空。
唐菡沒怎么動筷子，全程幾乎都是看著葉楓在吃。
很快吃完，唐菡將碗筷收拾好，然后走到葉楓身邊，自然拉起葉楓的手，像一對戀人般，坐在了沙發上。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宛若眷屬。
葉楓沉默，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該做些什么，該露出些什么樣的表情。
唐菡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脫了鞋，赤著腳，躺在了沙發上，枕在了葉楓的腿上。
那一雙明亮的眼睛帶著罕有的沉靜，問道：“葉楓，你是不是很困惑？”
葉楓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不用覺得困惑。”唐菡莞爾一笑，摸了下葉楓的臉頰，忽然轉了個話題，道：“你知道嗎？此時此刻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
“能和心愛的人一同起床，我為他做早餐，吃完之后，就躺在沙發上，枕在他的腿上，曬著從窗戶外邊灑進來的溫暖陽光，他抓著我的手，對我說溫暖而普通的情話，我笑著看他，摸他的臉頰。”
說話的時候，唐菡瞇起了眼睛，似乎真的是在享受落在身上的清晨陽光。
“你寫了《射雕》三部曲，我最喜歡《神雕》，最喜歡里面那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李莫愁和陸展元的愛情，如同絢爛煙火般美麗。這是我向往的愛情。”
說完，唐菡睜開了眼睛，又伸手去摸葉楓的臉頰，笑問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對不起秦詩？”
葉楓再次猶豫起來。
自從今天醒來，他已經猶豫了很多次。
剛想開口，那只柔荑已經封住了他的嘴唇。
葉楓望去，正對上唐菡那雙泛著笑意的眼睛：“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答案。”
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枕在葉楓的腿上，唐菡悠悠道：“可是，我也沒有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不等葉楓疑惑，唐菡繼續說道：“世人都想做比翼鳥，比翼雙飛，聽著多好。可是我不愿意。
你看過《山海經》嗎？《山海經》里面這么說，比翼鳥一翼一目，相得而飛，見則大水。
兩只出現就會有水災禍世的鳥，憑什么代表愛情美好？
再說，比翼鳥沒有彼此就飛不起來，它們是相依為命，離開了，誰都要死去，聽著很好，其實很難受。
我不愿與你在一起，那樣我會煩你，會厭你，會終究不愛你。我不想你的時候，你出現在我面前也會很煩，我想你的時候，即便你在北極，我在南極，我也會穿越四季，穿越山和海去見你，然后吻你一下，轉身再走。
這大概就是我愛你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