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為了哆蘿？”
老嫗的眼中精光四射，陰鷙而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與公主定親，竟然只是為了她的貼身護衛。
這小子竟然說的出口！
“這么說，你根本就不喜歡小公主？”
老嫗語氣冰冷，全身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顏雨辰沉默了一下，感覺到哆蘿正使勁兒捏著自己的手心，似乎在提醒自己該怎么說。
可是他并不需要提醒，心里怎么想的，自然就怎么說。
頓了頓，他方緩緩開口道：“晚輩與九公主的關系，有些復雜。晚輩曾經對她有救命之恩，她心中感激，所以才對晚輩這般好。而她對晚輩也有救命之恩，九公主有情有義，晚輩自然是喜歡的，不過，也并沒有對她有過非分之想。”
老嫗冷笑一聲，寒聲道：“也就是說，你根本就沒有想過娶她，對嗎？”
四周云霧繚繞，雪花飄落。
在山巔某間由冰塊堆砌的宮殿中，漂浮著一顆巨大的水晶球。
而在水晶球中，則出現了顏雨辰哆蘿和左魂三人的身影，無論是他們的對話還是動作，甚至是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狐驕和狐嚶嚶，以及一名神態疲憊的老婦人，正在水晶球前觀看。
狐嚶嚶的身子微微顫抖，臉色煞白地看著里面那道與哆蘿牽在一起的身影，雙眸淚光盈盈。
“哭什么！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對你的！”
狐驕滿臉怒容，恨恨地喝斥道。
那名老人卻是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而在山腰的云梯上，顏雨辰與哆蘿的手依舊緊緊握在一起，對于老嫗的話，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對小狐貍的感情，實在太過復雜。
直到現在為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對她有情，真的愿意跟她成親。
從他跟小狐貍相識的那天開始，他就有些迷糊了。
不管是被小狐貍按在地上親吻，還是被她花言巧語的挑逗，他的心里，其實都沒有任何討厭，反而有么一絲絲的受用。
但是有時候，卻覺得她非常煩。
特別是那時候白舞的死，讓他對小狐貍的情感直接降到了冰點，就算現在知道了是誤會，一時之間，也難以對她親近。
至于跟她訂婚，也是她用哆蘿和婚姻契約逼迫的，真不是他自愿的。
倘若當時她把婚姻契約早點說出來，他肯定會再考慮清楚的，可是她并沒有說，反而是故意隱瞞，是想生米煮成熟飯吧。
所以此刻這位老嫗問他的問題，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回答從來都沒有想娶過小狐貍吧，有些太過殘忍，并且他內心深處，其實對小狐貍還是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感情的。
而回答想娶吧，總覺得心中對師姐和小兔很愧疚，并且事實是，之前他根本就沒有想娶過小狐貍。
他真正想娶的是師姐和小兔子啊。
“哼，怎么，不敢回答？”
老嫗見他默不吭聲，不禁冷哼一聲，臉色陰沉至極。
而在水晶球前的狐嚶嚶，雙手緊緊攥著衣裙，雙眸忐忑而期盼地盯著里面的那道身影。
顏雨辰心中嘆息了一聲，只得實話實說，道：“抱歉前輩，晚輩的確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娶九公主，之所以跟九公主定親，是因為哆蘿的關系，還有就是當初晚輩并不知道婚姻契約的具體內容和違背后的代價。”
這的確是實話。
當初他沒有跟哆蘿發生關系的時候，他甚至想先與小狐貍虛與委蛇，待麻痹她以后，就帶著師姐一走了之的。
不知為何，就算與小狐貍的誤會解除了，他還是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到成親的地步。
他與小狐貍之間，總感覺一直隔著一條看不見的鴻溝，讓他有時候不由自主地就對她冷嘲熱諷，甚至想要欺負她一下，讓她哭泣或者傷心。
難道是因為狐呱呱的緣故？
小狐貍跟狐呱呱長的一模一樣，而狐呱呱又那么討厭，對他用盡手段，嘲笑辱罵，甚至毆打。
他對狐呱呱非常厭煩，敬而遠之，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把她代到小狐貍的身上吧。
山巔之上，水晶球前，狐驕聽了顏雨辰的話，頓時怒不可遏，滿臉寒霜地道：“這可惡的混蛋，他以為他是誰？我家嚶嚶堂堂九尾國的公主，自降身份下降于他，他竟然還敢說出這種話來，真是該死！”
狐嚶嚶咬著嘴唇，滿臉淚水，淚光盈盈的雙眸，空洞而絕望，像是突然得知了世界末日一樣，再也沒有一絲的生氣。
她呆立在水晶球前，像是僵硬了一般，久久未動。
坐在身后的老人，合上了雙眼，枯瘦的食指，輕輕地敲擊著椅子扶手，眉頭緊鎖，似乎正在想著事情。
片刻后，狐嚶嚶轉過身來，不再看水晶球，緩緩地跪在了老人的面前，擦著眼淚道：“祖母，請讓哆蘿恢復自由之身，當年的事情，與她無關。嚶嚶想要與……與顏公子解除婚約……”
說到此，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奔流而下，哭著道：“嚶嚶不想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嚶嚶現在也不想嫁人，嗚嗚嗚……”
少女渾身顫抖，哭聲更大了。
老人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伸出手，憐惜地幫她擦拭著流淌不止的淚水，沙啞著聲音道：“嚶嚶，你要想好啊，世上可沒有后悔藥啊，祖母撐不了幾天了，在臨死之前，祖母很想親眼看到你成親嫁人……”
狐驕跪在了地上，聲音低沉地道：“母親，您別這樣說，不是還有一線生機嗎？女兒會親自帶人去魔鬼窟，尋找九轉塑身丹的煉制材料，您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老人看了她一眼，眉頭皺起，冷聲道：“你不能去，魔鬼窟不是人去的地方，去了九死一生，你身為九尾國的君主，絕對不能去送死。現在九尾國內憂外患，都未解除，你要是出了事，你我都將是九尾族的千古罪人。”
狐驕低著頭，滿臉悲戚。
老人淡淡一笑，道：“不用悲傷，生死有命，我已活了這么多年代了，也足夠了。”
狐嚶嚶卻突然擦干眼淚，站了起來，目光決絕地道：“祖母，娘親，嚶嚶愿意帶人前往魔鬼窟，尋找九轉塑身丹的煉制材料。嚶嚶雖然沒了修為，但是也是公主的身份，可以坐鎮隊伍，讓他們誓死效命。”
說完這話，她轉過頭，看了一眼水晶球中的那道身影，瞬間又淚眼朦朧。
“既然公子不要嚶嚶了，嚶嚶活著也是無趣，還不如為了祖母，死了算了……”
“哆蘿，希望你看在咱們姐妹的情分上，照顧好公子，不要讓娘親和別人欺負公子，保重……”
少女擦了擦眼淚，后退了兩步，再次跪在了老人的面前，以頭觸地，道：“求祖母成全。”